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城中竟成了森森鬼蜮,干枯的花枝猶如鬼魅。
百卉樓中除了人偶,其余人競相起了歹念,司禮恨得牙癢癢,道:“沒想到,最后這群人還不如人偶。”
司樂道:“所以叫你平時待她們好些?!?p> 司禮道:“現(xiàn)在說這些有用嗎?城中花盡毀,帝君不在,只怕不一會鬼城住民復了原形,紛紛來找我們報仇,只憑我們?nèi)齻€人之力,對了司香呢?”
司樂冷哼一聲,道:“你就信他吧,只怕打破城中禁忌的人就是他。”
忽聞得樓外吶喊聲陣陣,司禮道:“這么快就聚集了一班烏合之眾,讓我去會會他們?”
司樂道:“我也去吧,你一個人,怕敵不過?!?p> 司禮道:“好歹我也是歷過劫數(shù)的,也隨帝君多年,這禁忌打破的好啊,起碼我又可以來個血戰(zhàn),看,我多年未能如此熱血了。”
司樂見陰云蔽日,煞氣恒盛,實覺得不利,道:“那也給我一個機會試試?!?p> 卻見司禮手指樓上,道:“你可莫忘了樓頂?shù)男?,他是我們選中的兒子,這些年來他受盡委屈,徒擔個虛名,今日保他萬全,我們也不至于那樣虧欠了。”
司樂不想他還有這份柔情,以前見他在司香面前唯唯諾諾,只以為他也不過是在利用他,今日方知他對傾城夢也有愧疚,也有情感,就道:“那我和你一起對敵,等打敗了他們,在一起接走傾城夢。”
“不?!彼径Y見殺意漸濃,道:“敵眾我寡,任憑我兩道行高深,也敵不過這么多人,你就當全了我一個心愿吧。”
城中的住民也不乏和他們一樣道行的人,司樂心知,這場戰(zhàn)斗是贏不了的。昔日,帝君離去,他們選定樓主練香來維持城中和諧,司樂不太贊成,他知道迷惑總是不及引導,且反噬得也厲害,歷代樓主性命總是不長,為此才需樓主練聲,使人以為樓主也是個不死之身,且迷惑香氣總也只是迷惑,無奈當時情況危急,他左右不了局面,只得聽司香決定。
司樂還未開言,卻見司禮沖進一番刀光劍影之中,百卉樓也似搖搖欲墜,如今危急。司禮見住民魑魅般形狀,比當時帝君離去時還要可怕,方知當日司樂所言不虛,真不該用著迷惑香,對著司樂苦苦一笑,遂決心用盡道行,以此來彌補當日的糊涂舉措。
只在電光火石一霎那,司樂聽得一陣哀嚎,住民盡皆灰飛煙滅,司禮也不見其蹤跡,道“你有何苦?要說錯,我們?nèi)巳私杂绣e,你一人承擔也是承擔不了的?!毕肫鹚径Y囑托,立即動身去找傾城夢。
此刻,傾城夢房中也是一片混亂,貼身守衛(wèi)不知何時也失了心性,傾城夢練香造詣頗高,卻取不了人的性命,而守衛(wèi)卻好似不覺得疼,如此一來,攻擊就沒有什么用了。此刻人偶倒是都能護住,然她們終究太弱,也擋不了多久。眼見傾城夢被逼的無可退路,司樂循聲而來,取出貼身長笛,奏了一曲攝人心魄的曲子,趁機帶走傾城夢。
這是傾城夢第一次出樓,只覺得天高地闊,何況此時他正飛翔于蒼穹之下,他緊抱著司樂,只覺得溫香。
司樂來到一處山丘,山丘上有一處草屋,旁邊草木倒還有些生機。
“父親,只是哪里?”
司樂領(lǐng)著他進屋,房間簡陋,一床一桌一椅一琴就無什么了。
“這是我平時小憩的地方,沒想到今日卻用它來避難了?!彼緲废肫鹚径Y剛死,心中悲痛不已,又見傾城夢臉上沒有哀戚之色,心道:你受些小傷我們就有感覺,如今司禮死了,難道你什么也感覺不到嗎?
