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人約黃昏后
云淑的歌聲仿佛有一種魔力,即便是在聽完云淑這首“出山”的第二天,那曲調(diào)還是在載恒的腦中徘徊。
在聽歌的當(dāng)晚,載恒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小姑娘云淑背著竹簍走在青山綠水之間,身邊還有一只野狗。秋來暑往,四季交疊。小姑娘自己生活,自己讀書,自己練武。逐漸的小姑娘慢慢長大。一直陪伴的野狗死了,小姑娘傷心落淚;采到了好看的花朵,小姑娘開懷的嬉笑;遇到猛獸,小姑娘迎難而上。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歷盡艱辛的小姑娘臉上的表情在慢慢的減少,逐漸變得冷漠,小姑娘也逐漸的長大,長成了劉萌萌的樣子。
劉萌萌身著漢服冷漠的樣子如出塵的仙子,她的武藝越發(fā)高強,輾轉(zhuǎn)騰挪間越發(fā)大氣。終于,劉萌萌扎起發(fā)髻,穿上一身道袍,竟然就是公孫云的樣子。
載恒從夢中醒來,便叫李福過來,對著他說道:“你去找一下明朝宗室的名冊,幫我查一個名字……”載恒看著一臉迷茫站在身前的李福,不由自嘲的笑了笑,這倒是為難文化不高的李福了,看來自己還要找一個有文化且信得過的秘書了。于是改口道:“想辦法把名錄找來就行?!?p> 李福領(lǐng)命去后,載恒提筆給張辰寫了封加密的信件:“wo bu gen ni qiang li xiao jia le.”
朱徽淑、朱慧術(shù)、朱會書……豬會輸……載恒又私下悄悄地念了即便云淑的真名,幾乎笑出聲來。
與云淑密談半宿,對這位鬼谷子傳人霸道的行事方法有了更深刻的認(rèn)知。
在猜到云淑就是同自己穿越回來的公孫云的那一瞬間,載恒便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回想穿越回憫郡王墓的事情,在他與公孫云穿越回來之前,公孫云的身體便已經(jīng)被賽諸葛劉先生帶走,恐怕就是因此,公孫云才會穿越到當(dāng)時還在墓室中昏迷的云淑身上。
對于有過一次穿越經(jīng)驗的朱徽姝來說,以一個六歲小姑娘的身份生活自然不會露出馬腳,適應(yīng)了新身體后,云淑就聯(lián)系了八卦教,并策劃了對皇帝及太后的刺殺。
雖然云淑沒有言明,但據(jù)載恒估計,云淑定然是在未來的時候研究了近代史,對清末當(dāng)政者失望透頂,作為向來膽大妄為的人,殺掉皇帝及太后推載恒上位便成了她的計劃。
當(dāng)然,她的計劃可不用和載恒商量,生米煮成熟飯后,載恒難道還有選擇。
盡管云淑完全沒有尊重載恒的知情權(quán),但是兩人相處中這種事情已經(jīng)太過平常了。
無法掌控的人。
對于載恒這種疑似強迫癥患者,無法掌控的人絕對是該殺掉的。但是怎么說呢,世間萬物,自有一物降一物。
女人真麻煩。果然比起女人來,兄弟還是可靠的。
