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單騎入漠北
夏秋本炎熱,卻不知為何今日又有雨。
謝家的院落栽種了不少的青樹,謝秉真最喜歡在青樹下面看書,看兵法,或是習字、習武、練劍。
只是今日下雨,行不通了,在房檐連廊聽聽雨聲也不錯。
當年謝秉真自請下堂,云懷沒同意,她不介意一直同云懷嘔著氣。
不過這次云懷要是回來,肯定又會上門來請她,那她就不端著架子了,云嬌嬌很可愛,她也想和云懷有一個女兒了。
謝秉真把玩著手里的兩個木榫,這還是原先在云家的時候,云嬌嬌當時最喜歡玩這個木榫,原本也只是想逗逗她愿不愿意分享,卻沒想到云嬌嬌很是大方,將成套的木馬組件都給她了。
順應(yīng)地,謝秉真回了自己制作的十字瑞獸風鈴作為回禮。
確實,云縛安一瞧見,便是十分的喜歡。
謝秉真打定了注意,等云懷回來,她和云懷生個女兒!
此時下人便來報,說有云家的家書,國公爺、國公夫人和小侯爺都在前院等著了。
出征快半年了,終于有了封家書了。
謝秉真怎么可能不開心?
“知春,快點!”謝秉真忙不迭起身,便要去前院。
知春臉上也揚著笑意,畢竟自家小姐成日里在這謝家待著,終于能有笑模樣。
等姑爺回來,小姐只會更開心!
還不知今年姑爺送小姐什么好寶貝呢!
謝秉真始一去到前廳,便瞧見自家哥哥謝秉承和爹娘都等在那處了。
桌上是一封信,已經(jīng)被打開。
謝秉真有些不高興:“爹,娘,你們怎么不等女兒到了就打開了?”
謝國公和謝夫人面容有些哀傷,謝秉承將信送到謝秉真的手里:
“妹妹……”
謝秉真沒明白是為何緣由,而是笑著道:“好啦,爹娘,你們別為我擔心了,等這次云懷回來了,我就回去云家,好好過日子,反正也有很長時間沒看見嬌嬌了……”
也不知道賦致在家怎么樣了,腿有沒有好點,陸謫那小子雖然是養(yǎng)子,可原先她在府里的時候,可一點沒虧待過他!
謝秉真一邊想著,一邊看著信。
不多時便開始沉默。
不多時開始落淚。
到最后,幾聲轟隆雷聲起,謝秉真強笑著抬起頭,淚如雨下:“爹,娘,哥哥,你們真行,竟然偽造家書!”
謝秉承將妹妹攬進自己的懷里:“真真,你要是難過,就哭出來吧,哥在,爹娘也在。”
傾盆大雨,雨滴聲落滿屋檐,青石板。
花花草草,山石樹木。
謝秉真掙扎開謝秉承的懷抱,一字一句堅定地說道:“哥,你們騙人,我現(xiàn)在就出發(fā),肯定把云懷帶回來!”
說完便跌跌撞撞跑出去,知春在后面拿著傘追趕:
“小姐,小姐,快別淋雨了,您生大少爺?shù)臅r候傷了身子……”
謝秉真什么都不聽,眼前總是浮現(xiàn)方才信紙上的那一行字。
云懷戰(zhàn)功赫赫,被東夷偷襲圍攻,犧牲于陽城會戰(zhàn)。
犧牲于陽城會戰(zhàn)。
犧牲。
“來人,給我備馬!”謝秉真怒吼道,“我現(xiàn)在就要!”
