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覺得這事行嗎?”
寶釵把甄家欲認她做干女兒的事情講了出來,一雙水杏眼便瞅著薛太太直瞧。
說實話,認甄氏夫妻做義父義母寶釵是千肯萬肯的。
并不是寶釵如何的勢力,而是現如今她家里正處于危難之時,薛家七房對大房虎視眈眈,若沒有個強力的外援,寶釵怕她們母女抵受不過去。
可若是現在認干親,父兄不在,寶釵心里也著實的過不去。
薛太太雖然性子弱了些,可到底是王家女,寶釵能夠想到的,她也都想過了。
最后,心里那絲過不去還是比不得眼前現成的靠山重要。
“我兒,即是甄大人看重你,那便是你的福分,等明日我親自和甄太太談談,要認干親,自然要好好的認,該有的都不能缺少,省的人家看輕咱們?!?p> 薛太太笑著把寶釵拉到身邊:“英蓮那孩子我看著是極好的,原打算她找著父母后我認她做義女,卻不妨她家先提出要認你做義女,也罷了,不管是誰認誰,總歸以后你們倆就是姐妹了。”
“英蓮妹妹才到咱家時,我便看著她像是哪里瞧過似的,只覺得親熱,總想著和她親近,原還想著上輩子我們是不是姐妹來著,哪成想緣分最終落到這里,我們倆前世如何只不知道,這世,卻原來成了姐妹。”寶釵笑著依在薛太太身旁:“這么也好,總歸是咱們兩家作了親戚,媽就權當也多了個女兒?!?p> 薛太太笑著點點寶釵的額頭:“偏你最會說,這張嘴也不知道像了哪一個。”
“自然是像媽多些。”寶釵起身,給薛太太奉了一杯茶:“只是媽心里向來有數,不愛逞口舌之利,哪里像我,最是沒個成算,有事情也只嘴上說說罷了,大事,還得媽拿主意?!?p> 就算是薛太太自來在大主意上比不得寶釵,可也不樂意自己是那沒用的,因此上,寶釵這番話也是奉承了薛太太,哄她一個高興。
在這上面,圓滑的寶釵向來做的很是順手,她前世做慣了這些,不管是誰的面前,都不會讓人臉上下不來,便是這世又重生回來,骨子里的習性還是改不了的。
薛太太樂呵呵的又和寶釵聊了幾句,母女倆拿定了主意明日要和甄家商議一下,盡量把兩家的認親的事情做定。
不說寶釵這里如何,單是甄家母女也有說不盡的私房話。
甄英蓮不太記事的時候就被拐子拐走,如今好容易尋著家人,自然舍不得離開半下,她如今依在親娘封氏懷里,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先前我被那人打罵的時候,就極羨慕旁的孩子父母疼愛,只以為是我不好,才惹的他這般打我,后來一次聽他酒醉說起我并不是他的女兒,而是拐來的,我才知道原沒有骨肉血脈相連,也難怪他那般待我了,從那時起,我便想著自已的親爹親娘如何模樣,若是見著親爹娘的面,會是如何的疼愛,每一次見著旁人家父母孩子相親相愛,我就一直在想……”
英蓮的話沒有說完,封氏早就哭作一團,眼淚鼻涕全掉了下來,她也不管形象如何,只顧摟了英蓮痛苦:“我兒,莫說了,再說為娘的心肝都要碎了?!?p> 英蓮拿了帕子給封氏擦干凈眼淚,笑笑:“娘莫傷心,我心里沒覺得如何,只是找著了親生父母,心里高興,我真的很高興,從此之后再也不用羨慕旁人有爹娘了。”
封氏又哭了起來,英蓮笑著勸她:“娘,別哭了,你也該當高興才對。”
“是,是,娘該高興的。”封氏摸摸英蓮的頭:“我的兒,爹和娘就你一個親骨肉,當年你沒了,你爹急的一夜間頭發(fā)都白了一半,娘也是到處的求人尋你,這么些年因尋不著你,爹和娘沒睡過一天安穩(wěn)覺,如今天可憐見的,咱們一家總算是團圓了,你爹和我就算立時死了,也能瞑目了?!?p> “娘?!庇⑸弴樍艘惶s緊掩了封氏的口:“莫說不吉利的話,趕緊呸掉?!?p> “呸!”封氏笑著啐了一口:“嚇著我兒了?!?p> 英蓮笑著搖頭,轉身拿過一個小匣子,打開后放到封氏面前:“我這幾日在薛姐姐家住著也無事,又得知姐姐為我尋著父母,我便趕著做了些針線?!?p> 她拿出幾塊帕子并一個抹額,另有幾個顏色鮮亮的荷包給封氏:“這是給娘做的,我也不知娘喜愛什么顏色,便挑著好的每一樣做了一個?!?p> 又拿出幾個扇套,還有腰帶,另有香囊荷包等物奉上:“這是給爹的,只不知爹喜不喜歡?!?p> 封氏拿了那針線活計,樂的見眉不見眼,一迭聲道:“你爹爹要是見了定歡喜的緊,他早就羨慕旁的人家有女兒做針線,偏……”
想了一下,封氏沒有再說下去,只一個勁的看著針線活樂呵。
英蓮又和封氏說了一會兒子話,小心詢問:“娘,咱家里還有什么人?我們若回去,家中親人不知道……到底都是知道我被人拐了的,我怕……”
看著女兒小心翼翼的樣子,封氏一陣心疼:“我的兒,你莫怕,娘知道你的心思,你怕有人指責你名聲,怕你帶累了家里,你豈不知現今和往常不同,不說女兒家不纏足的事情,便是京城里,女兒家也沒有不許拋頭露面的規(guī)矩了,你只管大大方方的跟為娘的回去,娘看誰敢說你?!?p> 想了一下,封氏知道女兒這么些年也沒怎么接觸過外邊的情形,打定主意好好的與女兒講講,便笑著攬了英蓮:“好些個事情你都是不知道的,自當年攝政王親政以來,因著她便是女兒家,再加上大清好些個公主和親蕃邦,那些公主可是了不得的,有的如攝政王一樣垂簾聽政,有的干脆自己廢了那國家的國主,自己做了女王,那蕃邦的人不但不說什么,反而極敬佩?!?p> “這倒是怪了?!庇⑸徛犃艘荒槼了紶睢?p> 封氏笑笑:“這些個事情傳到國內,又因著那什么報紙的關系,傳的整個大清都知道,咱們女兒自覺顏面有光,那些男兒倒一個個的只嘆世風日下,更是嘆息蕃邦到底不是中華正統,竟由著女子主政?!?p> 說到這里,封氏停了一下:“只是當時因著攝政王還在呢,她的手段可從來不軟,那些男子還要在她手下聽差,哪里敢說三道四,時間久了,咱們女兒便也挺直了腰板,一直到如今,女兒也能讀書上學,也并沒那么多陳規(guī)陋習約束?!?p> 聽她這么一說,甄英蓮笑著雙手合什念道:“倒真是多虧了攝政王她老人家?!?p> 封氏趕緊打她一下:“胡說,攝政王才不老呢,她是青春永駐,我聽人說,前些年天佑帝做壽時她還露過面,當時多大的歲數了,竟還如二八年華的少女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