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至于幫助羅樂找工作的事，我原打算子麟跟我預(yù)定好第三天見面后才來跟他談，這樣羅樂旅途的疲乏也有充裕的時間消除；但是第二天清晨一覺醒來她便開始為前景擔(dān)心而憂以忡忡，盡管昨晚我?guī)缀醢阉ぷ鞯氖孪蛩蛄税?。為此整個上午和下午她都坐入針氈，滿面愁容的，所以到了晚上我只好打電話要求子麟提前過來。當(dāng)時，子麟接電話聽到是我的聲音，馬上欣喜地問我：
“喲，二天不到就想我了？”
“不是，”我巷子里趕豬——直來直去，“我找你有重要的事，電話里不容易講清楚，你就像以往在我打洋之時過來我這兒吧！”
子麟按我說定的時間到來，一走進門我見他穿著我買給他的那套白色寬松休閑服，腳穿棕色皮鞋，整個人像輕云閑鶴降臨，再親切觀望他的臉，見經(jīng)過兩天的“休整”，看起來又精力十分充沛了，面色紅潤，神態(tài)舒展，子麟——他不愧是個陽光帥氣的男孩，簡直帥氣逼人！而當(dāng)羅樂親眼仔細目睹他的那一刻，她驚訝和看忘了神的情景我盡收眼里，內(nèi)心得意極了！這時，我拉起羅樂的手向子麟作了介紹，然后把子麟單獨拉進我宿舍，迫不及待地對他提出把羅樂介紹到他公司去做打字員一事，之前，我滿以為子麟二話不說會滿口答應(yīng)，可他卻提議改換我去他公司上班，讓羅樂接替我書店的這份工作，否則他笑嘻嘻地說不幫這個忙。
“不行，”我立刻回絕他，“昨晚我已經(jīng)明明白白給她講清楚了她的工作去向，也許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幻想在你們大公司來回穿梭呢，出爾反爾才不是我的個性！”
“傻瓜，”子麟譏笑我，“你一個女人講哪門子江湖義氣，古人曰‘人不為已，天誅地滅’，雖然我已明明知道你是如何鐘愛和珍惜書店這份工作，如何難舍小云姐一家對你親情般的關(guān)照，但這如同長大的閨女盡管萬分難舍生養(yǎng)她的父母，難舍故鄉(xiāng)芬芳的泥土，可最終還得為了夫君忍痛割愛；現(xiàn)在你想一想兩情依依的我們，拜托你到我們公司上班吧！小云姐一定能諒解的，而我們又不是讓書店員工一時空缺，使她為難；再說想想你當(dāng)初出門的困境，如今羅樂你能為她按排好工作和現(xiàn)在的生活已經(jīng)很好了，同樣她會對你感激不盡的！”
“這樣絕對不行，”我把他這番合情合理的話仔細掂量了一下，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回答說，“羅樂性格外向，昨晚她還說佩服我能成天面對枯燥無味的書籍，哦，對了，她最討厭讀書，至從下學(xué)后很少翻閱書籍，對作書店營業(yè)員絕對沒興趣，自然難以承擔(dān)書店這份看似簡單的工作；而你們公司環(huán)境和待遇都不錯，這對于剛從家里逃婚出來的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調(diào)和劑；子麟，你知道嗎，羅樂得盡快掙了錢寄回去退還男方的彩禮，她爸媽同意的男朋友使她走投無路才投奔于我的——”說著我喉嚨哽咽了，眼眶里竟溢出了淚水，為羅樂的境遇我忍不住傷心抽泣起來。而子麟也是感性動情之人，他馬上被我的淚水所感化，并站在我同一角度去看問題了。
“那好吧，我依你的，”他拍了拍我肩膀以示妥協(xié)，“你的善良使你做出的抉擇我欣然認可，只是之前我觀念的出發(fā)點是想你每天將近十四個小時工作很累贅——哪兒也去不了，看到你時時刻刻兢兢業(yè)業(yè)的工作，我很欽佩但更多的是心疼，如果你到我身邊來我可以照應(yīng)用你，知道嗎？”
“我懂得，子麟！”我拉過他的手，吻了吻我送到嘴邊的手背。我深深地愛著他——凡事都能體貼我的心上人。
接下來，由我提議我們一行三人步行到夜市去吃宵夜，順便讓羅樂觀賞一下潮州城的夜市風(fēng)情。也就是從這時起，因為子麟這位異性的加入，令羅樂頓時活躍起來，而子麟的隨和，她沒有一絲拘謹，變得越來越愉快！
