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光在感慨之后，繼續(xù)問了下一個問題，
“你們口中的那位‘老師’，是什么人？”
“嗯……老師就是老師，是個很厲害的人~”
“聽說老師以前作為父親大人的下屬，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聽著兩位這模棱兩可的話，秀光沒有再繼續(xù)追問下去。他大概算了算時間，心想老爺子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于是秀光也沒有繼續(xù)追問有關這方面的問題，而是與兄妹倆隨意地閑聊了起來。
果然，過了不到一刻鐘，庭院里就浮現(xiàn)了老爺子與另一個人的身影。
“哼，看吧，老夫可沒騙你。你們家這兩個，早就已經(jīng)自己暴露了?！?p> “……”
老爺子一進來就看到了秀光與兄妹倆談話的一幕，訕笑著看了看一旁的人。
與老爺子一同歸來的人是個身材中等的中年人。他身上穿著粗麻布制成的衣服，看上去甚是辛酸寒磣。他的整張臉瘦削，眼角有一道老舊傷疤。
他面色鐵青，用著充血的眼睛直瞪著兄妹倆，嘴角不停地抽搐著。
看見中年人的出現(xiàn)，兄妹倆嚇得渾身哆嗦不停。
“老、老、老師……”
他看來就是兄妹倆口中的那個“老師”。
老爺子讓中年人在屋內(nèi)坐下。中年人一直看著秀光三人，但沉默不語。
“老夫六天前問你那件事，你說讓你再考慮考慮?？蓻]想到，你這兩個小鬼，可是一刻也閑不下來啊?？纯?，不等你考慮完，就已經(jīng)自己把自己搭上去了?！?p> 中年人聽了老爺子的話，臉色更加鐵青了。他盯著兄妹倆，慢慢地開口了。
“……鶴之助，月千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沙啞低沉的聲音表示了他對兄妹倆的嚴厲質(zhì)問。
“老、老師……我跟月千代……之前聽到了、您、您、您跟劍豪爺爺?shù)恼勗挕?p> “所、所以、我們就、就、很好奇、然、然后就……”
兄妹倆被中年人鐵青的臉色與嚴厲的語氣嚇得縮在了角落，并向老爺子投去了可憐巴巴的求助目光。
“……然后呢？”
中年人根本就沒有理會兄妹倆的求助，繼續(xù)逼問。結果兄妹倆被他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老爺子，還有這位大人，能讓我解釋一下事情的經(jīng)過嗎？”
秀光看到場面僵持著，所以決定主動出來打圓場。
老爺子與兄妹倆都點了點頭，中年人則以沉默表示認可。
秀光知道中年人應該早已得知自己的身份，所以就把自我介紹略過了。他詳細地把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跟中年人解釋了一遍。
中年人的眉頭越來越緊，他在聽完之后看向了兄妹倆，一副不知道該說什么的表情。
“……鶴之助，月千代，是真的嗎？”
“是、是的，豐臣大人說、說的、都是真的?！?p> 面對老師的質(zhì)問，兄妹倆當然不敢撒謊，老老實實地交待了。
中年人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對老爺子說道：
“……巖流，沒想到你說的是真的?！?p> “怎樣？他們拜托的事，你要不再考慮一下？反正你家這兩位大人已經(jīng)自己暴露了，你不想跟著上賊船都不行了啊?！?p> “唉……”
中年人思索了一會，嘆了口氣。然后，他將目光轉(zhuǎn)向了秀光三人。
“大人……便是豐臣秀光大人，吧。”
他對秀光行了一禮，但是眼中的警戒之意仍未消除。
“聽說，豐臣大人……希望雇傭我們？”
“是。既然你這樣說了，也就說明，你和今早一直跟著我們的這兩位，都是忍者，沒錯吧？”
“大人既然早就已經(jīng)猜到了……又何必此時再問呢？”
中年人帶著審視的眼神看著秀光。秀光也用審視的眼神回視他。
“雖然豐臣大人希望雇傭我們，但是恕我不能答應?！?p> “哦？這又是為何？”
“我們，跟豐臣家，有著過往的仇恨。就算豐臣大人說，身份卑微不在乎，有過大罪也不在乎，我們也不會相信的……因為，武家從來就沒有一次是遵守過承諾的?！?p> 中年人低沉的聲音中透露了對豐臣家與武士的強烈不信任感。
“從你的這句話看來，你們應該是曾經(jīng)被父親大人打為盜賊某個忍眾吧？我猜得沒錯吧？”
“……豐臣大人，您真是敏銳?！?p> 中年人稍稍抬起了眼睛，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秀光。
“……鶴之助和月千代，都是已經(jīng)過世的那位大人的孩子。我在他死前曾經(jīng)答應過他，一定會保護好，照顧好他的孩子……所以為了他們的安全，我不能以身試險。豐臣大人也一定能理解這點吧?！?p> 中年人默默地攬過被綁著的鶴之助和月千代，幫他們解開了繩索。鶴之助與月千代緊緊地撰住他的麻布衣服，沒有言語。
秀光從他這句話聯(lián)想到了秀家，有些動搖，但是還是想盡力爭取。
這時老爺子發(fā)話了。
“你難道不想為他報仇了？”
中年人聽了這話，眼神瞬間銳利了起來。
“……遲早有一天我自己會親手殺掉他們?！?p> “遲早有一天是哪天？二十年后，還是三十年后？你以為你還能活到那個時候？”
“……”
“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整天拉扯著倆小孩子，天天為了生計發(fā)愁，還何談為他報仇？”
老爺子似乎很不喜歡中年人現(xiàn)在的這個萎靡樣子。
“你還不如相信一次豐臣家，反正你們都有相同的敵人，為何不能暫時合作？”
中年人聽了這話，仍在思索考慮。
“你與老夫同樣都是曾經(jīng)失意之人，老夫都振作起來了，你卻還在糾結這些小問題。真是讓老夫失望?！?p> 秀光不清楚老爺子剛剛與中年人說的是什么事情，所以他問道：
“到底曾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如果不信任我們武士的話，我也不在意，隨你怎么想。但是，若是真的如老爺子所說的，你的仇人也是我們豐臣家的敵人，那么我有理由幫助你，畢竟那也是我們的敵人。”
看著秀光那認真的眼神，中年人有些猶豫。鶴之助輕扯了他的衣服，問道：
“老師，他說能幫我們?yōu)楦赣H大人報仇，我想為父親大人報仇……”
聽著鶴之助與月千代的請求，中年人嘆了口氣，開口了。
“……豐臣大人，你是否能發(fā)誓，就算我死去，也絕不會做會傷害這兩個孩子的事情？”
“可以，我以豐臣家的名義與自己的名義發(fā)誓，絕對不會對你們做什么?！?p> 中年人在得到秀光的鄭重承諾之后，點了點頭。
“……我們，是曾經(jīng)侍奉于北條家的風魔忍者?！?p> 他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出了這個讓人驚訝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