可靠的兄弟張辰正在向自己的師父解釋載恒預(yù)言的偏差。載恒在第一次與公孫云談判的時候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預(yù)言年內(nèi)陳玉成會被苗沛霖誘捕殺害??涩F(xiàn)在年已經(jīng)過來,苗沛霖與陳玉成和田千軍三方都已經(jīng)會了面。
張辰曾在載恒處得知,因為他們蝴蝶效應(yīng)的原因,咸豐皇帝的去世晚了一年,于是原本的是同治元年的西元1862年變成了咸豐十二年,原本1862被誘捕的陳玉成熬到了1863年。
劉先生一直按照苗沛霖反水做準(zhǔn)備,此時雖然載恒所說并不十分準(zhǔn)確,但也沒有做改變計劃的打算,只是經(jīng)常拿載恒出錯的事情出來,言語擠兌張辰,兩人雖然是師徒,但性格迥異,劉先生看不慣張辰的正直,平日里便總是如此。
此時聯(lián)軍已經(jīng)合圍,劉先生與田千軍應(yīng)邀參加三方會談,因為捻軍與太平軍對苗沛霖多有防備,所以重要人物的會面還是多選在三方駐地交接之處,多是野外。因為是三方會面,不可能同時到場。自認(rèn)為捻軍老大要比太平天國若干王中的陳玉成要官大一級,且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處事原則,每次最后到場的都是田千軍。至于苗沛霖,倒是表現(xiàn)良好,每次都是提前到場,對田千軍和陳玉成都十分恭敬。
捻軍馬隊行進極快,出營后劉先生沒與張辰互懟幾句就已經(jīng)靠近會談地點,然而探馬很快回報,會談地點殺聲四起,太平軍與苗沛霖的團練已經(jīng)戰(zhàn)成一團。
“苗沛霖果然反水了?!碧锴к娕c劉先生對視一眼不由驚叫了一聲。隨即又道,“我等速回營地,集結(jié)兵力,正是趁機襲擊苗沛霖營地的好時候?!?p> 劉先生卻道:“田帥三思。苗沛霖發(fā)動攻擊,所用人數(shù)只怕并不會很多,而且苗沛霖先發(fā)制人,自然謀算良久,營中定然有所防備。”
田千軍聽了劉先生的話,覺得有些道理,于是問道:“先生教我?!?p> 劉先生在緊急時刻也不藏拙,說道:“我們不知苗沛霖計劃,此時應(yīng)當(dāng)回營加強防御,探馬悉數(shù)放出,事情明了后再做打算?!?p> 田千軍自然知道自己的老本是在捻軍,捻軍才是自己的根本,不容有失,認(rèn)同的道:“先生所言極是。那我們即刻回營。”
“且慢?!眲⑾壬俅纬隹谥浦沟溃拔覀兣c太平軍是友軍,此時陳玉成身陷險境,若我們不施以援手,只怕過后不好交待,甚至斷了與太平軍的信任。所以我建議田帥此時派一部人馬前去救援,無論成敗,太平軍也就沒理可挑了。”
田千軍自然采納劉先生意見,對著眾手下說道:“誰人愿往?”
這可不是件好差事,雖然是去露個臉應(yīng)付一下,但是保不齊就把命搭上了。這活兒,干好了沒功勞,除非真把陳玉成就出來,就目前田帥帶的這些人,全跟著過去也不行。干不好丟命,誰愿意去?