第二天早晨八點鐘聲敲響時，我和羅樂早已起床并吃好了早餐準(zhǔn)時開門營業(yè)了，一刻鐘后，子麟開摩托車過來，他說來這兒是接羅樂去他公司報到上班的，這可讓我們一時措手不及——我原以為這事順利的話方可在下午應(yīng)聘。于是，我和羅樂慌忙了一團——我趕忙從紙箱里疊得整齊的衣服里挑選出那套年初在百貨公司購置的白色短袖套裙，當(dāng)初看中這套衣服就是感覺它特適合作為女性職業(yè)服裝，穿上它具有端莊文雅干練的風(fēng)格，可是這套衣服穿在我身上十分寬余，但這時身高跟我相差無幾的羅樂穿上它也只能湊合；接著我又端洗臉?biāo)帜檬嶙诱埶匦率釆y打扮一番，看起來清清爽爽才讓她乘上子麟的摩托車后坐一溜煙地跑了。此時，我望著羅樂絕塵而去的背影，真有種說不出的高興；同時，我心中仿佛有塊巨石落地，輕松舒暢極了。
然而，傍晚子麟送羅樂下班回來，雖然我首先望見的是羅樂喜笑顏開的面容，但是我迎接子麟的卻是他一臉陰霾；他跨下摩托車就拉我到僻靜的一角，劈頭問我：
“羅樂到底上了幾年學(xué)？”
“初中沒畢業(yè)，怎么了？”我回答說。這時我已意識到子這里面的因果關(guān)系，其實，羅樂可算是小學(xué)文化程度——她初中只讀了兩個星期便逃學(xué)擅自棄學(xué)了，但是我沒有對我的回答另作解釋，我告誡自已得為羅樂堅守陣地。
“那她到底讀到初幾？為什么一些簡單的字她都會不認識？這可真出乎我意外。本來打字是項最簡單不過的工作，我以為只需要教她一些操作要領(lǐng)就行，可是整個下午公司需要的三四份文件都是我出爐，她卻在一旁傻看。”
“她已下學(xué)很多年了，平常根本不看書，可能許多字已經(jīng)忘了，而不是有俗話說‘秀才提筆多忘字’嗎？所以你開始多教她，自然學(xué)識會恢復(fù)也會日益漸長，我也會在書店挑選一本字典和漢語詞典供她上班急用，你放心，既然你說了打字工作不難，羅樂又絕對聰明，以后勝任這份工作不是問題?！?p> “不行，”他嚷道，“我怎么能推薦一個并無工作能力的人到公司呢，這樣忌不是我自找麻煩；如果哪天我出門在外她工作出了差錯又怎么辦？幾年來我可沒給領(lǐng)導(dǎo)留過一點壞印象?！?p> “如果我換成羅樂呢，別的情況跟她一樣，”我目光睇視他問，內(nèi)心很有些著急，“是不是你也對我感到失望，害怕給你臉上抹黑？子麟，之前你一直希望我進你們公司工作，可是我跟羅樂一樣也沒文化——只比她多讀一點書而已，你一樣會面臨這種局面，而且我是作為你的對象身份，這樣你忌不更加沒面子，后悔把我弄去，甚至產(chǎn)生跟我分手的念頭。”
“傻瓜，你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論呢？”他急著分辯說，“如果是你，我會這么愁眉不展嗎？芳草，憑我對你的了解，你所撐握的文化知識勝任打字員工作綽綽有佘；假如這不是事實，甚至遠遠不如羅樂，這樣更好，我會手把手的教你，如果有‘紅袖添香’的故事發(fā)生在我身上不知多美，我會讓全公司的人都羨慕我們的幸福生活！真的，你的美貌，你的端莊，你的賢淑，會成為我們那兒一道最美麗的風(fēng)景！呵，你會過得非常愉快的！你會像我一樣呆在心愛的人身邊很愉快，是嗎？是啊，這是我夢想的生活。自從羅樂手足無措應(yīng)付不了這項工作時，我已經(jīng)幻想著你坐在這把位子上了。你一定得去哦，因為上天安排了你?！?p> 我把這番話重播放了一遍，依照他的思想去試想跟他在公司出雙入對的生活，一切如他所想感覺不錯。但是我并不想改變我現(xiàn)在的生活——放棄心愛的工作和撇開看重我的顧主，無疑二者是我短期內(nèi)尋到適合的位置和實現(xiàn)自身價值的所在，我清楚我心里的所需；還有我前面說過羅樂絕對不適合接替我這份工作，那樣也只有逼著她去找另一份工作。子麟當(dāng)然對她性格不了解，我清楚如果在沒有熟人的地方工作羅樂恐怕呆不下去，就像去年她父親幫她找到機械廠工作一定帶上我一樣。不過這時我不能期望子麟像我一樣責(zé)無旁貸地幫助羅樂，因此我得請求他幫我。
