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牙根兒有些癢癢

　　“太傅所言不差。”

　　就在廂房里的氣氛愈發(fā)沉悶時，始終未開口的鄭泰，突然開口道：“我等當先找出董賊的軟肋要害，方可一擊必中。”

　　“何為董賊的要害？”伍瓊又翻了個白眼，已不想呆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誰知，鄭泰卻不為所動，反而凝重地緩緩吐出兩個字：“兵權(quán)?！?p>　　“一派胡言！”周毖當即反唇相譏，鄙夷道：“天下誰人不知，董賊跋扈所恃者，便乃兵權(quán)。此乃他安身立命之根本，又豈能是……”

　　話未說完，突然反應過來的周毖，語氣漸漸減弱：不錯，兵權(quán)既是董賊的根本，也是他最致命的軟肋。

　　對于那等邊塞武夫來說，什么忠孝節(jié)義、朝綱禮制、聲望官爵，統(tǒng)統(tǒng)不會放在心上的。唯獨實實在在的兵權(quán)，才是他最在乎的。

　　相反，自己這些人除了兵權(quán)，什么都比董賊強，偏偏在爭斗中一敗涂地。

　　“看來，仲遠兄已想明白了?！编嵦┱Z氣凝肅，且漸漸悲憤：“正因我等沒碾碎一切的暴力，只能在董賊廢立天子時緘默不語，在他把持朝政時縱容姑息，甚至在那場酒宴上被脅迫羞辱！”

　　說著目視東方，似乎透過重重阻隔看到希望的火光：“想必本初早就看破這點，才密使二位假意親附董賊，外放士人以積兵權(quán)，由此方能與董賊一戰(zhàn)！”

　　“遠水解不了近渴，本初那里我等可倚為外援，卻不可在此無所作為。”

　　袁隗聞言亦頷首贊同，嘆息道：“我等皆世家出身，做事太過拘泥，目光困囿于朝堂傾軋，還真不如董賊這邊塞武夫，一眼看透斗爭本質(zhì)?！?p>　　“若董賊沒了兵權(quán)……不，哪怕只是兵權(quán)不穩(wěn)，便淪為我等股掌之間玩物！”

　　“太傅言之有理。”周毖也冷靜下來，細細分析道：“我等只能先在董賊安身立命的根本上予以重創(chuàng)，伯求冒死帶來的消息方能化為一味藥引，一味置董賊死地的毒藥！”

　　商討至此，總算有了一個清晰的方向。

　　可隨后……又不禁面面相覷起來：方向有了，可如何才能做到？

　　此時伍瓊也開口了，沉吟道：“董賊雖威逼利誘籠絡(luò)了洛陽兵馬，后又花重金收買，然畢竟時日尚短，麾下各地兵馬又極為混雜，士卒大多還未真正歸心，不過茍且安身罷了?！?p>　　“至少，某便不止一次聽到麾下士卒抱怨，董賊御下無方，涼州兵仗勢跋扈。若能有一聲動天下名將統(tǒng)御，他們?nèi)兆踊蛟S會好一些?！?p>　　“聲動天下的名將？”袁隗再度捻了捻胡須，漸漸有了思路：“然也，士卒粗鄙無知，只知盲從依附。董賊雖在邊塞略有戰(zhàn)功，但在四方士卒心中卻非聲名赫赫。”

　　“若論當今漢室名將，黃甫將軍當為第一人?！?p>　　伍瓊聞言，又道：“皇甫將軍轉(zhuǎn)戰(zhàn)大河南北，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乃平定黃巾之亂第一功臣，名震天下?！?p>　　說著，還忍不住捧一踩一：“昔朝廷派董賊征討河北黃巾，數(shù)月不克，換皇甫將軍不過兩月，便畢其功于一役，兩者用兵有云泥之別，天下士卒心中盡皆有數(shù)?！?p>　　“可惜，如今皇甫將軍坐鎮(zhèn)關(guān)中，以防韓遂逆賊。若他在洛陽城中振臂一呼，士卒云集響應，又何懼董賊？”

