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正日子的前一天,南容還是擅自作主地把閶闔居和我們居住的廣莫寒做了簡單的裝扮:綾羅綢布和立體喜字的加入,確實讓園子有了些許的喜慶氛圍,但同時悅風的緊張感和莫名不知哪里來的不安也越來越強。
和那些忙碌布置的家傭們不同,悅風一臉愁霧的坐在臥室前的石階上,雙手疊放于膝上,腦子一片空白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明明他們忙碌的一切都是為她,明明成婚在即的也她,可這心卻為何半分高興都提不起來呢?甚至有那么半刻,她都想逃,逃離廣莫寒,逃離竹愉園,逃離。。。不對!這不是她!悅風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可怕想法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站起身拍了拍腦袋想讓這該死的想法滾出腦袋,但事實證明根本就是無濟于事的,它不僅沒有離她越來越遠,反而在她腦海中越來越大。趕快跑到院子左側的秋千那里一邊晃蕩一邊深呼吸調(diào)整自己。不是的不是的,剛剛有那個想法的人絕對不是她,絕對不是!不是!悅風在心里不停地催眠自己。片刻之后等再睜開眼,一杯清香四溢的果茶連同一雙指節(jié)纖長、漂亮的玉手共同出現(xiàn)在她面前,雙手接過茶杯淺嘗了一口,果香四溢,茶味清淺但卻唇齒留香,果然是杯好茶。而那雙手,她不用仰頭看也知道它們來自于誰??粘鲆恢皇謥磔p握住那只嫩滑的手,拉著它來回撫摸了許久許久。
“可緩過來了?”
頭頂上的溫柔軟萌之聲一下子擊穿了她體內(nèi)所有的壞情緒,原來擁堵壓抑的心也變得通透輕松了許多。松開那只手,她把自己和他緊緊地摟在一起?!皠偛艣]有,現(xiàn)在。。。好多了。”
雖然看不見表情,可南容抿唇淺笑時輕微笑聲卻清晰無比的傳入了她的耳中。于是她不滿道:“不要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笑成那樣,我的容?!?p> “為什么?”依舊是笑著問他的丫頭。
“笑起來那么好看,我又看不著的,會很郁悶和不甘誒!”這話她說的理直氣壯的且絲毫沒有羞愧之意。
“哈哈。。。”好明朗開心的笑聲。
“啊。。。你欺負人,欺負人!!”她一只手搖著他的胳膊一邊沖著他撒嬌道。
這一回,南容沒有再說什么,而是直接抱起她回了屋放在床邊,握著她的手一言不發(fā)。
“南。。。容。。。”臉又開始發(fā)燙。
“不緊張了吧?”溫柔的嗓音。
“誒?”
“沒有跟你商量就布置了這些,是我的不是,南容跟你道歉。”
悅風趕緊握住他的雙手,搖頭說道:“我不許南容說這個!更不許你這樣委屈自己!”
