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周琛上前單膝跪地,任憑婦人將他摟在懷里。
“逆子!你還知道有這個家?。 眿D人抽泣了片刻,放開周琛,抹掉臉上的淚水,面色陡然一寒,忍不住怒斥道。
“母親……”周琛無言以對,只能滿懷歉意地看著婦人。
“起來吧!也該是晚飯時候了?!眿D人并非真的生氣,見周琛不作辯解,長嘆一聲,將周琛從地上扶起來,拉著周琛往院中走去,其他親衛(wèi)則由許伯帶著去安頓了。
“母親這一年可好。”周琛起身后,跟在婦人身旁,恭敬地問道。少年正月便上潁川求學,如今已經(jīng)十二月份,將近一年了,是以周琛才有此問。
“還好。家里少了你,便空蕩蕩的,每日吃飯都只有為娘一人。幸好瑜兒和他娘還會不時過來陪娘,不然卻是冷清?!眿D人說話間,回頭不滿地看眼周琛,氣道:“你既然大難逃生,自黃巾軍大營中逃出,為何不暫去許縣你舅父家避難,卻反去從軍,害的為娘每日為你擔心,當真不孝!”
“母親教訓的是。”周琛忙恭敬地應道,他如何知道少年在許縣還有舅家!又豈知道那舅家是何人?
“算了,不說這些了,你能平安回來,為娘就放心了。以后到了地下也好向你父親交代?!眿D人嘆一口氣,憂傷說道。
“還是先給父親上香,再用飯吧。”周琛聽婦人如此說,也忍不住說道。一個離家近一年的兒子,回家應該先拜祭亡父,告慰在天之靈。
當下周琛在婦人的帶領下,來到一個靜室,在靈堂前為少年父親上過香后,這才又在家仆的侍候下,稍稍洗漱,陪著婦人用過了晚飯。
晚飯過后,母子二人在大堂中說話,周琛正在給婦人講述他在軍中的事情,這時便見許伯走了進來。
“許管家,這又是何事?不是告訴你,不要讓人打擾我們母子么?”婦人見許伯進來,面色不虞道。
“稟夫人、公子,是三爺帶著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過來了。都是聽說公子回來了,特意前來相見。”許伯忙恭敬道。
“既然不是外人,那快讓他們快進來吧。”婦人聽到許伯這話,臉色這才恢復如初,忙吩咐道。
周琛聽此,卻是忙起身道:“既然是三叔和幾位兄弟前來,孩兒該去迎接一下?!?p> 婦人點點頭,周琛這才起身出了大堂,此刻雖然已經(jīng)天黑,但是院中亮著燈籠,周琛剛走到院中,便見一個中年面善文士帶著兩個十五六歲和一個十歲大小的總角小童走了進來。
院中燈光畢竟朦朧,周琛也看不清文士和三個少年的相貌,知道是周尚和其子周坤、周忠的兒子周暉、周異的的兒子周瑜,忙迎上前道:“應該侄兒前去拜見三叔。三叔怎么反到帶著二弟、三弟、四弟來了?!?p> “公璞千里返鄉(xiāng),為叔和他們惦念的緊,等不到明日?,F(xiàn)在看到你完好無損,總算放心了。院里太黑,快進屋吧,讓為叔和你幾個兄弟好好看看你”周忠忙微笑著道。
一旁的小周瑜卻是立刻乖巧道:“瑜兒見過大兄。”
周暉、周坤見此,也忙道:“見過大兄?!?p> “自家兄弟,無需如此客氣。”周琛和周暉、周坤說了一句,上前拍了拍周瑜的小腦袋,拉著對方的小手,高興道:“瑜兒都長這么高了。來,快進屋吧。”
幾個人進了大堂,周忠和周暉、周坤、周瑜上前給周琛母親行禮,一家人坐定,這才敘話起來。
周琛坐在周瑜旁邊,此刻借著屋內(nèi)亮堂的燈光,卻是仔細打量著這個日后風流倜儻,才能非凡,人稱江東美周郎的小堂弟。
周瑜如今才十歲,還是個扎著總角的小少年。
古時兒童不束發(fā),頭發(fā)下垂,因而就用“垂髫”稱幼兒或指人的幼童階段,垂髫一般是指三四歲至八九歲的兒童。當孩子長到了八九歲至十三四歲的少年,就要將頭發(fā)分作左右兩半,在頭頂各扎成一個結(jié),形如兩個羊角,所以稱“總角”。
周瑜此刻便是如此,頭頂兩側(cè)扎著兩個羊角式發(fā)髻,再加上模樣粉雕玉琢,長的甚是聰慧靈秀,看起來倒是像個小美女一般。盡管如此,但是那一雙眸子,卻沒有孩童的天真浪漫,而是透著幾分大人的成熟和堅定。
或許是父親早喪的緣故,周瑜雖然年幼,但氣質(zhì)舉止,明顯都極為成熟,比他旁邊十五歲的周暉、十三歲的周坤還顯得老練。
周琛正目露深思打量周瑜,周瑜見此,卻也毫不畏怯,也抬起頭,睜著眼睛仔細打量周琛。似乎想從周琛身上看出什么似得。
一旁的周尚見這兩兄弟大眼瞪小眼,卻是忍不住笑道:“大嫂,你看琛兒和瑜兒。”
周琛母親見此,微微一愣,卻也禁不住笑道:“你們兩兄弟這是做什么?不過一年未見,難道都不認識呢?”
周琛聽此,忙回過神來,道:“回母親和三叔,孩兒看著四弟,便忍不住想起孩兒小時?!?p> 這句話說完,大堂中所有人都禁不住一陣沉默,周琛和周瑜都是幼年喪父,兩人的確是值得人痛愛,只不過周琛如今已經(jīng)長大了,周瑜卻還小。
沉默片刻,周尚打破僵局,道:“既然公璞回來了,便日后多多帶著瑜兒和你的幾個兄弟,他們?nèi)缃窨啥季磁迥?,想學你游學天下,日后從軍建功!”