“屬下愿往?!睆埑嚼事暣鸬馈?p> 劉先生再次為自己徒弟的愚蠢行為扶額。
腦瓜兒疼。
“好?!碧锴к娊o與張辰精神上的支持,并且派了一小隊不情不愿的人馬。
張辰領(lǐng)命拍馬邊走,身后小隊卻是腰來腿不來的綴在后面,跑了一段,前方喊殺聲傳來。張辰卻勒馬站住。身后小隊的人馬不由各自心中暗喜。看來這劉先生的徒弟也不是傻子,只要不往前沖,大家過來走個過場回去便是。
而張辰卻對著自己麾下小隊下達了第一個命令:“我知道各位不愿意冒這個險,所以我也沒打算帶各位出陣。各位就在此處接應(yīng)我就好,若是有危險打馬快走就是?!闭f完馬鞭一揮一騎單人便沖向戰(zhàn)亂之地。
這次議事是在一天前就定下了的,苗沛霖說自己與潁州府的一個把總能攀上些交情,已經(jīng)說好了在攻城時由那把總打開城門,現(xiàn)在把總的兒子到了自己營里,眾人可以與他合計獻城事宜。
陳玉成帶人來時,苗沛霖團練軍已經(jīng)到場,但苗沛霖卻并不在場,陳玉成要見苗沛霖,苗沛霖手下卻只是推諉拖延時間。陳玉成便知不好,想要走時卻不成,兩方便交了手。
三方議事過好幾次,一開始的防備之心逐漸降低,所以陳玉成所帶人手并不多。此時苗沛霖以有備算無備,陳玉成手下雖然英勇,但是陳玉成知道自己八成是走脫不了了。
“活捉四眼狗。”不知是何人喊了一聲,一時間苗沛霖團練中便都跟著喊了起來。
四眼狗是清軍對陳玉成的蔑稱。因為陳玉成雙目下各有一個痣,不細(xì)看倒讓人覺得他有四只眼睛一樣。正好中華田園犬(俗稱土狗)中就有一種四眼狗,所以清軍就給陳玉成起了一個這樣的外號。
陳玉成在親衛(wèi)的護衛(wèi)下左右騰挪,尋找突圍的機會,但苗沛霖此次下了重賞,手下士兵各個都想親手活捉陳玉成,再加上人數(shù)上的優(yōu)勢。圍困陳玉成的包圍圈越來越小。
待身邊侍衛(wèi)逐漸死于亂刃之下,陳玉成獨自提刀面對包圍,他便已經(jīng)徹底絕望。
“苗沛霖,你這兩面三刀的小人?!标愑癯纱蠛啊?p> 而在他的左側(cè)卻傳來幾聲槍響。隨即一匹駿馬躍入陳玉成眼簾,馬上坐著一個帶著齊天大圣面具的少年,那少年手中馬刀揮舞,竟殺出了一條血路。
這人陳玉成見過,知道是田千軍身邊的人,那齊天大圣的臉實在是招眼,只一見面,陳玉成就想起了他初次與田千軍會面的時候,那齊天大圣從茶樓里追出來對他說的那番話。這次見面陳玉成便找人打聽了他的名字,這人叫張辰,因為總是帶著齊天大圣面具的緣故,有個外號叫張猴子。
張猴子所騎坐騎是匹好馬,片刻便沖到了陳玉成面前?!拔夷藦埑?,奉田帥軍令救英王突圍。”張辰喊了一聲,便伸手將陳玉成拽上寶馬。陳玉成上了馬,又見張辰靈巧的讓出馬鐙,讓陳玉成控制馬匹,他自己卻坐在了陳玉成身后。陳玉成一首持韁繩,一手揮舞長刀??车稁讉€沖上來的小兵,但是張辰?jīng)_進來的路徑已經(jīng)被人群再度堵死,而因為拉陳玉成上馬的緣故,馬跑起來的慣性便沒了,想要前沖卻有些沖不起來。
原本看到希望的陳玉成正要再次心灰意冷,卻聽身后一陣連續(xù)的槍聲傳出,擋著馬匹去路的幾個苗沛霖士兵應(yīng)聲倒地。那張辰在陳玉成耳邊鎮(zhèn)定的說道:“英王,咱們原路返回。”陳玉成趕盡催馬上前,向張辰殺進來的方向前進。槍聲停頓片刻后又再度響起,馬匹竟然逐漸能跑了起來。
前邊陳玉成長刀翻飛。后邊張辰兩手各持一把左輪槍,打空一輪子彈,竟能單手換上新的子彈。如此這對組合竟無人能攔,真的殺出了重圍。
待到捻軍小隊接應(yīng)的地方,小隊里的隊員雖沒有想到張猴子真能把陳玉成給救出來,但是這潑天大的功勞擺在面前,這群原本捻軍中跟在田千軍身邊的精銳騎兵也展示出了他們的過人之處。馬戰(zhàn)及相互掩護的撤離做的天衣無縫。讓根本就沒有什么真正騎兵的苗沛霖所部無可奈何。
楊雨晨so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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