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是那首詩讓陳英內(nèi)心受到觸動,平息了部分郁積,讓她心胸放開了不少,也可能是在寧城讀書的事有了著落,陳英當(dāng)晚睡的很香甜安穩(wěn),嘴角一直微彎帶著淺淺的笑。
一夜無夢。隔日就是比賽了,陳英神清氣爽地起床,出了門去龍江小學(xué)的場地了。
陳英大學(xué)以前參加過不少這類的活動,拿了一些證書獎狀,在小圈子里頗有名氣。若不是填報志愿時頭腦發(fā)熱選擇了經(jīng)濟,幾乎所有認(rèn)識的人都以為她以后是要和文字打交道的。這次參加比賽倒不是存著“以大欺小”的念頭,只是一來她要為自己來寧城找個借口,日后在陳軍面前好分說,二來也是蓄謀己久的希望能得些榮譽,萬一從寧城學(xué)校的正常渠道不能入讀,還可以當(dāng)做特長走偏門。
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陳英找到自己的座位。
九點,主辦方開始講話,無非是比賽的宗旨什么的,陳英權(quán)當(dāng)解悶地聽著。十點,當(dāng)場分發(fā)考題稿紙,限時命題作文《我的____》,陳英奮筆疾書,還不忘把自己的字寫的別扭點,不到半小時就在眾人矚目下交了卷子。
比賽結(jié)果第二天下午公布,交了卷子就沒事了。
陳英出了校門,一下子圍上許多在外等候的家長,七嘴八舌地詢問考試的情況??粗麄兘辜逼谂蔚哪抗?,陳英無法不去感受他們的拳拳愛子之心,她詳細(xì)地解說一番,才被放開。
陳英并沒有急著回賓館,而是在附近的大街小巷開始轉(zhuǎn)悠。
在瑯琊小學(xué)就讀的事已經(jīng)有了眉目,來寧城的目標(biāo)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二分之一,陳英自然操心起另一個目標(biāo),那就是解決戶口問題。
陳英不知道前世陳軍是怎么解決這個難題的,似乎一直到她初三才拿到的戶口簿,但她是沒有耐心等到那么久以后,變數(shù)多不說,她自己做起事來也不方便,處處都得想方設(shè)法架別人的名,連存錢都沒有辦法開戶。
不過,她知道一個漏洞可以讓她拿到戶口。只要她現(xiàn)在在寧城買下一套房子,那只要在陽縣那里開一具簡單的證明材料,即使和事實不符也可以找關(guān)系送禮來解決解決,92年可不是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想要查證需要非凡功夫。這樣她完全可以掛上戶主,光明正大地辦理寧城的戶籍。
所以,當(dāng)務(wù)之急是在瑯琊小學(xué)的學(xué)區(qū)范圍內(nèi)買下一套房子,陳英的目標(biāo)就是找到合適的房源。
寧城年中的時候剛頒布房改政策,市場對房子的需求不大,房價自然也不高,平均只600元一平,好的房子要價在800元,這已經(jīng)是整個吳省的最高房價了。和后世相比,這價位幾乎是白送了,陳英少不得在腦子里遐想是不是籌些錢多買幾套房子增值,十年后賺個幾十倍的沒問題,二十年后收益更客觀,現(xiàn)在一套房子的價錢也不過是將來一平方米的價位。她自認(rèn)不到嗜錢如命的地步,卻絕不是視金錢如糞土的雅人,面對這么大的誘惑,她就是一特俗的大俗人。
陳英打著給父母幫忙的幌子找到幾家房源,結(jié)果一無所獲。不是地理位置不好、房子設(shè)施太差,就是房子面積較大,最后成交價格超過陳英的承擔(dān)范圍。不過陳英也不著急,即使后世到處開發(fā)房源,購房也得花費時間去選擇,何況現(xiàn)在約等于沒有供給的市場呢?因此,陳英轉(zhuǎn)了幾個小時就打道回府了。