“子麟，”我說，“我跟羅樂如同親生姐妹，以前在家?guī)缀跣斡安浑x，而她不但在我陰暗的時日給了我安慰，而且在她開心快樂之時也會跟我一起分享，甚至靠他父親的關(guān)系找到縣城機械廠的工作后也沒忘了帶上我……可是書店這份工作她絕對干不了，而作為東道主我理所當(dāng)然要幫她安排好一切才行，如果她作不了你公司這份工作，既使去外面另找，我也必須全力幫她站穩(wěn)住腳才可，因此你若幫她干好這份打字工作，等于幫了的我大忙，免去了我?guī)鐾獗疾ㄖ畡陬D，這樣于我你可功得無量了，答應(yīng)我就像是我去你公司上班幫助她好嗎？”
“好吧！”這是我誠摯的懇求他給予的及時回答?！鞍Γ苯又珠L嘆一聲，“我真是拿你沒轍！”
至從羅樂進入美麗華公司上班后，難為子麟他一人分擔(dān)兩個人的工作，明顯我感覺他比以前消瘦憔悴了許多，而有時我與他呆在一起不出幾分鐘，就能目睹到他困乏帶來的哈欠連連，所以我體察到他的辛勞，疼在心里，也因此一改往日習(xí)慣，拒絕他邀請我外出散步長時間的纏綿，吃宵夜都是我們?nèi)艘粔K速去速回。不過，這在子麟看來，他以為我不想外出全是因為羅樂圍繞身邊也就只好作罷；這里，我得交待一筆，羅樂這段時期一直東吃西住的——白于在公司上班包括就餐，傍晚下班后步行來我這兒就寢。呈現(xiàn)這種狀態(tài)原因在于他們公司宿舍緊張，按理各就各位她可以住進原先那位打字員的宿舍，但是那間剛騰出來的房間馬上被覬覦已久的一個員工占了去。這樣導(dǎo)致我和子麟二人外出不太利落，畢竟羅樂是不甘寂寞的人。羅樂呢，工作上她也算爭氣，經(jīng)過子麟對她文化針對性的補習(xí)和工作親臨指導(dǎo)，足足上了一個月班竟未出任何差錯，到了月底拿薪水，她竟攥了伍佰無錢回來。
“芳草，這一月來真是辛苦難為了子麟，我想買件禮物送給他，以感激他全力幫助！”當(dāng)時她手捏著這伍佰元錢對我說。
“送禮就免了吧！”我想到羅樂說過結(jié)了工資寄錢回家退彩禮的事，便道，“子麟這邊我自然會替你答謝的?！?p> 羅樂沒再說什么，但她自個兒出去轉(zhuǎn)了一圈回來，手里竟提著兩套時髦的衣服。我見她試穿了一套紅艷艷的新穎時裝在鏡前照來照云，忍不住問她：
“你不用寄錢回家退親了么？”
“我可不管那么多，先穿了再說，再說家里又不是沒錢幫我添上?！彼卮鸬?。
此時，羅樂的自顧無暇讓我想起了我姐姐那年退婚的情景。當(dāng)時，我母親為了籌錢，把年關(guān)家里的一頭肉豬賣家掉，使我們一家大小過年沒能吃上肉；而姐姐呢，她把積攢了多年儲蓄罐里的每分每角倒出來墊在一起，用來退還了姐姐的男朋友陳澤平來我家走動兩年中所耗的費用，記得那時一臉茫然的他一再拒收，但我姐姐執(zhí)拗退還給了他。
子麟的辛勞隨著羅樂工作的日趨熟練不斷遞減，想必她輕車熟路一人勝任已不是遙遠的事了。一天中午，子麟在公司吃過午餐后來書店看我。我倆在談話中提到“老人”，兩人都忽感到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他老人家了，心中都徒然升起股切切思念之情。于是，由子麟提議，當(dāng)晚我倆去看望“老人”！
這是一個清涼宜人，月光似水的夜晚，我們?nèi)讼裢找粯映赃^宵夜后，我對羅樂說我和子麟得去拜望一位老人，請她獨自一人先回去歇息。說完我沒等她仔細追問便攜著子麟出發(fā)了。一路上我們漫步月光的里，聽著和風(fēng)輕輕拂過天空，仿佛回到了一個多月前的夜晚美妙時光。一刻鐘后，我和子麟終于見到了老人親切的面容。我們在久別的“老人”懷里坐下，相互敘述了一些愛戀的話語，而隨著一陣微風(fēng)吹過，我們又借助月光互相看了一眼——深信彼此都深愛著對方之后，子麟突然神情鄭重地說告訴我一件事，但是當(dāng)我眼巴巴的望著他洗耳恭聽，他卻猶豫開不了口。
“到底是什么事，你說吧！”我和顏悅色地鼓勵他道。
“我怕講出來你生氣！”他依然很膽怯。
“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就快講出來氣我一頓吧，如果我是你會趕快講出來，因為對方生氣最易窺見他的底氣！”我打趣地激勵他說。
“是這樣，羅樂上個星期送我一個漂亮精致的音樂盒！”
“呵，”我滿腹釋然，“我還以為真是件大不了的事呢！”
