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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謀

第五十章 以強(qiáng)攻眾弱

江山美人謀 袖唐 2098 2012-07-20 13:15:39

    這是一個士人階層自由的時代,可以隨意的抒發(fā)情懷,可以有顛覆認(rèn)知的學(xué)術(shù)言論,這是一個對士人十分包容的時代,可以針砭時事,可以逆流而行,甚至可以對國君失德的行為進(jìn)行指責(zé),甚至可以指著對著國君破口大罵。

  然而也必須要對自己的言行負(fù)責(zé)。倘若所言的確有理,不但不會被責(zé)罰,反而會得到禮遇和尊重,但君主擁有至高的地位,豈是能罵完之后發(fā)現(xiàn)罵錯了,隨隨便便一句誤會能了事?

  穆緒以死謝罪的行為雖然激烈,卻也的確是時常會發(fā)生的事情。以生命為自己的言辭擔(dān)負(fù)起責(zé)任,這是令人稱贊的行為。

  宋初一抿了一口米酒,醇香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

  穆緒也不是隨隨便便揮劍自裁,他是有一腔熱血一顆愛國的心,才會用自己的鮮血染上這次的聲討。有了士人鮮血的融入,這次的聲討便會更有力度。這對宋初一的計劃無疑很有利。

  穆緒的尸首被恭敬的請出酒館,眾士人冒雪相送。

  一時間,酒館里就剩下了宋初一一個文士打扮的人,不過好在她坐在雅舍里,并不會太引人注目。

  吃了些炙肉,酒喝到一半,已經(jīng)有士子返回,安靜的酒館里又熱鬧起來。

  眾人滿腔的悲愴,紛紛要店家取來竹簡和筆墨,拿出自己的最高水平開寫下發(fā)自肺腑的聲討之言。整個酒館儼然變成了文學(xué)館。

  “先生不寫一篇嗎?”侍女不知何時也取來了竹簡,供著身子,雙手舉過頭頂。

  宋初一怔了一下,問道,“何人令你拿竹簡給我?”

  “是……”侍女有些遲疑。

  對面的雅舍里一名華服青年端起酒爵走過來,“小兄弟如何知道不是這婢子想請你留下一篇佳作?”

  這名青年約莫二十五上下,臉盤方正,下顎蓄了短短的胡須,整齊干凈,分明是一副商人的打扮,卻沒有多少市儈俗氣。

  宋初一接過侍女手中的竹簡,在幾上攤開,卻沒有提筆的意思,只伸手請來人坐下。

  “小子才疏學(xué)淺,雖心有余而力不足,寫出來貽笑大方,難免有損此次聲討威嚴(yán),反觀先生氣度不凡,腹內(nèi)必有絕艷文章,不如一助聲勢?”宋初一微笑著將攤開的竹簡推至那人面前。

  那人連忙擺手道,“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在下是一介商賈,囫圇吞棗的讀了幾卷書,哪里寫的出什么文章!更當(dāng)不得‘先生’二字!”

  宋初一不再勸他寫,只是笑道,“既然我二人都無此才,還是安心等著看別人的吧!”

  侍女將這人那間雅舍里的食物端出來,與宋初一的放在一起。

  “在下余奢,是楚國商人。請教先生高姓大名。”余奢拱手問道。

  宋初一注意到他方才還稱“小兄弟”,轉(zhuǎn)眼間卻稱“先生”,她沉吟一下,道,“宋懷瑾?!?p>  “懷瑾?難道是那位解衛(wèi)國之危的懷瑾先生?”余奢驚訝的看著她。

  宋初一亦是一副驚訝的表情,“余奢兄怕是消息有誤吧,解衛(wèi)國危局的,不是閔遲先生嗎?”

  宋國上上下下都覺得此次衛(wèi)國與宋國得以修和,是閔遲斡旋的結(jié)果,大多數(shù)人還不知道有個宋初一。宋初一之所以有些名聲,是因?yàn)樽蛉漳欠鯂鵂幇哉摚拿曇矁H僅止于濮陽城,甚至可能只有這一條街上的士人知道,根本比不上閔遲。

  “哈哈,明人不說暗話,我等商人消息最是靈通,宋衛(wèi)修和,閔遲先生只是明面上的,但懷瑾先生功不可沒?!庇嗌菪Φ?。

  宋初一心想,你可沒和我說明話,這就怪不得我了。余奢見到她只驚訝于她的身份,而非如一般人那樣,對她的年齡表示吃驚。這說明之前他就已經(jīng)見過她,更甚至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她,卻還是裝作只耳聞卻未見過的樣子,也不知有何企圖。

  “余奢兄果然消息靈通!不過余奢兄將功勞都?xì)w諸我身上,未免對閔遲先生有所不公。”宋初一喝了一口酒,道,“余奢兄消息靈通,應(yīng)知道近來有一派崛起,曰縱橫家?!?p>  余奢心有疑惑,不知宋初一為何提起此事,但還是點(diǎn)頭道,“有所耳聞,據(jù)說是出自鬼谷一門,卻未有幸拜讀縱橫之論,不知其所行何事?!?p>  “余奢兄頗有為縱橫家風(fēng)范?!彼纬跻坏?。

  余奢好奇道,“哦?不知此話怎講?”

  宋初一咧嘴笑道,“最擅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p>  把商人與士人相比,本身就是一種抬高,并不算諷刺挖苦,而是打趣的成分要多一些。

  余奢哈哈一笑,他對縱橫家很有興趣,接著問道,“先生讀過縱橫之論?不知縱橫家所行何事?”

  “未曾讀過,不過略有耳聞?!彼纬跻徽f的十分誠懇,然而事實(shí)上,她不僅讀過,而且曾經(jīng)仔細(xì)研讀數(shù)年。

  所謂縱橫家,縱者,合眾弱以攻一強(qiáng);橫者,事一強(qiáng)以攻眾弱。她所行的滅國之道,與“橫”不謀而合,雖然所用的方法不同,但都主張事一強(qiáng)攻眾弱,因此她也十分贊同連橫之說。

  “先生可知道,鬼谷所出的縱橫家都有哪些?所出何地?”余奢問道。

  宋初一微一挑眉,抿了一口米酒,道,“余奢兄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商人逐利,聽這些無關(guān)生意的事情也不過是純屬好奇。一般商人,最多只會對縱橫的論說感興趣,而不會在不知道縱橫論的情況下,去打聽縱橫之士的所在。除非他想親自去找縱橫之士了解,一個商人,找縱橫之士做什么?

  余奢愣了一下,才明白自己早被宋初一看穿,她不動聲色的把話題轉(zhuǎn)移到縱橫之士身上,可不是單純的想打趣他,而是為引出他真實(shí)目的。

  余奢被拆穿,不但未曾羞愧,反而隱隱帶著興奮,一甩寬袖,給宋初一施了一禮,“余奢他日定當(dāng)?shù)情T拜訪先生!”

  宋初一只淡淡一笑,也不說歡迎還是不歡迎。

  仿佛宋初一的表現(xiàn)讓余奢很滿意,他心滿意足的起身離去。

  宋初一垂眸,看他從大堂穿過的身影,若有所思。片刻對侍女道,“筆墨。”

  侍女雙手奉上沾好墨的毛筆,宋初一將那空白竹簡攤在自己面前,放下酒盞垂頭飛快的書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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