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臨街的酒樓上,正有人挑了彎彎細(xì)長的丹鳳眼,嘴角噙著笑,手中搖搖晃晃的晃著折扇,在這剛開春兒,還冷的讓人直打哆嗦的初春,有種矛盾的違和感。
“剛剛那是瑾琤吧?”
立在身后,老老實實,甚至連頭也不敢抬的一個人聞言抬起頭,朝著下面瞅了兩眼,不高不低的回道,“回王爺?shù)脑?,是恒王世子?!?p> 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小少年,長得眉清目秀,身形小巧,聲音尖細(xì),只是配上那沉默寡言的表情,死板規(guī)矩的樣子,更是有幾分違和。
可偏偏是一坐一站,一動一靜,一主一仆的兩人都沒什么不對勁兒,很是有些靜謐。
“那馬車中坐的是誰?”
手中的折扇搖晃的越發(fā)的慢,甚至根本帶不起一點兒的清風(fēng),可是折扇的主人仿佛不知道似的,還是不緊不慢的搖晃著,問的也更加的漫不經(jīng)心。
“回王爺?shù)脑?,若是小的沒看錯兒的話,是穆府五小姐?!?p> 小小少年還是問答的一板一眼,只是卻不經(jīng)意的抬眼看了王爺一眼,沒等著王爺有反應(yīng),又快速的低下了頭,這跟他本沒什么關(guān)系。
“哦?穆府五小姐。是那個寫出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哪挛逍〗??還贊景熙‘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哪挛逍〗?,穆青蓮?”
“回王爺?shù)脑?,正是穆府五小姐?!?p> “茗兒,你說,我是不是府上缺個王妃?”
唰的一聲,王爺收起了不停搖晃著的折扇,輕輕的拍打了兩下手心兒,嘴角的笑更加溫和,只是眼中卻更加冰冷,穆府五小姐呢,有才名兒,有孝明兒,有美名兒,這么看,還是個聰穎的呢。
“回王爺?shù)脑挘鯛敿沂?,小的不敢妄議?!?p> 叫茗兒的少年頭垂的更低,聲音雖然平和,卻是越加的不帶一丁點兒的情緒。他是真的不敢妄議,只是王爺府中又怎么會缺王妃?王妃還好好兒的活著呢,不過就是王爺不高興的時候,偏愛生病罷了。
“是嗎?還本王的家室呢。笑話?!?p> 茗兒靜靜的站著,聽著王爺?shù)逆倚β晝海踔敛桓姨ь^,不敢擦擦滿頭的汗珠,在這仍舊寒冷的初春,開著窗戶的情況下,熱的滿頭的汗。
“行了,抬起頭來吧,跟受了多少迫害似的。”
也不看猛地跪倒了地上的小小少年,徑直的站起身,隨意的撫了撫衣角,大步垮了出去,“走吧。”
他叫歐陽瑾琿,生母正一品賢妃,雖說賢妃居四妃之末,卻總歸是四妃之一,他行十二,皇十二子,歐陽瑾琿。
“這位是我嫡親的弟弟,你們稱呼他四少爺就行?!?p> 小婉看著站的整整齊齊的一行人,心中微微點頭,不錯,雖然人數(shù)不多,但是總歸還是挺齊整的,總比雜而亂的好,她雖然著急,可是還是有時間的,她才十一歲,小君才九歲。
“見過四少爺?!?p> 這處莊子建的不錯,雖然偏僻,簡陋,可是房子什么的都很結(jié)實,看起來寬闊開朗,讓小婉十分喜歡。
“都起來吧,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不用在這兒陪著我們,我們只四處轉(zhuǎn)轉(zhuǎn)。”
不大的三進院落,第一進是外院,第二進就是正院了,小婉安排著鈴蘭和綠蘿把第二進收拾收拾,算是給小君以后來這里的地方了。只是今兒他們卻是要趕回去,并不能歇在這里。
第三進是幾個小小的院落組成,小婉選了一個清霜閣,雖說是個小院兒,可是小婉卻是喜歡,院兒里的小橋流水,假山怪石,有幾分江南景色。
“小君看看這山,覺得怎么樣?”
小婉牽著小君的手,一起站在凌亂的山腳下,往高山上望去。小婉仔細(xì)的打量了一會兒,又看向小君,只是她發(fā)現(xiàn)小君跟她真的是不一樣的性子,站在山腳下,她仔仔細(xì)細(xì)的看山,看景,看芳華。
小君卻看山頂,看環(huán)境,看見了凌亂?!斑@兒真亂,什么也沒有,哪哪都是草啊,樹啊的,連條路也沒有,咱們怎么上山啊,姐姐?”
小君并不喜歡這里,在南方的時候,他是被父親和母親嬌寵著長大的,長到五歲上的時候,還根本沒出過門兒,穿衣洗漱,就連吃飯,走路都是有人伺候的,即使全家收拾了東西回封城的時候,也是沒少了伺候他的人的。
可是他們竟然遇上了劫匪,姐姐說的話他都記得,明明已經(jīng)就要到了封城了,大慶朝連年豐收,國庫豐盈,又是太平盛世,天子腳下又怎么會有那么一幫從沒出現(xiàn)過的劫匪呢,可是姐姐說他還小,既然別人都說是劫匪,他也只說劫匪就行了。
他們遇上了劫匪,父親死了,母親殉情了,他只剩下了姐姐,姐姐變了,不像以前那樣跟他搶東西,爭東西了,姐姐也嬌寵著他,即使他不像原來那樣被人千依百順的慣著了,可是卻也還是嬌嬌養(yǎng)著的大家公子,世家子弟。
即使守孝三年的時候,姐姐也沒讓他見過這樣亂的地方,也不曾讓他吃過一點兒的苦,所以他不知道這樣的地方有什么好的,也不喜歡這樣的地方。
“咱們要的就是這樣的山,以后要是訓(xùn)練護衛(wèi),就讓他們在這樣沒有路的山上生存,隱蔽,戰(zhàn)斗,冒險,這樣的護衛(wèi)才能更出色,咱們要的可不是那些會幾招花拳繡腿,就咋咋呼呼,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p> 她知道小君不懂,甚至連紫荊和連翹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挑這種荒無人煙的山,只是她心中卻另有算計,紫荊和連翹雖然知道她在這里訓(xùn)練人,卻也不知道她要用這幾座山訓(xùn)練高手護衛(wèi)。
這個世間本沒有那種能飛檐走壁,無所不能的高人,所以她也就不怕遇上那樣的對手,既然都是平常武者,她用這樣的手段訓(xùn)練,就算成不了一流二流的,三流四流的總是行的吧,她又不進宮,這些人的手段盡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