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有記載: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爁(lǎn)炎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于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
其碎石有二,不甘補天,自掙脫而去,墜昆山,化青紫二玉。
【天界蒞神宮】
“此番妖界一役,你可有信心?”一團透明術光懸在半空,連音色也不辨男女。
“有九成把握?!辨?zhèn)殿將軍晏宇恭敬地答。
“但有變數(shù)……”
說話聲漸低了下去,只余晏宇驚恐地張大了眼。
【妖界黑山】
青玉:“我與她同出補天石,你害她,便是害我?!?p> 看著紫色的碎片紛紛墜落,昔日好友在自己面前元神盡碎,而傷她的竟還是自己的貼心之人,這讓她寒心,更多的是震驚。
晏宇眼中似有意料之外的透徹:“我別無選擇?!?p> 青玉深深看他一眼,不再多言。她知道他是在幫她,但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真的發(fā)生在自己面前。
既然為神有如此多禁制,還不如回昆山做一只玉石妖。
一道青色的術光直沖蒼穹,轉瞬便在妖界的上空消失無蹤。
唯余晏宇悵然而立,只嘆她比意料中更決絕。
【天界天河】
連喜正靜靜趴在水面上吐納法力,一面想著那日日來浣書之人已有些時日未見,不知去了何處。
卻見一白衣男仙從不遠處走來,雖步伐平穩(wěn),卻也難掩眉宇間的焦灼。
他似是在尋什么,一直循著河岸來到上游。
當看到他拂云穿霧地靠近時,連喜暗叫一聲不好。然后,就在他正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時,忽覺身子一輕,就被連根帶泥整個兒拎出了天河。
只見男仙眉頭一皺,本就不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還未等連喜醞釀出套近乎的說辭,他就廣袖一揮,將連喜直直甩了出去。
空中傳來滿滿的怨念:“我只是株蓮花,不過是長的稍微好看了點,為什么這么對我……”
這話晏宇自然聽不見,畢竟連喜此時尚是一株還未修成人形的蓮花,而晏宇又不巧尋了青玉三百年都未曾尋到,心中氣急。又猛的想起,之前在天河未搜到上游,所以又來尋。卻不料看到這業(yè)火紅蓮,心想,天界哪容得下這樣艷的東西,干脆一掌帶下界去了。
【天界離神殿】
洛離三千歲時被師父從昆侖山提拔上來,為此她一直心懷感激。偌大的天界,眾多神仙,她也不識得幾個,只知道一心聽師父的話便是。
只是總會有些奇怪的神仙,望著她和師父奇怪地笑。猶記那次,一位白胡子上仙眉眼齊笑地跟師父夸自己。
“這位洛離小仙,老夫看著倒是眼熟的很,頗有當年青玉上仙的一縷風姿。遙想當年,青玉于蒞神宮中獨自起舞,為鎮(zhèn)殿你慶生的樣子,那可真是曼妙無比啊!”
“本也是昆侖山升上來的玉石小妖,和青玉也算同屬一脈吧!青玉避世多年,此刻應是在哪處仙山修煉呢!只是她的風姿,不是什么人都能隨隨便便評判的,老君還是注意點說辭吧?!?p> 那是她第一次聽到青玉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見師父那般不悅。
那位被稱作老君的神仙,雖被師父嚴詞相向,卻不露慍色,而是忽的惆悵起來:“青玉一走這么多年,老夫還真有些想念。見這女娃娃與她有些神似,不免多提一句,卻不想引得鎮(zhèn)殿你傷懷。”
說到這還狀似不經(jīng)意地看一眼洛離,神情古怪。
師父回頭對著她不動聲色地一皺眉。
洛離會意,忙道:“師尊,殿內(nèi)尚有些事務未了,徒兒先行告退了。”
晏宇面不改色地應聲:“你且去吧!為師還要再與老君敘話片刻?!?p> “是?!?p> 洛離恭敬地行告退禮,退出去三步后,捏了個訣回了離神殿。
師父為何要特意支開自己,事到如今她也想不明白,只是也不得多問。師父這人什么都好,脾氣好,待她雖嚴苛,但也是無微不至地關照著,卻有一點,不喜歡她多問。
還記得后來,好不容易等到師父回殿,她忙不迭將憋在心頭許久的疑惑道出,結果立時惹得師父不快。
那時她還不懂,青玉是師父的忌諱,不能提。而她并不知師父原是老君府上出來的,老君仗著往日情分自以為有特殊待遇,卻得了師父那個態(tài)度,更何況自己。
于是當她傻傻地問出那句“那個叫青玉的,真的和我長的很像嗎?”時,晏宇只是理了理袖子,不咸不淡地道。
“不像,”也不看她,“她比你好看多了?!?p> 師父生氣是不會明顯告訴你生氣的,但你要明白,要聽得懂話中深意。
洛離忙跪下:“師父我錯了?!毕肓讼胗钟X得態(tài)度不夠痛心疾首,忙拜倒:“徒兒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p> 晏宇這才發(fā)出怒來:“以后這位上神的名諱,我不希望再聽到第二次,忘掉這個名字,更要忘掉誰像誰這件事?!?p> 所以,這到底還是像咯?
洛離未敢再問。
回想當時自己真是窩囊,窩囊得緊啊。
只管全怕了師父去了,如今每每想起,她都更記得那句“她比你好看多了”。果然,即便是神仙,被說起誰誰比你好看時,都會耿耿于懷啊,哪怕那位是聞名遐邇的上神至尊。
如今師父已離開天界三百年了,不知道是不是尋青玉去了。而師父乍一走,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對著師父那個溫良恭謹?shù)淖约核坪跻搽S著師父一同離去了。對著其他神仙,她總是控制不住地冷淡。
許是因著天界的規(guī)制是獨門獨戶的,自己只受命于晏宇,而各府各殿之間也甚少走動,導致她與他們更不熟絡。
而隨著時光推移,天界新人又換了一批,老的一批上神有些選擇遁世隱去,她也在三千八百歲時評上了下品上神,日子便越發(fā)逍遙起來,整日寫寫離緣,間或修習修習術法,倒也不覺得有多枯燥。
只是近日發(fā)生了一件小事,讓她心里有些別扭,雖說這事說大不大,可她總覺得日子變得莫名其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