知春被嚇住,下面的人不敢惹怒大小姐,立馬就去準備了。
謝秉承瞧見自家妹妹受了刺激,竟然要來真的,立馬就要去攔,誰知道謝國公和謝夫人卻道:
“阿承,你陪著你妹妹去把云懷帶回來吧?!?p> “好歹是你妹夫,是你妹妹日思夜想的夫君,這個時候若是我們都不支持真真,真真心中也一定會非常痛苦……還不如讓她早點瞧見了,踏踏實實地放下才好?!?p> 說完,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當年謝家和云家聯(lián)姻這回事情,是云懷主動上門求的。
云懷年少將軍,又懂禮儀,謝家上上下下都喜歡,況且原先謝國公同云家長輩關(guān)系甚篤,看著云懷長大,也是喜愛。
謝秉真也以為,兩人成親之后能安穩(wěn)過日子,可元國自建成以來,無論是式微還是繁盛,大大小小都有戰(zhàn)亂。
云懷身上也有推不掉的百姓大義。
謝秉真卻覺得云懷連自己的小家都未曾顧好,又何必給自己戴如此高帽。
待到云賦致五歲時,云懷帶回了陸謫之后又出征,謝秉真一氣之下也回了娘家。
事到如今,謝秉真仍然盼著云懷能從戰(zhàn)場上凱旋而歸,守護二人的小家。
只是可惜了。
她不會再見到了。
一個多月的行程,謝秉真全然不顧自己的身體,累死了四匹馬,這才到了邊關(guān)。
身上淋濕的衣裳早已風干,整個人就像是經(jīng)歷過什么劫難一般,再不復(fù)往日的美好容顏。
只剩下一副枯槁模樣。
云蕤自上次云懷死后,連日未曾睡過好覺,同陸謫和兩個皇子分別又參與了好幾場大大小小的戰(zhàn)役,因為有援軍,鮮有敗仗。
只是云懷的死去,讓云蕤一夜之間蒼老無數(shù),如同垂暮老人一般。
謝秉真來的時候,全然不顧軍中規(guī)矩,差點同軍士起了沖突,云蕤及時趕到的時候,將士們才知道,原來她便是云懷的夫人,謝秉真謝娘子。
一路風塵,謝秉真只想求一個真切的答案。
可到了地方,卻愈發(fā)不敢正視自己心中的自我欺騙。
棺材是上好的沉香木,可保尸身百年不腐,漠城的百姓們知道云將軍的離去,自發(fā)募捐,才有了這萬民上書陪葬。
謝秉真踉蹌到棺材前猛地跪下,手卻顫抖著不敢解開,眼睛早在路上哭的紅腫,現(xiàn)下已經(jīng)流不出眼淚來了。
風干被咬出血的唇,蒼白的面頰,眼眶紅腫血絲遍布。
周圍的人都靜默地不出聲。
陸謫站在謝秉真的身后,十分晦澀地開口:“謝夫人……”
謝秉真似乎有了勇氣,兩手即使是顫抖,卻仍然使上了全身的力氣去拉扯這覆面的白布。
萬般艱難揭下之后,謝秉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前發(fā)昏,癱軟在地上。
真真切切是她魂牽夢縈日思夜想的人。
陸謫連忙接住謝秉真,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開始起了高燒,渾身發(fā)燙:“侯爺,謝夫人發(fā)燒了!”
軍醫(yī)急忙趕來,陸謫一把抱起謝秉真就往帳中去,又是針灸用藥。
一直忙活到半夜,憑著謝娘子底子還算不錯,這才挺了過來。
云蕤心中也是萬般悲傷,但是不肯表露,唯恐亂了軍心。
“陸謫,將此物交予你的母親?!痹妻ㄑ壑惺M了悲傷,“這是阿懷死之前在胸前藏的物件。”
是一柄玉簪,祥云簪頭,很是粗糙。
還沒來的及打磨,但是此簪水頭極足,很是透亮。
聽說每次云懷去請謝夫人回家的時候,都會帶上自己親手做的物件。
想必若是云懷此次未曾出事,這件就是他要送予謝娘子的。
只可惜……陸謫打開一同遞來的信箋。
只有一句詩。
明朝明朝待明朝,只愿卿卿意逍遙。
杜康想當神仙
刀刀刀刀刀 我的小說將永遠擁有讀者,全憑我邦邦兩拳。 你們要是不收藏,我就擺爛 速度收藏,推薦票月票都給我拿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