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縣城無非就是上網(wǎng)、喝酒。去網(wǎng)吧的話秋林不玩CS,我一個人也不好意思大喊大叫。一個人在公共場合的時候,我就開始注意個人形象問題,指不定哪個角落暗藏著對我仰慕已久的小姑娘呢。索性去喝酒,權當取暖。先去大雷家把他叫了出來。那會兒還不怎么會喝酒,一瓶老白干我們三個喝了一下午。喝了酒是不能回去的,回去怕挨罵。
出了飯館,三個人在馬路邊搖搖晃晃的找旅館。走到行中門口的時候,大門開著,我扭頭看了一下里邊,光禿禿的柳樹,荒涼的校園。該熱鬧的地方?jīng)]有人,該清靜的地方成為市井,都同樣是喪失了生命。
又過了一個路口,看到路邊有一個小旅館,大雷進去問價錢,秋林忍不住在路邊開始吐了。
一會兒大雷出來叫我們,我拖著秋林進了房間。
20塊錢的旅館,沒有暖氣,有電熱毯也不錯。我一向比較隨遇而安,適應能力超強。主要也是住了幾年集體宿舍。只要在那里邊兒住過之后,以后不管去哪兒,都會習慣。旅館房間里有臺電視機,但是沒幾個頻道。我們也無心看,躺床上倒頭便睡。
晚上我做了個夢。早上醒來怎么也想不起那個夢境。很多人都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在去秋林家的路上我還在想,終究無濟于事。
我想起馬勁說過的一句話:“有時候生活就像拉屎,努力了半天,憋出來卻是一個屁?!?p> 隨便吧,我也不想了。
去了秋林家之后,他媽對我就跟我媽對他一樣熱情,讓我也小得意了一把。
白天沒有什么事情做,我和秋林就躺在他小屋的床上發(fā)呆,過會兒就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無所事事。
但是并不感到?jīng)]勁。
秋林的小屋沒有一點兒男生樣,干凈的不像話。長期受臭氣熏陶的人,到了這樣一個環(huán)境,說話也會相應的變得干凈。所以我在秋林家一般不說臟話。秋林媽不在家的時候他屋子會暫時被我的臟話弄臟,那會兒我就可以隨便說臟話了。
到了晚上吃飯,秋林爸對我倆開始了教導。讓我們好好上學,要不以后就后悔了。說得我都不敢看他。
初中的時候,秋林和我就不具有書呆子的潛質,但也不胡鬧。那會兒學校抓上網(wǎng)抓的很嚴,很多人都是翻墻出去上通宵,趕在我們早操去校門外跑步的時候再混進去。我們平時也沒有他人那樣的膽量頂風作案。充其量就是偶爾請假出去了,順路上會兒網(wǎng)。就是我那會兒經(jīng)常偷著在廁所和幾個同學抽煙。那會兒抽煙就是感覺挺刺激的,還沒有煙癮。到了初三我才感覺沒有煙抽有點不舒服,坐立不寧的感覺。抽煙都是地下,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時刻有人把風。所以在學校大事兒幾乎沒有,成績也沒到著急的地步。
吃完飯又去秋林屋里躺著,我隨便翻著初中的一些照片看著。
秋林忽然對我說,我想學音樂。
我愣了一下。
我知道音樂一直是我倆心中的一個夢,我也想過要學,只是家里不同意。我媽一直想讓我按部就班的跟著大部隊走。不想讓我冒險。我那會兒還沒有取得在家里說話的主動權,也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所以也就只能當個業(yè)余歌手。但跟那些樓道歌王不是一個級別的,至少我不會唱的讓人感覺外面像在殺豬。
秋林跟我不一樣,他想學什么他家里一般都會同意。平時給別人的感覺是做什么事兒都不認真,其實那是他還沒有真正想做的事兒。他跟我一樣喜歡音樂,唱歌的水平都是得到了廣大人民群眾認可的。這次他跟我說的語氣很認真,打斷了我對初中的回憶。
我說,你要是想好了,那就去做,好好做。
我很佩服自己能說出這么富有內涵的一句話,自己先激動了一把。
秋林說,嗯,我想好了,高二的時候學校會有報名,到時候我就報名。
我說,別啊,現(xiàn)在干什么都講究提速,你得先提前熱身,才不會輸在起跑線上啊?,F(xiàn)在就要開始學一些理論知識。
秋林說,我怎么感覺你就像現(xiàn)在家長對自己孩子那樣殘忍啊。
我感到自己有點兒激動過了。
我得努力一次,秋林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說。聲音干凈,倔強,認真。
我怎么感覺是說給我們聽的。
在秋林家呆了兩天,馬上要過年了。我在秋林他們村口等坐公共汽車回家。
過了一會兒,車緩緩而來。我上車的時候秋林對我揮手再見,說,路上當心,別玩兒水。
我一個踉蹌。車門關閉,載著我搖搖晃晃的行駛在北方一望無際的平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