走了一天有些累了,陳英體力不支,第二天醒來時太陽正當(dāng)空。
陳英小小地郁悶一下,原本計劃上午繼續(xù)找房子也泡湯了,抓緊洗漱換了衣服就出門了。兩點公布比賽結(jié)果,賓館離龍江路小學(xué)有段距離,不趕著點可能會遲到,她沒打算出一次風(fēng)頭,至于得獎?陳英從來沒以為自己得不到,否則不如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
陳英提前十五分鐘進了會場,這一次家長也被允許陪同進來,沒幾個孩子似她一般形單影只的,特別她個頭矮小,被一些人注意到也就不可避免了。
陳英處之泰然,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坐下。然后拿出路上買的面包大口地啃了起來,一邊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著四處打量,等待儀式快點開始結(jié)束她好出去吃頓熱乎乎的飯。
半天,陳英感覺有一道視線一直盯著自己,她轉(zhuǎn)頭望去,只見左邊隔兩空座,一個容顏清秀的男生孤零零地坐在那兒,層次分明的短碎發(fā)而不是多數(shù)男孩的板寸,一身簡單的藏藍(lán)帶帽衛(wèi)衣硬是穿出一股子貴氣來,正看著自己。陳英第一感覺就是童年版的花澤類,渾身都散發(fā)著憂郁的神韻,完全不同于這個年齡的孩子。她雖奇怪,仍回了個微笑,那個男生立刻收回了目光,于是她回頭繼續(xù)啃面包。
一會兒,那種怪異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陳英再次望過去,還是那個男生,他收之不及的視線好像是落在自己手里……快要啃完的面包上?見陳英看他,他低下頭假裝翻看手里的期刊,不過陳英眼尖地發(fā)現(xiàn)他微紅的耳根。
陳英啞然,看他氣質(zhì)打扮,十有八九是個未長成的翩翩貴公子一枚,怎地如此容易害羞?要放在十年后幾乎是瀕臨滅絕的生物了。難不成?想著,陳英從自己的座位挪過去,從背包里取出未開封的菠蘿包遞到那個男生的眼皮底下:“你是不是也餓了?我正好多買了一個。”
男生猝然抬起頭,呆呆地看了陳英幾秒鐘,才躊躇著接過菠蘿包,輕聲道了謝。
陳英揮揮手表示不用客氣,還是回自己的角落坐下,方便進出么,渾然沒有發(fā)現(xiàn)她眼中靦腆的小男生眼中全是笑意。
不一會兒,陳英就聽見前面主席臺的擴音喇叭傳來司儀宣布頒獎儀式開始的聲音。烏壓壓的人頭完全遮住了陳英想張望一下前臺的欲望,便靠在椅背上閉目聽臺上的人講話。
沒有多久,便由一個脆亮的中年女聲宣布比賽獲獎名單,讓叫到名字的人上前領(lǐng)獎。先是優(yōu)秀獎、三等獎、二等獎,直到宣布一等獎名單的時候,陳英才聽見自己的名字,她站起來就要上前,余光見那個男生和她一樣起身,動作一滯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他也是一等獎的得主,心里不免得意一下,原來自己猜測的沒錯,完全是實力強橫的優(yōu)質(zhì)美少年一枚啊,說不得將來也像花澤類那樣禍害一群少女的心呢。
兩人一前一后穩(wěn)步走上臺,座位上的人都看著他們和另一個女孩共三名一等獎得主議論著。陳英見怪不怪,那個女孩和身后的男生都大約十二三歲的年紀(jì),一個文靜恬美,一個溫文爾雅,本來就足夠吸引眼球,再加上她這個一看就是歲數(shù)小的,不說上幾句才是怪事呢。而且她似乎隱約有參賽的孩子說那兩個人的名字,果然那樣的一個少年不可能沒有名氣的。
