第三十五回
流云散盡人間憾事多
清風徐來天涯悲思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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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好被堵在廳前，滄堇一步步向她逼近，迫她：“把我兒子交出來！”妤好不斷后退，直退到死角，無路可退才囁囁說：“他……他死了?！?p> “小玉，你仍然不會撒謊?！睖孑郎钌畹?、篤定地看著妤好，“你身上有種純?nèi)混o好的氣質(zhì)，不適合廝混風塵。那時候，我只想救你出來?！?p> 妤好感激地看一眼滄堇，所有的人一提起紀家大少，都認為他不過是個花花少爺，而他現(xiàn)在的話，卻透出一股對世事的無奈蒼涼?！靶∮?，我只是想得回失去的兒子，這不過分吧？”滄堇已然沒了先前的怒氣，心平氣和地說。妤好垂下頭，有些羞愧，但她仍然說：“大少，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我雖然貧窮，也絕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姓紀?！?p> 滄堇止不住苦笑：“我知道你主動獻身，是別有目的，你不是那種隨便的人。而我，向來縱情慣了，缺乏自制，才會……我曾想過娶你，尤其是看到你為我生下的孩子以后?！?p> “那就是我的目的。我去做舞女，借此認識你，然后成為你的女人，為你生孩子，我想利用那個孩子，讓你娶我進紀家?？晌义e了，當我看著孩子對著我笑的一瞬，就決定帶著他遠走高飛，我不能把他作為報復(fù)的工具?！?p> 滄堇嘆氣：“好吧，小玉，我不逼你，在你答應(yīng)把孩子交給我之前，我絕不與他相認。但是，我希望你知道，無論你出于什么目的想報復(fù)紀家的人，我都不管，我是孩子的父親，對于他，我只有愛，不會有恨，我只會盡一切的力量，去保護他不受到傷害。”妤好雙目蘊淚，滄堇或者不是一個好丈夫，但絕對是一個好父親。
“我會幫你打聽君寶培的情況?！睖孑来饝?yīng)妤好，“我開始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那是我對你不告而別帶走我兒子說的氣話?！辨ズ命c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滄堇送妤好出去，為她叫了輛車，自己也叫了車回紀家。憑心而論，滄堇一點也不喜歡呆在紀家，那是一個可怕的牢籠，會將人的思想也禁錮起來。他選擇做一個花花公子，就是想逃開那種壓迫，什么也不要去想。
“大少爺，你終于回來了?！卑⑵叩仍陂T口，一見滄堇趕忙就說，“老爺四處找你?！睖孑烙行╁e愕，因為他和滄彥的放浪，紀老爺子偏疼滄闌，如今滄彥也改了，紀老爺子難免生他的氣，況又正值二太太病重，對他也不問不管，任由他在外風liu。
滄堇一進廳中，就發(fā)覺氣氛不對，不僅紀老爺子在，大太太和晴眉也在。“逆子！你在外面做的好事！”紀老爺子一見滄堇就火了，怒聲呵斥。大太太也鐵青著一張臉，瞪著滄堇，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爹，我哪里有惹你生氣？”滄堇小心翼翼地陪笑著，打算混過去。
紀老爺子怒氣上涌，一口氣喘不上，竟重重咳嗽起來，大太太趕緊拍著他的背，助他順氣?！皽孑?，你看看，把你父親氣成什么樣子了！”大太太責備兒子，“趕緊和那舞女斷絕關(guān)系吧，你不知道現(xiàn)在外面，說得有多難聽?！?p> 滄堇看向晴眉，她正冷冷地看著他，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滄堇心知是晴眉告到紀老爺子和大太太面前，也不生氣，反問：“曼麗絲有哪里不好？”
紀老爺子一聽，差點沒背過氣，指著滄堇好半天才說道：“你是不是要氣死我才甘心？作為你的父親，我允許你納妾，男人三妻四妾原是平常的事，但我絕對不準你和一個舞女來往！”滄堇趕忙說：“爹，你別生氣，我不說曼麗絲就是?！贝筇矂裎考o老爺子：“繁樹，你先別急，先下去，讓我好好勸勸他?！奔o老爺子重重一哼，拂袖而去。晴眉笑著從滄堇面前走過，深深看了他一眼，輕聲說：“是你逼我走這步的?！?p> 滄堇無奈，正要說話，卻被大太太喚到身邊，一頓教訓(xùn)：“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就不把心思放在家里的生意上？你看滄彥，現(xiàn)在做得多好，恐怕不久之后，整個家里就要他做主了。”
“不是還有老三么?！睖孑罎M不在乎，“娘，你還是趁早別指望我了?！?p> 大太太不禁氣結(jié)，只恨不得一巴掌打醒滄堇：“滄闌是滄闌，你是你！你們兩個，都是娘的希望，看看滄闌，他一點也不像你，他從來不在外面胡來！只是，他被鬼迷了心竅，非要那個姓莊的丫頭！”滄堇不覺笑起來，開解大太太：“娘，感情的事無法勉強，何況那莊秀君的樣貌也不差?！?p> “一個丫頭，她也配做紀家的少奶奶！”大太太越說越生氣，“還有你，滄堇，你別想把那個舞女娶進家里來！”
滄堇笑道：“娘，你放心，我不會娶她進門?！贝筇澰S地點頭，又加上一句：“趕緊和她斷了關(guān)系，別在讓大嫂對你有所怨言！”滄堇頓有所悟，這才是問題的關(guān)鍵，不能讓晴眉抱怨他的不是，不能開罪曾家。
“娘，有的時候，你想太多。如果你能放開心懷，會看到很多你不曾看到的事?！睖孑离[去笑容，面上表情嚴肅，又帶著一股淺淡的憂愁。
“你這是什么意思？”大太太驚怒異常，滄堇的話似乎別有深意。
滄堇只淡淡道：“娘，不要以為什么事都可以天衣無縫，那些事，天知道，地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大太太聲色俱厲，質(zhì)問滄堇：“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你倒是說說看！”滄堇一笑：“我五歲那年，爹要納妾，可是，她卻突然不見了。這事，是你派人毒啞了她，并把她賣去了煙花之地?！?p> 大太太看著滄堇，說不出話來，一張臉成慘白的顏色。因為秀君，她和滄闌已經(jīng)有了難以彌補的裂痕，若滄堇再與她生出嫌隙，她豈不是什么都沒有了？“堇兒，你一定搞錯了。那不是我做的。”大太太急著否認。
“夠了！娘，我親眼見你把藥灌進她嘴里，是我親眼所見。”滄堇打斷大太太的話，“所以，是我們欠了滄彥的，這份家產(chǎn)就算全給他，也不夠彌補他這些年缺少母親的痛苦?！?p> “堇兒！你胡言亂語什么！”大太太渾身顫抖，竟站立不住，只得斜斜地靠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