“哦?”周琛微微一愣,這才醒悟周瑜為何盯著他看,忙道:“只要三叔放心,二弟、三弟、四弟樂意,我這做兄長的自然高興不及。”
幾人又說了一會話便散了。第二日周琛早起,在叔父周尚帶領下,和三個兄弟祭拜過祖祠,便忙帶著家仆和十幾個親衛(wèi)著手準備近三千士卒的住宿問題。
朝廷賞賜周琛的土地都在舒縣境內(nèi)的巢湖湖畔,全是上好的水田。再加上周琛家中的產(chǎn)業(yè),和其封邑的賦稅,勉強養(yǎng)活三千士卒是沒問題,但是三千士卒安頓下來后,還會將其家人接來,總共怕至少有一兩萬人,到時自然就不好維持了。
所幸周琛繳獲彭脫的一千多萬錢,只用去了零頭,還剩下一千萬,再加上幾次立功獲得的賞錢,高價購置了許多良田,并在巢湖附近搭建了許多帳篷,讓士兵們到來后,暫時居住,等來年來春后,可以建筑房屋,再想辦法蓋房建屋,徹底解決這些士卒的住宿問題。
二十多日后,徐晃、典韋、趙云也率領三千士卒,浩浩蕩蕩到了舒縣,其中還有隱匿其中的閻忠,以及周琛收服的幾個鐵匠,和被周琛誘惑而來的馬均,將士卒們安排進先前搭建好的帳篷,又將閻忠等人安排好,周琛卻又煩惱起來。
如今是冬天,又不能勞作耕種,若是養(yǎng)著近三千士卒,每日的耗費就數(shù)以萬計,如此下去,絕不是他所能承受的,還是得想些辦法,經(jīng)營經(jīng)營,免得還為缺錢煩惱。
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周琛有著無數(shù)的點子,可以賺錢。但是考慮到不能使近三千熟練士卒戰(zhàn)力降低,周琛還是沒有選擇燒瓷、釀酒、造紙之類,而是帶著屬下在舒縣和當?shù)乜疾靸扇蘸?,擬出個大概章程,將三千士卒均分成三批。
第一批一千人,購買來大小船只,讓人帶領這些士卒,專門在長江一線,為各地的商人提供水上護航,以及做些客貨轉(zhuǎn)運生意。
第二批也是一千人,則提供陸上護航和客貨轉(zhuǎn)運。
第三批則是周琛的九百親衛(wèi),這些大戰(zhàn)之后,存活下來的八百多人,由典韋、徐晃、趙云三人帶領,負責在廬江郡境內(nèi)打擊流竄各地的江匪和山賊。如果有需要,也可以秘密進入其他州郡,剿滅江匪和山賊。
廬江郡西邊有三百里大別山,里面山賊不少,南面則有長江流過,長江南北兩岸,因長江形成的大小湖泊也不少,其中水賊更是為數(shù)眾多。
周琛將注意打到這些山賊、水匪頭上,一來剿滅山賊、水匪可以練將練兵;二來還可以獲得豐厚的繳獲;三來還可以獲得安定地方的大好名聲,自然是大力奉行。
耗費十多日時間,將三批士卒全部安排妥當,周琛又趁著過年前,正是商人們生意來往熱鬧和山賊、江匪活動頻繁的時候,親自帶隊,帶著三批士卒各自實踐了幾回,等都熟練了,這才放手讓屬下們?nèi)プ?,他自己則回到家中,也為家里籌備過年的事情,這期間又發(fā)生了兩件好事。
每年十一月份、十二月份各地太守和刺史都要按照朝廷法令,舉薦孝廉和茂才,供朝廷選拔人才。周琛則幸運的分別被廬江太守羊續(xù)舉為孝廉、揚州刺史陳溫舉為茂才。
周琛得到這兩個好消息,心中高興,但并不驚訝。
漢朝的士子只有經(jīng)州郡舉薦,試過五經(jīng)后,才能成為孝廉和茂才,入仕為官。他憑借軍功,當了羽林中郎將,還不足以服人,孝廉、茂才的身份,正是他所需要的。有了這兩個身份,他便可以明正言順的為官,并封住一些好事者的嘴。羊續(xù)、陳溫舉薦他,也算是互相受益,倒并非表面上那般,純粹是他欠兩個人的恩情。
周琛如今是聲聞天下的名士和俊杰,其出身也是廬江周氏世家忠良子弟,被靈帝都稱為世家子弟楷模。羊續(xù)和陳溫二人正好在廬江和揚州的任上,若是不舉薦他,豈不是打靈帝的巴掌?再者舉薦他,也正好可以給二人增添一份政績。日后即便二人身死,后人寫傳記時,也會在其傳記中寫上,羊續(xù)、陳溫在任為官時,舉薦過什么什么人,做過什么什么事,這同樣是為他們傳名當世和后世的好事,他們倒是還應該感謝周琛,給他們個機會了!
當然,周琛心里雖然這么想,但還是出于禮數(shù),一一上門去拜訪了兩個兩千石的地方大員。
廬江郡守羊續(xù)的治所就在舒縣,周琛半日便拜訪結(jié)束,回到了家中。揚州刺史陳溫的治所卻在廬江郡東面九江郡的歷陽縣,距離舒縣有三百多里,周琛一來一去費了兩日,才回到家中。這時年關(guān)也到了,周琛正好充滿期待地度過他在三國的第一個新年,并等著為元宵過后,趕赴洛陽任職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