走到臺下,陳英尾隨著那個女生,費力地爬上高的離譜的臺階,走向等候在那里的三位頒獎嘉賓。
陳英個子剛滿一米,還需要仰視成年人。她掛著得體的微笑仰起頭,想要給那位頒獎人一個友好的印象,卻在瞬間僵了一下。怪不得他她失態(tài),原來是這個人前天才見過面,恰是瑯琊小學(xué)那個熱心的老師。此刻他正滿臉贊賞的望著陳英,趁著低頭頒發(fā)證書的掩飾對她眨了下右眼。
陳英僵硬地接過榮譽證書,按照主持人的要求轉(zhuǎn)身面對臺下,閃光燈掠過合影,臺下響起一片掌聲,然后隨著另兩個人走下臺。別人見她面無表情還以為是有大家風(fēng)度,孰知她心里正在感嘆到處都是藏龍臥虎啊,她已經(jīng)從司儀的報幕中得知這個她覺得有些特別的小學(xué)教師唐躍居然是作家協(xié)會委員暨兒童委員會副主席,來頭著實不小。
回到最后一排,陳英速度地打包好位置上的水杯和面包紙,背起小書包就要開溜,反正下面就沒她的事兒了,她還得去吃飯找房子呢。
禮堂只有一個后門,陳英必須繞過自己的位置走到左邊的門口。她為不引人注意,彎著腰貼著最后一排的椅背像后門沖去。左臂驟然感到一股大力,被人拉扯住了,陳英警戒地循著那只修長的手望去,只見那個男生好像是叫祁陽還是齊洋的吧,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陳英示意他放開,但那個男生顯然不為所動。
陳英又自己掙了兩下未果,很突兀地想起葉放來,似乎現(xiàn)在的男孩子都喜歡抓人胳膊,要說葉放長的壯實手勁大也就認(rèn)了,怎么眼前這個男生秀秀氣氣的也這么大的腕力?陳英瞪了那個男生一眼,不客氣地質(zhì)問:“你干嘛拉我?”聲音卻是不敢放大的,最后一排只她兩個人,若是引起前排的注意就麻煩了。
“還沒結(jié)束?!蹦猩话逡谎鄣卣f道。
“馬上就要結(jié)束啦!”陳英郁悶不已,就為了這原因?莫非是個乖孩子見不得別人違反紀(jì)律,估計在學(xué)校也是班長級別的。
“反正,要等結(jié)束。”男生似乎很在乎這個。
陳英看了前面一眼,挫敗地服軟了,她不想和這個男生發(fā)生爭執(zhí),左右不過十分鐘的時間。
男生這才滿意地松手。陳英揉揉手臂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趴下。虧得她還把這人想成是個花澤類第二,要知道她前世最萌兩種類型的人物,一是部長、大白類型的,二就是花澤類類型的,沒成想這人不但容易害羞還是個小古板,全然沒有花澤類莫管閑事的性格。想想都慪氣,自己居然被一個孩子給吃住了。
終于,在如雷鳴的掌聲中,主持人宣布結(jié)束。陳英這次不慌不忙地背起包,孩子氣的睨了男生一眼,意思是這回你沒說法了吧。
哪曉得那個男生展顏一笑,道:“你叫陳英吧?我是祁陽。還沒謝過你的菠蘿包呢,我請你吃飯做回禮?!?p> 陳英呆滯,嘴角抽了抽,這不會就是他攔住自己的原因吧?
“我開始看你好像很餓的樣子,一個面包應(yīng)該不夠吧?快點走吧!”祁陽童鞋依舊帶著謙然的笑意。
陳英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她對這樣的人完全沒辦法,總不能發(fā)火吧?“不用客氣,只是順帶的事兒?!?p> “走吧?!逼铌柗路饹]聽見般,越過陳英站在走道上,一副我在等著你的模樣。
陳英以為周圍人聲嘈雜他沒有聽清,正要再說一遍,就聽見一聲:“祁陽!原來你在這里??!哦,陳英也在!”
