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眉心微蹙,仔細掩緊六娘被腳,方才起身。
重新關了窗,她卻是立在原地,心里忐忑不安。
子余那丫頭天剛擦黑便出了門,怎地丑時已過還未回來?
難道……敗露了?
此事事關重大,一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設想!
如今想來,她讓那丫頭行事,當真是魯莽!
溫氏心內一陣后悔,絞著帕子來回在窗前走著,急得不知如何才好。
“噔,噔噔噔”
門被扣響了三下,三短一長,溫氏面露喜色,趕忙前去開門。
“姨娘,子余回來了。”丫頭回望四周,未見任何異常,方才快速地進屋。
子余渾身濕透,頭發(fā)尖尚在滴水。
“怎么弄成這樣?”溫氏詫異。
“姨娘,三娘子死了!”
“你說什么?”溫氏一把抓住子余的手。
“我照您吩咐,將寫有重要線索的紗條密密給了五娘,卻不想她轉頭就去告訴三娘。”子余仔細說來。
“三娘?她為何告訴三娘?”溫氏抓著的手不由得收緊。
“三娘得了線索,卻反過來要殺五娘,不想出來一個神秘人,輕而易舉就將三娘給殺了,還隨手丟到了翠微湖里。”
子余并未回答,而是撿緊要的事講。
“殺了?還丟湖里?你可看清是誰?”
子余胡亂地搖頭,“奴婢藏得遠,夜色又暗,未曾看清,只估摸著有那么個人?!?p> 真相,她不能說,身為暗衛(wèi)子余,她更是說不得。
“后來呢?”
“后來,后來便是被長風堂知道了,老夫人讓人悄悄撈出三娘尸首,這會子估計都入棺了?!?p> “那……絲帕呢?”
“還在五娘手上,想來沒有泄露。”
溫氏聽此,長舒口濁氣,“那就好,那就好!”
“姨娘,你說出了這檔子事,五娘還敢行動嗎?”子余試探問出聲。
溫氏眉頭緊鎖,“我也不知道,明日便是將軍府大喜日子,想來近日這段時間都不會,不過五娘那丫頭向來手段多。話又說回來,我已經成功地將這一柄厲劍安置到將軍府后宅,即便五娘不用,可還有四娘,還有大郎,我相信,總有一天會有人來求我!”
溫氏嘴角上揚,眼里躊躇滿志。
子余瞧得真切,“那……絲帕的秘密,可是真的?”
溫氏眉尖一挑,眼里精光閃過,“是真的又如何,是假的又如何,所謂劍不在長短,好用就行?!?p> “今日你辛苦了,趕緊下去歇息吧,只怕這將軍府,還有的鬧吶!”
子余神色一暗,恭身回稟,“是?!?p> 她不動聲色地退下,心內暗嘆不止,好個狡猾的溫氏,到今日還是試探不出,到底絲帕上的秘密是真是假?
而溫姨娘,回身瞧著落湯雞似的子余,眼里明暗難辨。
寅時三刻,長風堂。
七娘被安置在老夫人屋內,頭部的傷口已經包扎妥當,傷藥敷了,湯藥喂了,人參燕窩也多少喂了些,可她,還是昏迷不醒。
四五個大夫都都找不出昏迷的原因,如今仍全部候在外間,討論治療方案。
尤氏最為焦急,一直守在床前,她趁半香塵素不留意,扯著七娘衣袖,反復搖晃,可人還是不見醒。
不過三個時辰便是四娘的及笄之禮,身為贊者豈可缺席?
何況,來的賓客有多少是為著七娘金貴出身來的,她最是清楚不過。
本想著在及笄禮上,讓七娘與四娘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戲碼,好讓天下人都知道,她家四娘與長風將軍遺孤,感情最是深厚。
可如今,女配躺尸在床,你叫她如何不急!
“大夫可都還在?”她追問。
“在,都在外間候著,二老爺也跟著守在外頭?!卑胂闳鐚嵎A報。
“老夫人呢?”尤氏不放心。
“奴婢不知。”
尤氏不耐煩地擺擺手,老夫人的事,又豈是她一介小丫鬟能打探得到的,倒是給急糊涂了。
尤氏準備起身,可瞧著七娘這樣,又不放心地坐了回去。
還是等吧,不管怎樣,四娘的及笄之禮照常舉行,而她,只能等,等天亮!
此刻,蘇老夫人去了七娘的暖閣,隨她一起的,還有五娘。
一反常態(tài),她老人家竟然聽勸的,隨著庶出不得寵的五娘子一起前來,更何況,受傷的七娘還昏迷在床,老夫人這會子急急忙忙的和五娘子來暖閣作甚?
身后跟著的王婆子,心里頭的疑惑越發(fā)濃厚。
“你先下去吧,幫我看好七娘。”老夫人低聲吩咐。
王婆子一愣,遲疑地望向前頭,五娘正攙扶著老夫人坐好。
“是。”她只得躬身退下,臨走時,還不忘仔細掩緊房門。
五娘并沒有跟著坐下,她走到門窗前,一一仔細檢查,方才回來。
“砰”的一聲,她直挺挺跪下。
老夫人眉尖一挑,“有話直說,不要動不動就下跪求情!”她眼角閃過鄙夷,“行事不良,你即便是跪破膝蓋,老婆子我也定不輕饒!”
五娘心頭一顫,頭不由得垂得更低。
不怪她口出此言,而是此前種種,五娘行事不光明磊落,心思雜亂,又急功近利,長房出了那么個不中用的大郎,接著嬌蠻張狂的三娘又落得如此下場,對于眼前的五娘,她老人家不得不出言警訓!
“開門見山的說吧,事到如今,我還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七娘還昏迷不醒,她實在沒有太多耐心耗在這,要不是五娘自告奮勇地說自己知道三娘的死因,在這緊要關頭,她如何會離開七娘。
五娘緊咬著唇,死死攪著衣袖口,遲疑不語。
腦海中,慕容公子所講的一切在不停重復,可是事情進展到這一步,她還是很難開口。
隱藏在屋頂的暗衛(wèi),不由得雙拳緊握。
“你倒是說還是不說?”老夫人語帶不善,“三娘到底是何人所殺?”
“說,是不是你居心不良?”她厲聲逼問,早前她曾探得一二風聲,大郎與五娘的事與三娘脫不了關系。
“不是.......不是我!”五娘急得直搖頭,“孫女就是再膽大妄為,也不會做出弒殺自己親身姐姐之事!”
“那......到底是誰?”老夫人眼神死死盯著神情慌亂的五娘,感覺有一個巨大的謎團正在一步一步被揭開,她既急切又有擔憂,眉頭皺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