傾城夢見父親這樣看自己,便有些不適,忙想些話來轉(zhuǎn)移這種尷尬,“父親,剛剛守衛(wèi)這么攻擊我了,還有更奇怪的是這城中的花怎么全枯萎了?還有我怎么出來了?”
司樂撫起琴弦,多少年來他寄情于樂曲之中,這么多的問題他也一時理不清,只道:“今日你就不需在練香,不需在回百卉樓了?!?p> 傾城夢道,“可是這城。。。”
司樂道:“這城又成鬼城了,不知道司香這么做是為了什么?”
在百卉樓中,凝香也察覺到異常,嚇得有些心慌。聽見司香的腳步聲,就歡快的朝司香走去,撒嬌道:“父親,你說九回雪會陪我的?她怎么沒來。你是不是騙了我?”司香用手頂著她的小腦袋,嘴角露出邪意,道:“是九回雪騙了我?!?p> 凝香不高興,而且她實在害怕也不喜歡這里,“那我不管,我不管?!?p> “凝香,你出去玩吧?!?p> “真的?!蹦悴挥傻眯老?,這是她自小的心愿,沒想到今日父親竟然會應予,她問:“那我要去哪里玩呢?”
司香道:“你愛去哪里就去哪里?”
“太好了。”凝香急著去收拾東西,準備去外邊看看,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收拾些什么,想問問父親,司香卻不知道在什么時候離開了。
“也罷,只是去看看,還帶些什么呀?!?p> 人去樓空,花殘紛紛落,只道那舊情舊景空留念。
顏夕實在不敢相信,就那一會會功夫,眺不盡的花海竟然瞬間蘭摧玉折,枯焉焦黃了大片,又見百卉樓中煙霧彌漫,竟然起了大火,滿心掛念道:“這城毀了,傾城不知道怎樣?”說完,眼巴巴看著木易,求他答應自己去看看。
木易自然是不會拒絕的,卻聽螢火講道:“傾城夢暫時是不會有事的,相信他的父親一定會救他,只是。。。我剛剛感覺到一位司官的氣數(shù)盡了。”
木易道:“是哪位?”
螢火心中一嘆,道:“是司禮,我想剛剛那陣巨響便是他與鬼民同歸于盡的余威,可惜這又有什么用呢?鬼民累積了百年的怨氣,頃刻間哪能這么容易消除,只怕這樣更加激起鬼民的憤怒,司禮總是太過心急?!?p> 顏夕默哀,剛剛那余威震得忘憂谷的地表也有動靜,可見修為不淺,如今就這樣毀了,其心也壯,不由得也惦念起傾城夢曾對她說過司禮如何教他說話識字習禮,雖中間隔了個人偶屏障,傾城夢仍舊能知他的嚴厲,想來當時情景也是回味無窮。
“不好?!蹦疽左@呼,只見前方稀稀疏疏人影晃動。
螢火立即又幻化成小昆蟲,講道:“想不到他們這么快就察覺了帝君的記憶在此處?!?p> 顏夕看著前面的紫光葡萄,粗略看過去竟然只剩下十幾串。
木易道:“但愿他們不知這發(fā)紫光的才是。”
可隨著人影逼近,木易知道這是不可能了,只聽人影口中念叨,“紫光葡萄,紫光葡萄。。?!贝藭r,夜幕降臨,鬼民的模樣愈發(fā)可怖,見他們面容青黑,顏夕心里惡心起來,“他們怎么知道紫光的就是?!?p> 螢火道:“定是司香告訴他們的,他可狡黠的很,讓別人來毀了帝君的記憶,他就省得動手了?!闭f完,便飛到帝君的天心葡萄身邊,夜色中,整個葡萄樹閃爍奇光,螢火低聲念叨:“帝君啊帝君,這座城毀了也沒什么可惜的,反正是你一手建的,你愛管不管,可是你怎么可以把這么多的記憶交給我管,最可惡的是你竟然把自己的記憶也留在這,你怎么可以這么不負責任呢?哎呦?!笨粗砻耠x天心葡萄愈來愈近,螢火著急的碎碎念:“真是不負責任啊。帝君,要是我罵罵你,你會出現(xiàn)嗎???”
