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好喬紛,并讓柴啟瑞和水玲瓏帶她溜出去散散心,溫婉便覷著公主午休的時段,過去找溫嫻。溫嫻剛服侍公主睡下,聽說溫婉來了,連忙放下手邊的事出來。拉著她到了外邊的院子里,責(zé)備道:“方才真是嚇死我了,妹妹平常也不是這樣糊涂的人,怎么在公主面前說那樣的話?”
“是我一時沖動,讓嫻兒姐姐擔(dān)心了?!睖赝癜祰@了口氣,她那時是怕二皇子發(fā)難,使宋清羨受辱,沒想到之后發(fā)生的事情遠比她想像的要嚴重很多。
見溫婉慚愧地垂下頭,溫嫻輕拍她的手,寬慰道:“不過也無須擔(dān)心,后來另外有人出了聲,你那事,公主便忘記了,也算運氣好?!?p> “嫻兒姐姐?!睖赝褶D(zhuǎn)目瞅瞅屋里的動靜,小聲問。“其實我就是想來問問喬姐姐的事情,公主會不會……”
溫嫻蹙蹙眉尖,似乎為溫婉這么多管閑事而感到憂慮?!斑@件事情,婉兒還是不要管了罷!公主氣得很,從回來便一直發(fā)脾氣,剛剛才睡下。還有那位宋先生,真正是位不識抬舉的人,你也離他遠些,千萬別攙和進去?!?p> 不識抬舉……溫婉怔了怔,難道公主向宋先生明確地表示過了,然后被拒絕了?“公主真的對宋先生……”
溫嫻點頭:“我也是才知道,原來公主對宋先生一見鐘情。前些天公主特地派人請他過來彈琴解悶,他卻以‘樂師不是歌伶’這樣無禮的話回絕。那時我還奇怪為什么公主沒有生氣,卻原來是那琴師走了神運被公主青眼相待了。偏他還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倒像是委屈了他似的?!?p> “宋先生……”溫婉默了,沒想到這位宋先生卻有著這樣的文人之氣。公主主動示好,他竟然直接就不假辭令地直接回絕了,今日課上也沒個好臉色,現(xiàn)在公主發(fā)怒了,也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大動靜。
溫嫻又教誨了溫婉幾聲,再三告誡她千萬別跟這件事情沾上一絲一毫的關(guān)系,溫婉都一一點頭應(yīng)下。回到苑里,正巧遇上水玲瓏他們回來。為了討喬紛歡心,柴啟瑞出資從街上買了好些民間的新鮮玩意送給她,比如戴在手上的那幾串叮叮當當作響的鈴鐺兒就是。水玲瓏則跟在她身后,時不時地說笑話逗她笑。
喬紛的眼睛哭得紅紅的,有些腫。但心情似乎已經(jīng)恢復(fù)了,頗有興致的晃著半截白生生的手腕,搖得腕上五顏六色的銀鈴接連不斷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吸引得滿苑的男生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瞧著她看。
溫婉正要上前問他們?nèi)ツ耐媪?,忽然背后被人推一把,往前踉蹌了兩步才穩(wěn)住身形?;仡^看是誰這么沒有禮貌,當視線觸及來人的面容時,卻驀地嚇了一跳。錦衣玉帶,在兩名便衣侍衛(wèi)護送下進來的這個人,赫然竟是太子殿下。
溫婉不由直了直身子,猶豫著是否行禮的問題,太子已經(jīng)興致勃勃地開口問了:“大家在聊什么,這么高興?”
太子殿下問話了,卻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聽到了,回過頭,怔怔地望著太子,一時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直到水玲瓏回轉(zhuǎn)頭,失聲喊道:“太、太子殿下?!”滿苑的學(xué)子才恍如夢醒,“撲通通”地跪滿了一地。
喬紛卻還在饒有興致地晃著皓腕,迎著日光,五彩的鈴鐺折射出不可思議的色彩,映襯著秀麗無比的側(cè)臉,和臉上浮起的淺淺笑容,竟有種如夢似幻的美麗。
“紛紛!紛紛!”