“怎么，你不介意？”他一付惑然不解。
“介意什么啊，”我則一派大將風(fēng)范，“羅樂送禮物給你，她是真心實意感謝你一個月來難能可貴對她的幫助，她領(lǐng)工資那天對我說起來此事，當(dāng)時我替你推辭過，可能她心里挺過意不去才又背著我送禮物給你的吧！通常欠別人的人情是一種沉重的心里負擔(dān)?！?p> “不可理喻！”他望著我搖了搖頭嘴里咕噥道。對此，我一笑置之。
歡樂的時光最易流逝，一眨眼便到了午夜時間，于是我和子麟手牽手歡心愉悅地踏月而歸。這是我第一次拋開羅樂跟子麟外出呆上幾小時。不知不覺我們走到了書店門口，這時子麟幫我拉開圈閘門與我道別后并又幫我把門拉下才離去。我遂轉(zhuǎn)身走向宿舍，但這時我并未在黑暗中摸索前行，雖然我已關(guān)上了鋪面里的電燈開關(guān)，因為從宿舍門縫里透露出幾許光亮，顯然羅樂還未入睡，她在等候我的歸來。果然，我推開門，見羅樂半躺在床邊，正心情浮燥地把一本雜志一頁一頁直翻得嘩嘩聲響，一見我她便直截了當(dāng)埋怨我外出時間太長，讓她無法安睡。對此，我內(nèi)心實在充滿了歉意，因為平時我倆一起入睡前，總是會談?wù)撘恍┰掝}，而今晚是我打亂了常規(guī)。
說來朋友們也許難以置信，以往每晚我和羅樂睡前談?wù)摰脑掝}幾乎全涉及到子麟。至從羅樂照片上看到子麟第一眼起，她便在她內(nèi)心種下了莫名欣賞的種子，之后隨著工作的必要他們密切接觸，她對他的欽佩和好感也自然誕生，所以，常常在夜晚這一時刻，羅樂便會頗富興味地提起子麟來講，問及我和子麟是如何相識相知相愛的，而我呢，沒有比這個更喜歡或觸及更多的話題了，總是精神亢奮，滔滔不絕，毫無保留地道出我跟他之間的點點滴滴，甚至連我倆去張家界旅游那晚在天子山住宿的情況和兩人各自的心境也毫無介帝全盤托出……每每此，羅樂總是聽得精精有味，而我在向她描繪一些我首次歷經(jīng)難以忘懷的情愛感受，她的思維會緊貼著我的思維，從而一雙明眸更熠熠生輝。無疑她是那么向往崇尚著人類至高至美的愛情，因此，我常暗地祈求她能早日如愿以償找到如意郎君，像我一樣淌洋于愛情的蜜罐里而光啜飲著蜜汁時刻歡欣鼓舞著！
“羅樂，你送子麟一個音樂盒，很貴的吧？”這時我爬上床與羅樂并排靠在床頭不愁沒有話題來講。
“不貴，才幾十元；怎么，他都告訴你了？”羅羅被我問得一驚，臉?biāo)⒌囊幌律钒住?p> “是的?！蔽艺f，內(nèi)心原本的愉悅讓我寧靜而祥和。
“芳草，”她的神色仍顯緊張，甚至說話嗓音顫抖，聽起來難免底低聲下氣之感，“你清楚的，子麟對我的幫助至關(guān)重要，我若不送一點東西表達我的謝意，內(nèi)心實在過意不去，以后沒臉找他再幫忙，對此，你不介意嗎？”說完，她對我觀言察色陪著小心，對之，我爽朗一笑，道：
“你放心，我有什么好介意的，難道我還疑心你搶走了我的子麟不成？”說著我拉過她擱在被子上的一只手雙手握住，搓了又搓，表示對她的信任及她受驚后的安慰。于是羅樂神色恢復(fù)正常，表情鎮(zhèn)定自如了。接著她問及我和子麟今晚去見了怎樣一個老人，是否玩得開心等，我都一一作了回答。而此時當(dāng)她聽到從我口里說出的敬重“老人”是堤坡邊的一棵大樹時，聰明的她馬上理解了戀愛人們的奇特聯(lián)想。然后，我們聊了一會兒各自一天里的某些心境和針對某些所見所聞的見地之后，熄燈睡覺。
潮汕地區(qū)普遍信仰佛教，而隨著這里的經(jīng)濟騰飛，自然佛教作為一項事業(yè)發(fā)展迅猛——各地方的寺廟如雨后春筍拔地而起，建筑特色各異，氣派非凡。也許入鄉(xiāng)隨俗吧，聽子麟講潮州方圓百里的大中型寺廟他都涉足去過拜佛。在某一個星期天，子麟邀我一同到潮汕另一個區(qū)域潮陽市和平鎮(zhèn)的著名宋大峰寺院去祭拜佛祖。他說據(jù)他公司同事介紹，宋大峰為潮陽地區(qū)大規(guī)模的風(fēng)景勝地寺院——由近代歸國華僑投資擴建。所以它不僅吸引著善男信女們神往，也為他們慕名旅游觀光的地方；因此，當(dāng)子麟一說出他的主義，我年青涌動的心便歡呼雀躍了?？纱巳ヂ吠具b遠——約兩百華里，來回得耗去一整天時間，不過這次我和子麟沒打算向小云姐請假，兩人都不謀而合想請假日里的羅樂不出門戶地幫我照看一天書店，然而，當(dāng)我對她當(dāng)面開口提出，她卻立馬一口回絕了，理由是要同我們一同去宋大峰寺院。