“悅風。。?!蹦先輿]想到她會如此說,更沒想到她的反應會是這樣大。
而悅風則顧不上多想什么,只是順著自己的心意說道:“那日容的母親來園之時,悅風曾向她保證過,往后的歲月里,我一定好好照顧你,陪伴你,偏寵你,絕不會再讓你受半分苦和委屈。所以南容以后都不要再說什么自己的不是或是道歉的話了,你沒有錯。而且如果真要道歉的話,不要婚禮,不想宴請任何外人這件事,我也沒有跟我的容商量過啊,那真要說起來,悅風也得跟南容道個歉才是啊。這樣才公平嘛。”
一通話說下來,倒是把南容聽樂了,輕拍了拍悅風的腦頂,笑著說道:“我家丫頭的這張嘴啊,是真的厲害。你的容是真的說不過你?!?p> “嘿嘿。。?!彼苁切老埠?。。。一丟丟的小驕傲。
“一堆歪理都能被你說的義正言辭,理直氣壯的?!?p> “非也,非也,南園主。此乃正理正理,絕對的正理呀?!睈傦L反駁道。而后,便是開心一笑。
“但是悅風,”開心過后,南容還是拉著丫頭的手,一臉正色道:“有些話,南容還是要真誠的向你坦明的,不然我會愧疚終身的。”
南容的倔脾氣,悅風自是深知且拗不過的,所以只好點頭答應。
“遇你之前,婚禮于我可有可無,但是遇你之后,我只想給你一場別人羨慕不來的盛大婚禮?!蹦先菸罩业氖终Z調(diào)輕柔,雙眸繾綣?!翱蓯傦L那日的話卻給了我極大的震撼,讓我完全沒有想到丫頭對自己終身大事竟是如此態(tài)度與想法。這幾日我一直在糾結,給你我的初心是我一直以來的強烈想法和念頭,但是丫頭的話語也一直在我腦海盤旋,讓我拿不下主意。”
“那今日是。。?!睈傦L不禁問道。
“是我的私心?!闭f這話時,南容把目光從她的臉上轉到了自己手上?!凹热皇⒋蟮幕槎Y給不了你,但是最基本的裝飾還是要有的吧。再說了,阿爹阿娘明日就要來了,若是讓他們看到。。?!痹捴链?,南容已然頭低的很深說不下去了。
是她的疏忽!是她考慮不周!沒有想到南容在這件事中會受到的傷害和指責?!皩Σ黄鹉先?,對不起?!壁s緊向前抱住南容,輕拍著他的背道歉道,“是悅風的錯,是悅風沒有考慮清楚,只顧著心疼你,卻忘了父母那里你會有何處境,對不起對不起。南容,是你的悅風心慮不周險些害了你?!倍髳傦L放開了他,看著他的雙眸愧疚的說道:“南容不要生氣,更不要委屈了自己。悅風聽你的,婚禮之事,悅風什么都聽你的,好咩我的容?”
從不記得自己是如此愛哭過。但是悅風這個人吧有個壞毛病,好的東西吸收得慢,壞的東西卻是一學就會。就比如現(xiàn)在,看著南容重抬雙眸之后那紅了眼眶又努力隱忍不讓它落下的樣子,眼睛不知是被他感染了還是痛的,竟也感覺濕潤了。
“剛才看你在院子里的狀態(tài),我確實動搖過自己的想法,但是。。?!?p> “沒有但是!”慌忙打斷南容的話,“南容只管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悅風沒有意見?!?p> 南容抿唇淺笑。
“只關于一點,悅風想說與南容聽。”
“南容在?!焙軠厝岬囊痪湓挕?p> 很安心的一句話。
“南容說想給悅風一個別人羨慕不來的盛大婚禮??赡先菘芍?,在悅風心里,遇見南容就已經(jīng)是別人此生都羨慕不來的最大幸事了。能夠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慢慢度過這漫長的一生,難道不是我的容給悅風最盛大、最浪漫的婚禮嗎?南容是個執(zhí)拗的人,悅風也是個執(zhí)拗的人,認準的事不會放棄,認準的人更是不會撒手?!?p> 半晌無言。她不知外面的忙活聲是何時結束安靜的,也不知天空中的太陽走到了哪里,只知道這半晌的光陰里,她和南容就這么相望而坐著,看著南容眼睛里的淚水漲了退,退了漲的。但是自始至終,他都從未讓它們調(diào)出眼眶半顆,從未。