兩人同時望去,原來是唐躍。
&&&&&&&&&&&&&&&&&&&&&&&&&&&&&&&&&&&&&&&&&&&&&&&&&&&&&&&&&&&&&&&&&&&&&&&&&&&&&&&&&
祁陽從來都是個主動和人交往的人,他習(xí)慣了一個人,一直也只有一個人。
會注意到那個叫陳英的小女孩是很正常的事情。在今天之前他就見過她,第一次是在課堂上,她站在教室外面一臉復(fù)雜的看著教室里面,不,也許只是無焦距地發(fā)呆。祁陽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樣的表情,只偶然在媽媽的臉上見過一次,完全不符合她嬌俏打扮的神秘。后來她就被唐老師帶走了。第二次是在昨天比賽時,饒是祁陽自視甚高也不得不佩服一下,在女孩起來交卷的時候,也不過剛書寫一半,當(dāng)時看了一下時間,開場不到三十分鐘??此_步輕盈神色自若,顯然對比賽結(jié)果很有自信。果然猜中,今天她也得了獎,一百多名小作者中唯三的一等獎。
其實,更吸引祁陽眼光的是她身上一種沉靜的大氣。祁陽自認(rèn)見識過不少人,但從未見過這樣奇特的女孩子,簡直要顛覆他對女孩子的定義:驕縱、愛哭、黏人,總之他不喜歡喝女孩子在一起相處,絕對是麻煩的代名詞。
那個女孩和他一樣是獨自一人走進禮堂的,想也不想地就選擇在了角落,然后旁若無人地吃起了面包。祁陽本應(yīng)該覺得嫌惡的,他受到的教育告訴他,在這樣的場合吃東西是粗俗的行為。但是祁陽看她稱不上文雅的吃相卻意外的挪不開眼睛,她對面包好像不太喜歡,眉頭微皺大口吃著,仿佛只是應(yīng)付差事似的。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看她,也沒有一般女孩子的矜持自覺,只是回了個笑臉,眼神清透不帶任何其他意味。祁陽感覺到自己的行為很不禮貌,忙收回了視線。
大概是禮堂沒有別的有趣的事了,幾秒鐘后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又看了過去,她吃東西的速度很快,幾乎不帶咀嚼的,這和祁陽的認(rèn)知又有了沖突,細(xì)嚼慢咽才是正確的進餐方式吧?又一次兩人視線相交,祁陽感覺自己像是偷窺別人秘密被當(dāng)場抓住一般,心虛的厲害,連忙避開她的視線假裝做別的事情。
沒有料到,她居然主動過來送給他一個菠蘿包:“你是不是也餓了?我正好多買了一個?!逼铌栂胨?dāng)時的表現(xiàn)肯定很傻,半晌才明白她是以為自己是在看她手里的面包,所以好心地分他一個可能自己都不夠吃的食物。
祁陽想告訴她自己不餓,只是單純地看她在吃。手卻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接過自己平日不會多看一眼的菠蘿包,輕聲道了謝。
她自顧回去后就沒有再看過來,根本就不知道他沒有吃那個菠蘿包,而是悄悄地塞進背包里了。眼神卻一直有意無意地看過去,直到上臺領(lǐng)獎,下來。
手伸出去抓住她胳膊的那一刻,祁陽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些什么,只是下意識的行為,看見她想偷溜就這么做了。臉上沒有表情是為了掩飾心虛,但看她郁悶的模樣竟然覺得很可愛,只能強忍著笑意。幸虧她很快就服輸了,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理由解說自己留下她。
花了心思才想出回請她吃飯的借口,看她不敢置信的呆滯很有笑的沖動。祁陽想他明白為什么會特別注意到這個女孩了,因為是個有趣的人,而他,很少有清冷之外的表情,或者說,沒有什么能引發(fā)他其余的表情,這個女孩很不可思議地做到了。也許,她會是自己第一個想要主動認(rèn)識的朋友,不是母親塞給他的那些各家少爺小姐,也不是學(xué)校里那些自己湊過來的同學(xué)。
假裝沒有聽見她的拒絕,祁陽知道自己不是那種自來熟的性子,只能用這個借口來和她交往。直到聽見自己老師的喊叫,祁陽才醒悟自己其實應(yīng)該等老師一起離開的,那是媽媽的吩咐。
&&&&&&&&&&&&&&&&&&&&&&&&&&我是塵離有話說的分割線&&&&&&&&&&&&&&&&&&&&&&&&&&&
各位看文的大人們,都說“雁過留痕人過留名”,為毛塵離愣是看不到大幾個爪印呢?這真是很悲催的一件事情!
另外,感謝書友風(fēng)中藍(lán)影、碧影蝶舞、如安兒和Carey、戀寳唄等人的的鼓勵!為了回報大家,塵離明天會加更一章,也就是在回家前保證日更的基礎(chǔ)上,明天會有兩章上傳。希望大家繼續(xù)支持塵離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