“哎呀，我心里一直想拜神求佛正愁找不到廟宇呢，我可有事得請神靈幫忙！”她對我和子麟高聲嚷嚷道。此時我想起了老家山溝里的一座小寺廟，那座廟在特殊時期期間被摧毀，現(xiàn)在由羅樂的父親主持重建完好。記得羅樂母親為了大女兒的婚事一帆風(fēng)順曾帶羅歡到那兒求過神和還過愿，羅樂向我夸過那兒的菩薩如何靈驗?zāi)?。這時，羅樂說有事求助神靈，我猜想應(yīng)該是她跟臘狗之間的婚約之事，祈求佛祖促使她父母早日處理干凈，風(fēng)平浪靜之后讓不敢跟父母聯(lián)絡(luò)的她沒有愧疚也沒有一絲干憂地生活吧！所以我十分理解，便只好厚著臉皮向小云姐請了一天假。
我們一行三人在九點鐘前動身，首先我們乘一輛的士到汕頭，再坐輪渡過海，然后改乘大巴直奔目的地。其實，我們現(xiàn)在經(jīng)過的路線正是重復(fù)我從廣州來潮州的最后一段路程罷了。大約十一點鐘我們抵達到了和平鎮(zhèn)。由于宋大峰坐落在公路附近，我們下車后沒幾走分鐘，便有一幅古代畫卷呈現(xiàn)在眼前。這幅畫遠觀它重重青山，角樓亭宇，云繞鳥榭。而當(dāng)我們走近，邁入莊嚴神圣的大門，印入眼簾的殿堂之宏偉，之壯觀令人驚嘆不已！朋友，別看修建它只是近幾年的事，可寬闊的大廳并排頂立的十根圓柱都一律用被磨擦得油亮的楠木承建，且屋頂和瘠梁也全由粗壯的楠木構(gòu)搭如同憑空架起的橋梁疑為古人驚嘆的杰作，總之一派古色古香，找不到現(xiàn)代化的痕跡。
我們早在寺院入口對面的一排出售貢果和香紙的商店里分別購買了新鮮的貢果和香紙，才隨絡(luò)繹不絕的人涌入寺院大門的。而這時當(dāng)我們仰望眼前幾十米高的神圣殿堂一口氣蹬上幾十級臺階之后，見殿堂的露天門口擺有兩排二十張紅色方桌，這些方桌可能長年累月都履行著它們神圣的職責(zé)——現(xiàn)在不少人正忙著在上面擺上或者卸掉貢果。聽從子麟的分咐我們找來了幾個紅色塑料大圓盤將手上的貢果擺上了桌。這時，已跨進殿堂的我無視里面幾百人攢動的人頭，首先領(lǐng)略了它建筑的一番宏偉氣派后，再細看里面的布局，見中央和墻邊兩側(cè)都坐落著神態(tài)各異，面目和善一米多高的銅菩薩，且在其面前置有圓墊的地面上都有極虔誠的跪拜者，無疑這所大殿正是這所寺院的朝拜中心。我和羅樂從未見過如此龐大的佛教場所，尤其是我今天第一次進到寺廟，首次見到耳目傳聞里的心懷慈悲的菩薩們。不過子麟已司空見慣，他在我們感覺新奇至極東張西望之時，已將手里的像小手指般粗的長香和紅燭分成三等分，遂一人一份遞到我和羅樂手里，分咐我們照別人的做法把香和紅燭點燃插放到巨大的香壇里，然后排隊等候叩拜。我們照辦了。不一會，前面的人拜完，騰出位子輪到了我們。于是我們?nèi)瞬⑴烹p膝下跪，虔誠地葡匐在菩薩們面前！這是我第一次拜神，當(dāng)然完全依照別人的做法，這當(dāng)，我用余光瞟了一眼子麟，見他雙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詞，我跟著學(xué)他的樣子也念叨了一番。
拜完神，我們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轉(zhuǎn)悠起來，開始我們到理事會辦工樓的大廳里認識了一下掛在墻壁上幾十位華僑捐贈者們的親切面孔，感慨海外游子們?nèi)蕫矍椴?。接著在接連大殿的幾重同樣供神求佛另有其意的房屋走過一遍，然后不知不覺又轉(zhuǎn)回大廳的一角。這時，我們見一個女孩手抱碗粗的竹筒咣鐺猛搖個不停，立既有兩支竹簽被她有意搖落下地，“哦，這是抽簽算卦”羅樂嚷道，似乎以前有見識過?？墒蔷驮谖液土_樂興趣十足湊過頭去關(guān)注女孩握在手里的竹簽，卻發(fā)現(xiàn)竹簽上只廖廖四個不太清晰的繁體字，此時，這位女孩可能不知其寓意失望將竹簽歸回原處，隨之嘴里向她站在一旁的同伴吐出了無奈的抱怨之言，但是這位同伴給予了補救方式，她告訴她在這寺院的另一處還有一個地方抽簽，而且還專門有人解說?！澳俏腋齻円煌コ楹?！”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的羅樂馬上說道，她叫我和子麟在剛才遛達過的一處亭子里閑坐等她，但是我把對抽簽毫無興趣的子麟一人留在亭子里，隨同羅樂一道跑了，因為那于我當(dāng)然是新鮮不過的事兒，當(dāng)然想見識見識。