從前年少之時,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除了害羞,還因為那里面有星星,有亮光。但是現(xiàn)在,她不能看見他哭,不管是喜極而泣的隱忍還是當眾落淚,她都是不能也不敢的。但其實他是個極少落淚的人,他愛笑,而且笑聲很是特別和獨一無二,那是任何人都無法復制和模仿的聲音。那是一副被老天親吻和施過魔法的嗓音。那是一副讓人一聽就為之上癮心動的天籟之音。所以這九年的相處中,他真正落淚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而他又是個極其能忍的“壞”家伙,每次看到他那副強忍著自己,不讓眼淚落下的樣子,她真的是沒有一次例外,從心到頭皮再到最遠末端的手腳指甲,包括體內(nèi)的大神經(jīng)都在撕扯的疼,一陣一陣的。最嚴重的時候,她自己的雙眼也會“滋潤沖刷”。
“南容承諾你,明日的婚禮,一定讓全天下的女子提起來都對你羨慕不已,男子提及全都望塵莫及?!蹦先輬远ǘ崆榈恼f道。
“悅風相信?!蓖瑯邮菆远ǘ崧暤幕卮?。
午膳過后,竹愉園真真正正地忙活起來了。仆人們都在東忙西走,掛喜綢、貼喜字、掛紅燈籠、擺紅燭、換桌布、各處的大掃除,就連她和南容蓋了許久且已經(jīng)習慣的日常被褥也被換成了繡有并蒂蓮和雙喜之字的嶄新大紅色,還有帳幔。
“啊。。?!倍⒅翳跏掷飫倓倱Q下來的羅蘭紫繡花帳幔,悅風滿心滿臉的不舍與。。。不舍。
“怎么了?”南容走到她身邊,柔聲問道。
“這帳幔,我還挺喜悅的呢,南容。”雖是雙手拽著他的衣袖來回搖晃,但是這腦袋卻是絲毫沒動,那兩眼也更是從未離開過那兩片薄似蟬翼的帳幔?!澳先荩@兩片帳幔能不能。。。留給我,不要拿走?。俊?p> “丫頭,”南容輕柔的轉過她的身子,“你聽我。。。丫頭你看著我,看著我啊。”
直至這話時,悅風才依依不舍地把目光從帳幔轉挪到南容的臉上。
“丫頭要是實在心悅這帳幔,那我們就把它改成一件外套,讓我的丫頭從此后的每一天都能穿著它,我們想穿多久就穿多久,想何時穿就何時穿,再也不會讓你不舍和難過,好咩?我的丫頭?”
“真的咩?南容?你說的是真的咩?”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
“當然是真的啦,我的傻悅風?!蹦先菀矤N若驕陽的笑說道。而后他給一旁的音桴使了個眼色,音桴行禮之后便帶著帳幔離開了。
悅風依舊開心的不行,雙手捧著臉頰傻笑。
“悅風,悅風。”忽然間,南容將他的手覆在丫頭的手外面,而后輕抬起丫頭的腦袋,雙眸含情的看著她。
剎那間,悅風的心不自覺地摟了一拍,嘴巴一張一合地好幾次才勉強從嗓子眼兒里吐出字來問道:“怎。。。怎么了?”臉燙一路燒到耳根子。
“我不喜歡。”
“誒?”腦瓜在瞬間嗡了一下,“南容。。。不。。。喜。。。什么。。?!?p> “我不喜,我在你身邊的時候,你的目光還在瞧向別處,哪怕是一塊兒布,我也會吃醋。”
“對。。。對不起,南容。”悅風慌忙道歉道?!皭傦L。。。悅風只是。。。只是習慣了每晚睡覺時都有那兩塊兒帳幔在床邊陪伴,絕沒有。。。絕對沒有由此而忽視我的南容,絕沒有!”一邊晃手一邊慌張解釋道。
“丫頭的心,南容當然知曉?!蹦先葺p拍著她的腦頂,語氣溫柔的說道。
這才稍感放松了些。
“只是。。。”忽然的情緒低落,欲言又止的神情,南容的兩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來回的蹭來蹭去,卻就是不說下文。
“容。。。”悅風低聲喚他,同時心里隱隱出現(xiàn)了一絲恐懼和害怕,我說不出原因。
“丫頭跟我來?!背聊毯螅先菡f了這句話,而后便拉著她出了廣莫寒。
萬沒想到南容帶她來到了草屋學堂,而這里也是整個竹愉園里唯一一個沒有被裝飾到的地方。
什么都沒有。
半月前才鋤過的雜草竟這么快又冒了出來,而且高度竟快到了人的膝蓋處。但是這一次,站在這里的人卻誰都沒有去拿墻角的鋤頭,也根本沒有那個心思去想這件事。
