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夢境中的大橋

　　從落后一段距離開始，江漁沒再一直看著遠方，只是一直看著周禮的背影，直到他們跑上了一架大橋旁的人行道她才大夢初醒般驚了一下，第一時間卻又找不到自己驚訝的原因。

　　大約是因為注意到身后的腳步聲突然停了，周禮也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注意到江漁愣在那里好像在想什么，便往回走了一些，到江漁身邊問她，“怎么了，累了？”

　　“啊，是?！苯瓭O點了點頭，“是有點累了?！?p>　　她還在思索自己感到驚訝的原因。這期間周禮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就沒有再問什么，彎腰隨手撿了一顆石子扔到了橋下。

　　現在天已經越來越涼了，但是這里的河水還不至于結冰，石子投入河中發(fā)出響聲，江漁聽見響聲，如夢初醒。

　　她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感到驚訝了，因為昨晚做的夢，夢里她再次進入了循環(huán)，而循環(huán)的開端不再是livehouse，正是身旁的這架大橋。

　　“我昨晚做了個夢，我夢到......”她下意識想把這件事告訴身邊的周禮，說到一半卻又停住。

　　進入循環(huán)以前，她絕對不會認為對人講起自己的夢會有什么大不了的，而現在她竟有種這個夢不能隨便說給人聽的感覺。可是萬一這夢真的有什么寓意，不告訴周禮的話，單憑她自己，能破解其中的奧秘嗎？

　　她并不能十分確認，但即使這樣，她還是選擇先緘口不言。

　　“怎么了？”周禮做出迷惑不解的表情，“夢到什么？”

　　“夢到我們今天來這橋上了?！彼α诵?，“有種夢照進現實的感覺，嚇了我一跳?！?p>　　進循環(huán)久了，除了熬夜能力和心理素質越來越強，她好像也慢慢學會了面不改色地說謊。

　　這能算是好事嗎？也許在現實世界中不算，但是對于遭遇了這樣奇怪事件的她而言，把自己武裝得更為復雜一些總是好的，如果永遠都像一張白紙讓人一眼看穿，那豈不是永遠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周禮沒有對她的話表示懷疑，語氣平和地對她解釋，“這叫海馬效應，人會在現實世界里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非常似曾相識，就像在夢中見過一樣。這很正常，沒事的。”

　　“我還以為你會從玄學角度給我解釋。”

　　周禮笑了笑，“不要因為我懂玄學就覺得我會把所有事情都和玄學扯上關系。其實越是了解玄學的人，越知道什么時候該利用它，什么時候該把它和現實劃清界限。”

　　“也是。”江漁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不小心戴有色眼鏡了。”

　　“這很正常，不管誰知道了我爸媽的職業(yè)，多少都會對我們有點奇怪的猜想的。這也是我和我爸媽這么多年來都不會主動談這些的原因?！?p>　　“畢竟是未知領域嘛，很酷?！?p>　　“旁觀確實挺有趣的，但如果是你的話，你愿意嫁給我嗎？”

　　“啊？”江漁著實被周禮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她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作為一個對玄學沒什么了解的普通人，會不會愿意嫁給一個將來會從事玄學職業(yè)的人——畢竟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雖然不一定非要和家里長輩生活在一起，但至少意味著你得接受那個龐大的、依賴玄學而生的家族?！?p>　　周禮解釋得很清楚，不過江漁顯然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只懵懵地問出一句，“怎么突然問我這么深刻的問題？”

　　“很深刻嗎？”

　　“當然......單說結婚都挺深刻的，更別說你提到的這個情況了?！?p>　　聽了她的話，周禮低聲嘟囔了一句，“果然還是有壁的?！?p>　　“什么？”

　　“玄學從業(yè)者和其他所有職業(yè)，是有壁的，所以你會把這當作比結婚更深刻的問題，即使本質上都是那一個問題?！?p>　　江漁有點被繞進去了，但她多少能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不好意思啊，我表達得可能不太清楚。你問得太突然了，我腦子有點亂?！?p>　　“沒事，本來也不是需要仔細思考的問題，就像是快問快答更容易得到真實答案一樣，我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而已?！?p>　　江漁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她忽然覺得周禮很像個心理醫(yī)生。玄學從業(yè)者和其他職業(yè)有沒有壁她不知道，總之她此時覺得玄學從業(yè)者和心理醫(yī)生說不定能有點共同話題。

　　這時候，周禮結束了這次略顯深刻的交流，問她，“我送你回去吧？”

　　“送我回去？意思是你還要回你家嗎？”

　　“嗯，難不成我們一起去參加聚餐嗎？我知道你不想被他們問東問西，不然你也不會明明不想去還說要去了?！?p>　　“這都被你看出來......”她更加覺得周禮有學心理學的潛質，轉念一想，自己就這么承認好像不太好——顯得她多不想和他有瓜葛似的，“呃，不是，我是說，你真的很細心?！?p>　　“你放心吧。”周禮又如同看穿她一般，“我不會多想?！?p>　　江漁再一次在心里感嘆周禮的洞察力，想著想著感到手臂上有些起雞皮疙瘩，因為她在想：如果周禮連這些都能輕輕松松看出來的話，那些她試圖隱瞞的和撒了謊的，周禮是真的信了，還是只是沒有拆穿她？

　　“想什么呢？”周禮這樣問了她一聲，倒是沒有真的需要她回答的意思，緊跟著問后半句，“我們走回去還是打車？”

　　“打車吧，我有點累了。”

　　“好。那我們到能攔車的地方攔一輛車，讓司機師傅先送你，然后再送我回去?！?p>　　“太繞遠路了吧?！彼钦娴母杏X有點不好意思，“還是手機叫車吧，我叫一輛你叫一輛，你早點回去補補覺，晚上和他們聚餐李天樂會灌我們酒，睡眠不足的情況下會難受死?！?p>　　“是嗎，我記得李天樂現在不怎么喝酒了啊?！?p>　　江漁腦海中浮現起當時循環(huán)外的情景，無奈苦笑，“你一定是記錯了，他還是那個他。”

　　“也是?！敝芏Y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差點忘了你是已經參加過這次聚餐的人。那就按你說的做吧，你回去了也休息休息，晚上準備出發(fā)的時候給我發(fā)個消息或者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