當(dāng)我和羅樂隨同那兩位小姐走過一條長長的石子路，來到一處陳舊的木板房，走進里面并無什物，估計是寺院先前的遺址，然后我們從后門出去再七彎八拐地繞過幾房間，才隨我們的領(lǐng)頭羊停下腳步。這時，我放眼一看，卻有步入了菜市場的感覺，因為這里哪是房間，只是兩座房子背靠背間隔的空間，大概由于屋檐伸得太長和光線被擋的緣故初始會給人當(dāng)作屋的假象。只見在一邊屋檐下并排擺列著五六張小木桌的攤位，每個攤位前都坐著一位臨陣上了年紀的男子。顯然，他們都是在此兜生意“吃神飯”的專業(yè)戶。
這時站在我們旁邊的那兩位先驅(qū)者一馬當(dāng)先走向了一她們看中的一個攤位。于是站在此地，我和羅樂一下成了“佛爺”眾目睽睽期待者，羅樂逐一掃視了一遍后，她便挑中了一位滿頭銀發(fā)，蓄著胡子，精神矍爍的老者，看來羅樂還挺有眼光的，因為這位老者乍看也真還有一身仙風(fēng)道骨的神態(tài)。羅樂走向他，我自然跟在其后。而這位老者見我們走來，他銳利的目光像探測同類的工具——朝我倆臉上不停地掃射，他待我們在他對面站定，開門見山地問：
“你們兩個哪個先抽簽？”
“我！”羅樂回答道。
“你求什么？”
“求姻緣?！?p> “噢，”老者捋了捋胡須，他有條不紊先問清楚了羅樂的出生年月日后，拿起桌上一塊紅布遮蓋的竹筒一陣猛搖動，然后利落地揭開紅布遞給羅樂，分咐她從竹筒里取出兩支木簽既可。羅樂照做了。老者接過她恭敬呈上的木簽，目光瞟了一眼其中一支的標(biāo)號，說道：
“第二十五簽——騎馬逃北。簽文寫的是古時一位紈跨子弟不學(xué)無術(shù)，成天東游西蕩，某日他在家鄉(xiāng)鬧出事闖了大禍無處容身，只好背離父母逃向離家更遠的北方，使父母終日恐嚇。小姐，你一介女生，滿面嬌氣，如溫室里的花朵，可能唯獨婚姻不能順從父母的安排吧，如果出門在外，又怎不讓他們?yōu)閶缮鷳T養(yǎng)的你提心吊膽?！?p> “哇，好靈驗哦！”他這番話讓我想起了她面臨的處境，暗地驚中道。接著老者拿出第二支木簽看了看說：
“第十二簽——韓相公遇雪。簽文寫的是八仙之一的韓湘子，是韓俞的侄孫，他曾在初冬施發(fā)令牡丹開花，而第幾朵花合起來就是‘雪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guān)馬不前’，韓俞不解其意，不久后，因諫迎佛骨，惹怒皇上，眨謫潮州刺史，途中遇上風(fēng)雪，馬不前；船夫也不開船，后韓湘子趕來相送，韓俞始明白韓湘子的預(yù)言，此簽有時運不佳之意?！?p> “這個簽背運，阿伯，我能再重抽一支么？”羅樂問道，她一付急切神態(tài)，仿佛將有噩運降落似的。
“當(dāng)然可以！”老者微笑著回答。于是他再次拿起桌上的竹筒猛搖了一陣后遞向羅樂，讓她從中擇出一支。
“第五十二簽——康順釣魚。”老者看了一眼羅樂畢恭畢敬雙手呈給他的木簽道，“簽文寫的是倚著向南的欄桿望去，滿目的風(fēng)光景色幽雅，水面上有一葉小舟，只見康順作漁翁的打扮，頻頻下釣，至于有沒有收獲，那就不得而知了，求得此簽者流年平穩(wěn)中有少許機會，特別在春秋兩季，事業(yè)先輩自已既可渾渾噩噩過一年，也可以設(shè)法多爭取。據(jù)此簽來看，你的姻緣可能會出現(xiàn)阻礙，你呀，相中的夫婿才貌雙全，風(fēng)流倜儻，但他或隱或現(xiàn)——可能是有夫之夫或心內(nèi)有了意中人，如果你獨鐘情于他，宜‘中流擊揖’，方可成就?！?p> “哎，哎！”此時洗耳恭聽的羅樂不住地點頭稱是，面容早已喜形于色，讓人感覺談到了她心坎上。這不，老者一番講完，羅樂忙不跌地道謝，仿佛她自已真的卷進到二女爭夫的角色，而他成為了急需的救星。