南容距離悅風五個腳步遠,背對于她,因此看不見他此刻是何種神情,眸里又是何種情緒。她只知道他此刻站的筆直,腦袋微抬的瞧著屋檐下的那塊兒豎匾,那上面有三個立體金字:夏不愈。她至今不懂那是何意,曾悄悄問過音桴,可惜他也未曾解答于她,后來她便把這個問題埋在心底了。再加上后來發(fā)生的事,她就徹底忘了它的存在了,直到此刻被南容再次帶來這個地方,九年前的那個問題才再次出現(xiàn)在她的心頭腦海間。但是此情此景,外加這有些嚴肅的氣氛,還不可以。
“皇后,非我生母?!?p> 嗡!的一聲巨響,南容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在她心里炸開了一朵花。他。。。稱呼那個女人為。。。皇后,而并非是當日的。。。母親,那。。。她。。。眼中瞬間蓄滿了淚。目光也從前方的背影下垂到了眼前的棱形地磚上。想哭卻不能出聲,因為怕他聽見,所以只能讓自己的上嘴唇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同時將吞咽的動作做了一遍又一遍,雙眼眨動以期能夠把眼淚“?!被厝?。
但是,好難,真的好難。隱忍本就不是件易事,更何況是在自己所愛之人面前,縱然他此刻是背對著她。那一刻,悅風忽然好佩服,佩服她的南容,因為當眾隱忍不落淚不僅需要強大的控制力,意志力,更需要一副好體力,因為這是一場自己與自己的斗爭、較量,是自己和自己的輸和贏,與其他任何人都無關。
所以認識南容九年來,除了慕心他的天賜嗓音和那副讓她永遠也看不夠的容顏以外,她學到的最大,也是最好的本領便是——隱忍。
不能讓南容看見她的眼淚,不能!盯著眼前的那個背影,悅風不停地在心里對自己說道。
“皇后未出閣前,有一天和侍女去河邊玩耍,期間忽有三節(jié)大竹流入足間。皇后聽到其中一個竹節(jié)有哭聲傳出,便命其侍女雙臂攬過并將其打開一看,竟是一名男嬰!之后皇后便不顧娘家與夫家的反對,硬是帶著男嬰一起嫁入罽賓國并獨自將其養(yǎng)大,取名——南容?!?p> 一行淚,還是沒有辦法的劃過了臉頰。
“長大后的男嬰有才有武,善騎射,對皇后孝順,對待下人寬厚,完全沒有門第和高低貴賤之分,待人平等。按皇后所言,他不論是低頭淺笑還是露齒大笑,都溫暖如陽。所以在皇宮里啊特別有人緣,特別招人喜歡。”南容的聲音里透出了笑意。
“皇后所言一點兒不差!”平復了幾許后,悅風努力平穩(wěn)著自己的情緒道。
慶幸南容此刻正陷于自己的回憶與情緒中,所以并未聽出她那有些顫抖的嗓音和話語。
暗自松了口氣。
“但是唯獨罽賓國國主一直對他心懷芥蒂。因當年之事以及那男孩兒這么多年來在宮中的人緣、口碑以及自身修煉的一身本領,一直將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再加上真么些年來皇后對他的獨寵,以至他們之間并無所出,直至二十二歲那年的「迎鼓」大會,皇后才終于勸動了男孩兒讓其混亂逃跑。男孩兒忍痛離別了皇宮,一路顛簸的來到了狐胡國境內(nèi)的一座山上建立了竹愉園。”
南容那溫柔又獨有的嗓音落下之后的很久很久,他們就這樣安靜著,一前一后的站立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這院子很安靜,雖然它距離廣莫寒并不太遠,可外面的那些熱鬧也好,喜慶也好,又或是仆人們的說話聲也罷,在這院子里根本就聽不到,什么都聽不到,仿若他們所在的世界和仆人們所處的完全是兩個世界。那里熱鬧喜慶又歡樂,而我們這里卻安靜清素又悲傷。原來,同一個家里,真的可以有兩種截然相反的氣氛存在的。抹了把眼淚,悅風繼續(xù)看著眼前的那個背影胡亂想著。悅風不知南容為何要在今日,此時此刻跟她講他的身世,也許是怕明日阿爹阿娘來了,若是問起,她會無所回答吧;又或許是因為南容覺的夫妻之間應該無所隱瞞,坦誠相對吧。但無論會是哪種猜測,此刻對悅風來說都已不再重要,因為隨著前面那個身影的慢慢轉身,那人眼中泛淚卻又極力強忍還要努力扯笑的樣子一下子戳中了她,擊潰了她心里的最后一根弦。再控制不住,悅風一下子沖到南容懷里放肆的大哭,而南容也是先被丫頭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和哭聲嚇得身體有些僵直,但很快他便緊緊地回抱住她,任憑她的眼淚哭濕了他的衣領。只是這次,悅風沒有瞧見的是,窩在她肩頭的南容也終是放任了自己一回,靜靜地流下了眼淚,真的,很安靜。而且他的淚也沒有滴落在丫頭的衣服上,而是留在了他自己的手背上。