“啊秋?!杯Z打了個噴嚏。
“你著涼了?要不要吃點藥?!?p> “沒事?!杯Z覺得好像有誰在罵他,可是也奇怪,他認識的人可不多。
如今,若水也適應現(xiàn)代的生活,只是她的眼睛卻再也浮現(xiàn)不了上次的那個畫面,不過璟卻可以天天看見若水美麗的模樣,天氣微涼,若水罩著件薄衫,美人如畫啊。以往,璟覺得歲月無趣,今兒卻希望可以歲歲朝朝長長久久。
“璟,我覺得現(xiàn)在我的心越來越空。”熟悉生活之后,若水的腦子不必再接受那么多信息,心一下子空缺許多,這點璟也是懂的,因此這段時間,他趁著天氣好,帶她去公園散步,游樂園玩耍,海邊聽海,商城逛街,做了許多他沒做過的事情,若水也確實開心,然而每當夜色籠罩大地,若水內(nèi)心的荒蕪有肆意蔓延了。
“小花,你失去記憶,這是正常的,要不明天我們再去看看醫(yī)生?!?p> “不要?!比羲チ嗽S多地方,唯獨不愛那里,在那她感受到許多悲傷的淚水和痛苦,藥水的味道也使她頭痛,之前去看過眼睛,醫(yī)生叫璟離開,讓她害怕,后來又去看了一次心理,希望可以恢復記憶,不過她卻被醫(yī)生的言語給嚇到了,自此她就害怕醫(yī)院,“你別提醫(yī)生,你一說,我頭又痛了?!?p> “好好,那我不提。啊秋”璟又在打了個噴嚏。
“你是不是感冒了?”此時若水再也不是那個鐘點工阿姨口中無能的失憶者,她已經(jīng)能照顧到璟,除了做飯。
“沒事?!杯Z撓了撓發(fā)癢的鼻子,真心覺得有人在罵他,而且罵得挺厲害的。
“我去給你倒杯熱水,天涼了,你多喝些水。”
“好?!杯Z接過水,碰到了若水生涼的手,“你的手,怎么那么冷?你會冷嗎?”
“不會。”
“怎么不會?”璟又放下杯子,把若水攬在懷中,捂著她的小手,“我給你取取暖。”若水瞬間臉漲得通紅,可惜她的身體就是這樣恒溫,否則現(xiàn)在一定是滾燙的。
“怎么那么久了,還是那樣冷?!杯Z抱怨著,以前天氣熱,他拉著若水的小手就覺得涼快,如今冷了,若水的身體就像冰塊了?!拔胰グ雅瘹忾_起來吧?!?p> “不要,我不喜歡。”若水不喜歡冷氣暖氣,就喜歡自然空氣,“你這樣抱著就行?!?p> “可是我覺得我身上抱了塊冰啊,啊秋。”這下,璟把口水都噴在若水身上了,可惜剛才璟抱得正舒服,花好月圓,良辰美景奈何天。
“哎呀,你真的生病了?!比羲崎_的雙臂,把手搭在他額頭,“好熱。你怎么病得那么重?!?p> 璟哈哈嚇到:“你這傻瓜,你身體那么冰,我當然是熱的了,要說起來是你病了才對?!?p> 若水有些不服氣的說,“那不是電視這么演嗎,你這么說的嗎?”她的許多知識都是從電視上學的,璟就當她的眼睛負責告訴她電視上是什么畫面。
璟說:“電視上又不是全是符合我們的,啊秋?!杯Z今晚可是噴嚏連連。
“還說呢?”
璟拍著她的腦袋,說:“好啦,那我去拿個醫(yī)藥箱,測個體溫?!?p> 38度,璟還真有些低燒。
“真怪,我真的病了?!杯Z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病了,這醫(yī)藥箱還是為若水準備的,自己怎么也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