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毫無破綻的手術(shù)
手術(shù)間的感應門發(fā)出“嘩啦啦”的聲音再次打開了，文潔拽著秦磊的胳膊出現(xiàn)在了門前。
文潔找到秦磊的時候，秦磊的那臺手術(shù)剛剛完成了關(guān)鍵步驟。
文潔大致給秦磊說了一下那邊的情況，秦磊一聽肖宇要親自主刀，便二話不說，脫下手術(shù)衣就急匆匆地往7號手術(shù)間跑去。
當手術(shù)間的感應門敞開之后，秦磊第一眼看到的是趙蕾。
只見她那嬌小的身軀正在提著拉鉤，口罩上的漂亮大眼睛帶著一種“焦慮”或者應當說是“痛苦”。
而“肖宇”正撅著屁股埋頭在手術(shù)臺上，手中的電刀切割如飛，不遠處那臺能量平臺上“切”和“凝”的聲音交錯呼應著。
見此情景，秦磊心中的火“噌”地一下就起來了。
今天早上肖宇和孫德銘打賭的事情他也聽說了。
他明白為了留在現(xiàn)在的崗位上，肖宇肯定會拼盡全力。
但一臺乳腺癌的根治術(shù)也不是他這個級別的醫(yī)生可以操刀的，按手術(shù)分級來看他根本沒有這個資質(zhì)。
作為一名醫(yī)生，再怎么拼命也不能拿患者的生命做賭注吧！
想到這兒，秦磊已經(jīng)橫眉緊鎖，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張口就對“肖宇”大聲斥責：“肖宇！你干什么！別在這里瞎弄！你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上臺！”
提著拉勾的趙蕾長舒了一口氣，她用哀怨的聲音說道：“秦哥……你總算來了！我實在是提不動了！”
而“肖宇”這時也停了停，他抬頭望了秦磊一眼又低下頭繼續(xù)埋頭操作。
秦磊明顯感覺到此時肖宇的神情與平時大不相同，眼前的這個人似乎不是肖宇。
但是……不是肖宇這又會是誰呢？
秦磊狐疑著走到肖宇身后，他踩著踏板往手術(shù)臺上就這么一看，他的眼珠立馬閃出亮光。
這小子真是開竅了，還不是一般的開竅。
只見術(shù)野中整個腺體差不多快要從胸大肌表面上切下來了，幾條粗大的營養(yǎng)血管也已經(jīng)分別做了結(jié)扎。術(shù)野干凈利索，幾乎沒有出血。
秦磊揉了揉眼睛，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秦磊說：“肖宇，我看看兩邊你留的皮瓣?！?p> 肖宇把手里的電刀放下并把皮瓣翻轉(zhuǎn)了過來。
秦磊看到兩側(cè)皮緣位置合適，皮下脂肪不厚不薄，隱約可見的皮下血管網(wǎng)保留完整。看到這些讓他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激動。
“秦哥，我快不行了，你快上臺吧，這勾我是拉不動了！”趙蕾哀怨地說道，“你們也真是的，留我這個弱女子做一助，誰家一個護士加一個大夫就做完一臺乳腺癌的呢！”
秦磊難掩心中的興奮，他趕忙說：“好……好……我馬上……我馬上就上臺！”
或許是因為太為肖宇高興了，他差點兒把腦袋碰到了感應門上。
文潔看到秦磊這個樣子也不禁好奇起來：“秦哥今天是怎么了？他平時可不是這樣子的?！?p> “文潔，你看看宇哥的手術(shù)都做到哪兒了，你覺得秦哥能不激動嗎？”趙蕾皺著眉說道。
“做到哪了？他自己能開皮了嗎？”
文潔嘟囔著便走到手術(shù)臺前，只望了一眼她便不禁發(fā)出一聲驚嘆。
“肖宇！這是你做的嗎？剛才……剛才沒人上臺幫忙嗎？”
“有就好了，我的胳膊都快拉斷了！”趙蕾皺著眉說道。
“你有那么嬌氣嗎？不就是拉個鉤嗎？”文潔半開玩笑地說道。
“你來試試，文潔，要這樣一動不動呆半小時，看你的胳膊還能不能受得了！昨天晚上我已經(jīng)受到過一次這樣的折磨了?！?p> 半小時！不，到現(xiàn)在根本沒有半小時，雖說導管內(nèi)癌不需要清掃腋窩和胸肌間的淋巴結(jié)，但這速度也實在太快了吧！這還是肖宇做的嗎？