大概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悅風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沒有淚可以流了,心情平穩(wěn)了許多的時候,她便慢慢松開了一直緊抱之人。再次對視,她發(fā)現(xiàn)南容的雙眸雖然依舊整個泛紅,可與之前相比,已經(jīng)輕了很多了。捂住自己的臉,悅風深深地吸了口氣,待到雙手放下,她給了南容一個很大很自然的笑臉。
她啊,就是這樣一個姑娘。再大的負面情緒或是心里壓的事太重太累,甚至是深吸一大口氣兒都緩不過來的時候,她就會選擇自己抱住自己大哭一場,特放肆的那種,且通常還會一邊哭一邊在腦子里不停地回想那些可惡的事兒或是情緒,結果就是越想越哭,越哭就越兇,停不下來的那種??墒堑人捱^勁兒了,心里也就痛快了,或者說是通透了,整個人就覺得很輕松,無壓力了。
“剛剛怎么了?哭這么兇?”
南容。。。真的是。。。每次無一例外的,只要聽見他那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寶藏聲音,她的心情都會被他治愈一大半,從未失效過。
“嗯。。?!睈傦L笑著搖搖頭,“釋放了一下?!?p> “我早該講出來這些與你,”伸手用指肚極輕地撫去丫頭臉上的淚痕,南容滿臉愧色道,“在皇后帶來之前就應該?!?p> “現(xiàn)在依舊不晚呀,我的容?!睈傦L笑臉盈盈地說道。
“皇后那日。。??蛇€曾跟你說了什么不曾?”問這話時,南容的神情變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嫉没际А?p> 她當即心下一痛,卻也十分明白南容問的是什么,擔心的又是什么。為了打消他的所有顧慮和不安,悅風加大了臉上的笑,雙手輕托起他的兩腮,在他右臉頰處輕輕親了一口,而后說道:“南容安心,皇后那日什么都不曾與你的悅風說,她只是跟悅風說了她對你的愛,還有我的容能有今天是多么的不容易,希望悅風能好好待你。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沒說。”
南容呆愣的望了她一會兒。“叢蔭之事,皇后終是與你說了。”
這輕飄與哀怨的口調(diào)是悅風之前從未聽過的?!岸歼^去了,我的容,過去的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別再去想它了好咩?”盡管心里很慌,可悅風還是強作淡定,笑著安慰他道。
“悅風真的不想知道叢蔭是誰嗎?也不想知道我和她的過去嗎?”南容眼圈含著一圈兒淺淚問她道。
“悅風一沒有接觸過她,二沒有見過她,所以對悅風來說,叢蔭就是個陌生人。既是陌生人,那又何必對其上心好奇呢?”
“可我想告訴你,我的悅風。”南容輕撫丫頭的臉頰,眼神哀傷。
“容,我在。”覆上那只手,她柔聲答道。“容無需多想悅風的心,不論今日容說出什么,悅風都在這兒,哪兒都不會去。悅風,永遠是你的悅風。”
“此事之后,南容對你,再無隱瞞?!毖酃獠▌又?,南容極溫柔地說道。
“我自己的男人,我當然相信。”
燦若星辰般的抿唇淺笑之后,南容走到對面草屋的石階上坐下,雙手抱膝的講起了那段迷霧般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