　　袁隗聞言面露不喜，怒斥道：“莫要忘了，皇甫義真乃關(guān)西人！”

　　自古關(guān)西出將，關(guān)東出相，兩個利益集團爭斗數(shù)百年已久。如今以袁隗為首的關(guān)東士族在朝堂上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為了牢牢掌控權(quán)柄，曾極力打壓關(guān)西集團。

　　哪怕到了此時，他仍心懷芥蒂。

　　畢竟，怎么說呢……如今這董賊，也是關(guān)西人。

　　廳下三人興奮之色頓消，當即住口不言，場面一下又陷入沉寂。

　　“太傅，除卻皇甫義真，漢室還有一員名將，亦是掃平黃巾賊寇功臣，威名滿天下?！编嵦┧尖馄蹋中缾傞_口。

　　“最主要的是，此人既不是關(guān)西人，又出身微寒。比起將門世家的黃甫義真，以及經(jīng)學名儒的盧子干，他更得士卒親近擁戴?！?p>　　“朱儁，朱公偉？”

　　袁隗蹙眉道出這個人名，神色也漸漸緩和起來：“此人雖剛烈耿直，但更忠君體國，對我等士族也無不忿，倒是好操控些?！?p>　　“只是……”鄭泰隨即又蹙眉，道：“我等與他并無過深交往，此番如何才能令其為我等所用？”

　　袁隗便悠悠笑了，終于露出老謀深算的一面，道：“當初朱儁于南陽征討黃巾賊時，數(shù)月不克，靈帝便欲召其回京問罪。還是故司空張溫勸諫臨陣換將乃大忌，靈帝這才依允，直至朱儁大破賊軍。”

　　“然對朱儁有恩的張溫，卻與董賊有隙。上月董賊剛一入京，便以災異為由，罷免了張溫，朱儁心中豈能不恨？”

　　越說越自得，袁隗還忍不住撿起酒爵，又舀了一樽酒：“最主要的是，朱公偉此人忠君體國，剛烈耿直，一直尊奉先帝為正統(tǒng)?！?p>　　“而董賊無君無父，為免除后患竟敢鴆殺了先帝與太后！朱公偉若知此事，又焉能忍得??？”

　　“此計既可使得我等置身事外，又能對董賊釜底抽薪?！编嵦┢愤埔环?，不由喜形于色，贊嘆道：“太傅一箭雙雕，妙不可言！”

　　周毖伍瓊二人反應過來，簡直喜極而泣，盛贊道：“太傅妙策除賊，功過千秋，我等有救矣！”

　　此時他們一心惦記的，還是老董懸在頭上的那柄利劍——只有董卓死了，他們才會真正安心。

　　可很快，兩人對視一眼，神色又垮了下來，囁嚅道：“只，只是……誰又敢將消息帶與朱儁？”

　　袁隗志得意滿的自矜笑意，也瞬間凝固。

　　最終忍不住胸膛翻涌，怒而開口：“爾等不敢，便讓老夫來！……若再像上次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先帝和太后豈非白白枉死！”

　　“多謝太傅！”誰知兩人絲毫沒有愧色，反而喜不自勝慶幸道謝。

　　頓時，袁隗就覺得，牙根兒有些癢癢。

　　……

　　翌日早上，老董睜眼已日上三竿。

　　扭頭看向身旁溫香軟玉的八號技師，凹凸有致曲線的身體緊緊貼著自己，秀發(fā)隨意垂下，還有少許粘在臉上，好似劫后余生。

　　這一刻，老董不由感覺外面陽光格外明媚，心情也從未有過的暢快放松。

　　小黃門說得不錯，勞逸結(jié)合，才是王道。

　　似乎感受到自己的注視，少女也緩緩醒來。想起昨日的連番荒唐，俏顏上不由泛上一絲媚紅：“太尉，婢子服侍您更衣？”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李儒焦急又刻意壓抑的聲音：“不，不知太尉，是否已起身？……”

　　瞬間，老董也覺得牙根兒有些癢癢。

　　然后，他又硬了。

　　是的，拳頭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