文潔想到這里便拿出手機給肖宇錄像。
只見他神情專注，笨拙的雙手變得靈巧異樣。他正在認真地分離著組織。
關(guān)鍵是他的手沒有抖，一點都沒有抖！而且每一步都干凈、利索、準確無誤。
“宇哥，現(xiàn)在行??！技術(shù)不是一星半點的精進了，看來這就叫厚積薄發(fā)??！”
說到這里她已經(jīng)錄完了一段視頻準備發(fā)給白冰然。
但“肖宇”卻像沒聽見一樣，他并不說話，依舊埋頭繼續(xù)分離著胸大肌前的腺體。
但有種不一樣的感覺涌上了文潔的心頭，眼前這個溫和體貼的男人他再熟悉不過了。但此時站在她面前的真的是肖宇嗎？
尤其是那靈巧細致的動作，眼神中流露出的狂熱般的專注，真的像換了一個人。
“我來了！文潔，給我準備件衣服！”這時秦磊從手術(shù)間外走了進來，他已經(jīng)重新刷完手了。
“好嘞，秦哥！”
文潔說著便幫秦磊打開了敷料包，并幫秦磊把衣服穿好。
秦磊剛沖洗完手套上的滑石粉，準備站到第一助手的位置上去時，便聽到“肖宇”喊了一聲：“準備接標本！”
接標本？那意味著手術(shù)基本上已經(jīng)做完了。
秦磊先是一愣，他踩著踏板與趙蕾換了個位置，就趴在手術(shù)臺上看去。
“文潔，之前的病理報得是什么來著?！鼻乩诙⒅鴰缀跬昝赖氖中g(shù)野，喃喃地問道。
“（左乳）兩點鐘乳腺纖維腺瘤，部分組織內(nèi)見乳腺導管內(nèi)乳頭狀癌。”文潔對著病理報告念道。
“誰報的病理。”
“病理科周主任?！?p> “那就好。”秦磊點點頭說道，然后他又望了望趙蕾，“文潔，準備胸壁和腋窩兩條引流管，溫鹽水沖洗；趙蕾，3-0#可吸收線準備縫皮下。”
“好，秦哥！”器械護士和巡回護士各自分工，開始準備東西。
秦磊又望向了“肖宇”。
他本想說些什么來鼓勵自己的這位小師弟，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他也覺察到眼前的這個“肖宇”眼神銳利而深沉，與往常已經(jīng)大不相同了。
就在這時，感應門又一次打開了，這次走進來的是孫德銘。
“快點，文潔，給我準備衣服，手套！”孫德銘喘著粗氣說道，他體型較胖，稍一活動便喘得厲害。
“孫主任，您不用上臺了……手術(sh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文潔說道。
“是?。≈魅?，您來晚了！”趙蕾也附和道。
“做完了？誰做的？”孫主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把身子往手術(shù)臺上湊了湊，他的眼神也立馬放出了光，“行?。⌒∏?，手術(shù)越來越漂亮了，下次都不用我上臺了！”
“主任，這不是我做的，是肖宇?！鼻乩谔痤^眼角帶著苦笑。
孫德銘只當秦磊給自己說了個笑話。
“你就別謙虛了，能做完這種副高以上職稱才允許手術(shù)的，年輕一輩里也就數(shù)你。放心，這種手術(shù)你以后大膽地做就是了，到時候署上我的名字就行。”
孫德銘這時又很不友好地瞥了眼肖宇：“至于他……這輩子能縫個皮我就謝天謝地了?！?p> “主任，這確實是宇哥做的，我一直陪他做下來的。”趙蕾說道。
“我……我這里還錄了像了。”文潔也說道。
孫主任知道肖宇跟這些手術(shù)室里的小護士們關(guān)系都不錯，她們的話他并不相信。而秦磊這幾年一直都在努力幫助著肖宇進步。
“你們說了都不算，你們是一伙兒的?！睂O主任說。
“我這里還有錄像……是錄像?。 ?p> 文潔一邊幫肖宇爭辯一邊翻手機，但不知道為什么，她怎么都找不到之前那段錄像了。
孫德銘得意地笑道：“你看看……我能信誰？”
文潔用手捅了捅麻醉師林剛。
但林剛把身子一扭，只做什么都不知道。
正當孫德銘準備再挖苦肖宇幾句的時候，只見“肖宇”抬起頭來，用那雙要殺人的冰冷眼睛望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