見此，我暗自取笑他們的無稽之談。可是轉(zhuǎn)眼羅樂竟從她錢包里二十元錢遞給老者，這不能不使我萬分驚訝，因為這會兒站在此地，我親眼目睹到了那兩位小姐在我們旁邊的攤位上抽簽完后給的分別為五角和一元的零鈔，并且憑我平時對羅樂的了解，她除了自已吃和穿舍得花錢外，對外一律吝嗇得很，所以今天她竟出手如此大方，真讓我費荑所思。只是這位得到好處的老者并沒有表現(xiàn)出過份歡喜，似乎以他的才識獲得這般報酬不足為奇，瞧，他還沒表示謝意目光便轉(zhuǎn)向了我，這時羅樂代他問我了——你抽簽想求什么來著，“我不抽簽——心里一時沒有什么請求和愿望?！边@是我給予他們的回答。
接著我和羅樂離開此地，一出門我就忍不住問她：“你是不是真愛上了哪個有夫之夫，憑舍你給那老頭二十元錢？”
“哪里的話，”羅樂道，“我這跟喜歡算命的家鄉(xiāng)人同出一轍——‘算命查八字，出錢養(yǎng)瞎子’，這簽房的老頭們?nèi)强看藸I生，我能不給點？”
明顯羅樂回答閃爍其詞，但我難尋端倪。一會兒后，我們回到亭子里與翹首等待的子麟會合?，F(xiàn)在正是正午時間，子麟提議到附近餐館里吃飯。吃完飯我們又倒轉(zhuǎn)回來，進入宋大峰風(fēng)景區(qū)旅游觀光。這時，當(dāng)我們走完宋大峰重重建筑物體，沿著碎石鋪就的小路繞開來，立刻便被眼前樹木蔥蘢綠蔭蓋地的山林和滿是淺色石子及閃光漩渦的明凈溪流吸引住了，這景色與我們在張家界游覽過的十里畫廊相似，儼然就是一座美麗如畫的園林。只是這兒該是十里畫廊的一個縮影，因為不到半個小時我們隨同那些善男信女的游人們走了個遍。這倒真是一個明媚的日子，陽光和煦，天空一直蔚藍，輕柔的西南風(fēng)在人們身邊徐徐穿梭，因此這難免讓貪圖享受的我們留連忘返，于是，我們不知不覺選中了一塊綠草茵茵的草坪坐下來歇息。這塊草坪是我們赤了腳樂趣十足地淌過小溪，又探險般地走過一塊竹林，完全與外面的游人們隔離一塊相當(dāng)僻靜的地方。我們?nèi)司偷囟鴩梢粋€圓圈。
朋友，前面我曾交待過羅樂曾是個性格外向的女孩，一個成天像個小喜雀嘰嘰喳喳說笑個不?；蛴龅綗┬氖锣洁饺氯滦垢蓛舻目蓯叟?，而一直來我內(nèi)心總在感謝她這一性格填補過我的空洞蒼白；但是今天羅樂變了，完全成為了一個端莊淑女——一般情況下居然不輕易開口說話。通常我在沒有思維的情景下無法產(chǎn)生語言，木訥得很；不過今天我不能像從前一樣期望羅樂的聲音在我耳邊奏響。子麟呢，他遲遲也沒有開口，現(xiàn)在憑我對男人的理解，我想他是在等待承載天使職責(zé)的女人們帶動他飛翔吧！
可是今天天使們都不愿揮動翅膀，最終子麟移了移動身子，靠近我身旁望著我問道：
“芳草，上午拜佛時你在菩薩面前許的什么心愿？”
我卻被他問得一驚，叫道：“許心愿，我沒有啊！”
“你騙我干嘛，那時我明明看見你翕動嘴巴，念念有詞的模樣?！闭f完他睜著明凈澄清的眼睛望著我，這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所看見的在我前面跪拜的香客們包括子麟他們在菩薩面前翕動嘴巴是在許心愿，然而當(dāng)時的我憑自已的臆想念了十幾遍阿彌陀佛。我將之如實告訴了子麟。
“呵！”他聽了先忍俊不禁，但接著對我直搖頭，道：“我不信！”
“千真萬確我嘴里念的阿彌陀佛，因為我這是第一次拜佛，壓根兒就不懂許愿。”也許自已從來不曾撒謊，這時的解釋便那么急不可待。忌料我的話音剛落，羅樂卻接口說：
“我許了三個心愿！”
“你還說沒騙我，瞧人家羅樂怎么知道許愿？”他像法官獲得到有利的證詞一樣理直氣狀了。
“她有心愿嘛，我沒心愿也不知許心愿?！绷_樂的一言令我解釋功虧一簣，使我心里著實窩火，難免怒氣沖沖地道。
接下來子麟一聲不吭了，一時間，氣氛顯得僵持起來；不過，漸漸子麟局促不安右手便不停地揪扯腳前的草莖，幾分鐘過去，顯然內(nèi)心有過一份準(zhǔn)備后他開始向我道歉了，說：
“芳草，我相信你的話，因為你可以騙我，但不能在菩薩神靈跟前撒謊，對不對？”