見太子盯著喬紛看,水玲瓏以為會怪罪她不行禮,急急地喚了她幾聲。喬紛回轉(zhuǎn)頭來,怔怔地看看跪滿一地的學(xué)子們,然后睜著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困惑地凝望著太子。
太子回過神,揚唇笑笑說:“你的鈴鐺很漂亮。”
“嗯?!眴碳娬J真地點點頭,憨態(tài)可掬,伸手往水玲瓏這邊指指,說道?!笆橇岘嚭筒駧熜炙臀业?。我剛才心情不好,但是這個鈴鐺一搖,叮叮當當?shù)模业男那榫秃昧?!?p> “為什么會心情不好?”太子蹙蹙眉,關(guān)切地問道?!坝腥似圬撃懔耍俊?p> 喬紛搖搖頭,黯然說道:“是我不會說話,惹公主生氣了,又不知道該怎樣去道歉,所以心情不好?!?p> “呃,是么?”太子深思了片刻,說道?!澳悄惆堰@鈴鐺送我,我便給你去向公主道歉,怎么樣?”
喬紛偏著頭,認真地考慮了一會。然后點點頭,將鈴鐺從手腕上解了下來,遞給太子:“那我們就一言為定了!”
“那當然!”太子接過來,戴到自己的腕上,像喬紛之前那樣抬手在面前晃了晃,果然叮叮當當?shù)仨懥似饋?,太子也不禁笑逐顏開。
“余先生來了!”有人低低地喚了聲。太子身邊的侍衛(wèi)便伏到他耳側(cè)低語了一句,太子便朗聲說道:“大家都回位置吧,上課了。”
“是!”在學(xué)子們紛紛回座位的時候,太子饒有興致地問喬紛。“你坐哪里?”
喬紛回身指指自己的位置,說:“這呢!”
“那我坐你旁邊。”太子說罷,便轉(zhuǎn)著目光看向溫婉坐的位置。
溫婉的位置是第一排最右邊的位置,右數(shù)第二個是喬紛的位置,而安排的太子專座是右數(shù)第三個,也即是正當中的絕佳位置,但他卻偏偏盯上了溫婉的。溫婉無奈,在他開口趕人之前,便知情識趣地抱著書坐到另一頭去了。
上課的時候,溫婉偶爾回頭,都可以瞧見喬紛側(cè)頭低低地與太子說著話,隱約有種被忽悠了的感覺。其實她并不肯定喬紛這一番舉動究竟是純屬偶然,還是刻意安排。如果是偶然碰巧的話,那只能說傻人有傻福。但如果是刻意安排的話,那就是典型的扮豬吃老虎了。這么小的孩子,就會使這樣的招術(shù)了么?溫婉其實是很不愿意相信這一點的,明明應(yīng)該還是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年紀,卻一個個心機重得讓人有些心寒。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情況,自己之前的憂慮都已經(jīng)被證實是瞎操心一場了。喬紛順利地搭上了太子這條線,公主面前有太子照拂著,應(yīng)該多少會好一些。
下了課,恭送走太子殿下,喬紛便過來拉溫婉的手,輕蹙著眉尖,似喜似憂地問道:“婉婉,你說太子殿下會幫我的忙么?公主還會生氣么,還會怪罪我么?”
聽她這幾句話又問得無比天真,溫婉抬眼看看她,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了,半晌才喃喃出一句:“應(yīng)該會吧?!?p> “那太好了!”喬紛開心地笑了起來,回身去拉水玲瓏的手,歡喜地說道。“多虧了玲瓏挑的那串鈴鐺,也多虧了柴師兄將它買下來送給我!你們都是我最好最好的好朋友!”
水玲瓏也為之開心地又蹦又跳,柴啟瑞則立在一旁,淡淡地抿嘴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