“就是嘛，”我趕忙接口，對他并無一絲抱怨的內(nèi)心立刻得以釋懷?？墒悄侨栽谖叶淅锘仨懙恼Z句經(jīng)不起粗略斟酌，我又質(zhì)問他道：“你說我可以騙你，我哪兒騙過你了？”
“你看你，我只不過打個比喻而已！”他反被我逗笑起來，介蒂完全解除?！昂佟佟盍耸畮妆榘浲臃?！”他心情舒坦地譏笑我。
“去你的！”我揚手捶了他一拳，渾身不自在地挪動身子略靠近羅樂。
“喂，羅樂，唱支歌聽——你這樣枯燥無味坐著會遭踏了你的性靈——尤其是在這美麗如畫的景致里。”此時我望見她一時感慨地道。
“你叫我唱歌？”一直充當(dāng)我們觀眾和聽眾的羅樂一時回不過神來。
“是的，”我說，“我真的很想聽你唱歌了，以前你隨便哼哼我都當(dāng)作莫大的享受！”
羅樂抿嘴一笑，她目光瞟了一眼子麟，向我朝子麟呶了呶嘴又搖了搖頭，意思有子麟在場她不能像以前一樣隨時滿足我的胃口。不過，這更讓我有了縱恿的勁頭——自已五音不全，內(nèi)心卻很希望靠羅樂的金嗓子替我扳回這方面的面子，于是我對無動于衷的子麟大聲嚷道：
“你干嘛不吭聲，難道不歡迎羅樂唱歌？告訴你她唱歌可好聽了！”
“你提醒得對，小姐，”子麟馬上與我的目光在空中互相交匯，然后他轉(zhuǎn)向羅樂說：“唱吧，不然芳草又要對我兇神惡煞了！”
“唱啥歌呢？”她問我，唱歌畢竟為她的強項，自信心輕易驅(qū)除了膽怯。
“就唱你以前常唱的那首《賣包面》歌，”我不假思索地說。因為在我記憶中，羅樂這首歌最拿手，我斷定若子麟有幸聆聽不拍手稱絕才怪。
“好吧！”羅樂輕咳嗽了聲，拉開嗓子，輕車熟路地唱起了下面的歌：
“小妹子一十七，生得標(biāo)致做生意，哎海喲，清晨她梳妝打扮上街去?！?p> 果然不出我所料，一開始子麟便被羅樂地道山里人喜愛唱山歌從小練就所具有的清脆，婉轉(zhuǎn)，嘹亮的歌喉震撼住了，他驚異地睜大眼睛瞅著羅樂。這時，羅樂由嬌嫩的女中音轉(zhuǎn)變成淳厚的男中音問話：
“小妹子，你這包面咋賣呀？”
“（女聲唱）人家的包面一十七喲喂，我的包面一十五，盛得蠻大碗喲喂！”
“好，來一碗！（女扮男問）：小妹子，你一個人做生意，你的丈夫是干什么的呀？”
“（女聲唱）人家的丈夫穿皮鞋，我的丈夫穿草鞋，綁得介緊錐錐喲喂，喲喲子喂；人家的丈夫戴軍帽，我的丈夫戴草帽，像個鴨舌佬喲喂，喲喲子喂；人家的丈夫挎長槍，我的丈夫扛扁擔(dān)，打呀打不響喲喂，喲喲子喂，是個種田的喲喂！”
這首歌是我們老家山溝在抗戰(zhàn)時期流傳的一首燴炙人口的歌曲，此時羅樂男問女答逼真的唱法將歌里聰明伶俐的女主人對當(dāng)時獻身革命的軍人無限崇敬和愛戴，及對自已丈夫畏首畏尾無能極端不滿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仿佛女主人翁就是羅樂本人。此歌我聽她唱過無數(shù)遍，但卻百聽不厭。
“怎么樣，羅樂歌唱得不錯吧？”她唱完，我竟十分得意地望子麟道。
他忙雞諑米似的點頭，道：“的確不錯，‘一碗清水包面’足以抵得上一頓豐盛的午餐?！?p> “我唱得不好！”羅樂面對子麟真心實意的夸贊羞紅了臉，她言不由衷嘀咕說。說實話，羅樂唱歌時子麟目不轉(zhuǎn)睛欣賞她的目光使我內(nèi)心竟升起了一絲嫉妒之火，不過很快我掐滅熄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像子麟一樣望著她卻這般地想，如果羅樂長相生得漂亮的話，有機會從事演藝工作，肯定是位出色的演員。
下午三點左右，我們乘上回程的客車，這樣我在六點鐘前趕回店里，替換下小云姐，讓她回家準(zhǔn)備晚餐和安頓既將放學(xué)的小孩。
羅樂上班一個半月以后，終于公司領(lǐng)導(dǎo)將一間儲存室騰出來安排作為她宿舍，于是羅樂當(dāng)天傍晚下班叫了一輛人力三輪車一同回來搬運她的全部行李。此時，我在幫她清理收拾物件時，雖然為她終于在公司掙得了一席之地著實高興，但一方面又因為我已習(xí)慣了夜晚有她相伴的日子，對她的搬離難免襲上惆悵，失落之情；所以臨走前我再三叮囑她有空常來看我，而我干的這份工作，去她公司探望她機會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