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是被一種很輕的聲音鬧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發(fā)現(xiàn)自己半躺在一張椅子上。燈是關(guān)著的,但是有一絲光亮從并沒有關(guān)嚴(yán)的門里透出來。她走過去,輕輕推開。
日光燈的冷光下,一個男人以手撐額,背對著她,在翻閱著什么。右手邊是厚厚一堆檔案
凌然怔了片刻,因為疲倦一時竟反應(yīng)不出自己是醒著還是做夢,下意識脫口而出:
“老板……”
男人回過頭,他的鼻梁上架著精致的茶色眼鏡,五官在燈光下顯得立體而銳利。
“你醒了就過來處理檔案吧?!?p> 蘇幕淡淡道。
凌然愣住了
剛才發(fā)生的事槽點太多,以至于她一時竟不知從哪個吐起……
沒睡醒也就罷了,現(xiàn)在居然在警局睡覺也就罷了,把菜鳥警察蘇幕當(dāng)成了顏墨城也就罷了……但是這個人一看她醒,毫無違和毫無過渡地自來熟的拉了椅子讓她坐在身邊一起處理檔案是鬧哪樣???!……好歹客氣客氣問一下睡的怎么樣啊混蛋……
凌然撫摸著眼袋,半晌才羞愧且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在傲嬌。但是這蘇幕詭異的自作主張還真是驚人的熟悉……
凌然坐過去一看,果然蘇幕收拾的都是周海燕案子的文件。當(dāng)然如果只是這些他肯定不會忙這么久,蘇幕更多的搜集的是周博物館的數(shù)據(jù)和文件存檔。看上去弄到這些應(yīng)該也不容易。
“你覺得周海燕的被殺和她這個博物館副館長的身份有關(guān)?”
“也不完全是。這是我的習(xí)慣,先從特異性查起?!?p> “你累不累?”凌然翻著他之前已經(jīng)錄入到電腦里的一堆文件,有點不好意思。決定象征性的關(guān)心一下。
“嗯?!碧K幕理所當(dāng)然的點頭:“我睡會。接下來你來查。”
“???”凌然詫異的扭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走到剛才她休息的椅子上坐下閉眼,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你怎么……”
凌然認(rèn)命的嘆了口氣,看了眼電腦顯示的時間是凌晨4點,把紙質(zhì)文件推到一邊。現(xiàn)在她看這個肯定會睡著,相比較而言,電腦黑客任務(wù)更算是她的強(qiáng)項。
凌然第二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神奇的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又在昨天晚上那張椅子上,蘇幕依舊背對著她處理這文件。
凌然一時有些茫然,覺得只有以下兩種可能:
1.她沒晚上給蘇幕整理過案子的文件,因她的思想覺悟太高,做夢都惦記著案情,才夢到以上的事。
2.她對著電腦看著看著,就……睡著了。蘇幕把她放回了椅子上,任她接著睡。而全程她竟毫無知覺……
凌然還算有點自知之明,覺得自己這種完全不在狀態(tài)的性格,后者可能性占多數(shù)。腦海里情不自禁的回蕩起老媽的話……
——“我和你說了多少次,女孩子一定要矜持。就算比起吃飯發(fā)出豬一樣的聲音,也沒什么比在男人面前睡死更丟人了……!”
“我很矜持?!绷枞幻摽诙鼍蛯χK幕來了這么一句。
蘇幕正去端桌邊冒著熱氣的牛奶,聞言動作微微一頓,隨后淡淡的點頭。
“喂你這是在表示同意么兄臺……”凌然在心里默默的吐槽,捧起蘇幕推給她的另一杯牛奶。
牛奶的溫度隨著指尖傳遍全身,不由有點懶洋洋的感覺
凌然猛地正色:“我們先說正事吧還是!”
蘇幕頭也不抬,微微讓開,示意凌然看電腦
“不,我不是說這個……”凌然一陣無力:“我只是想說……這里是檔案室沒錯吧?我們這樣在人警局檔案室折騰一晚上,現(xiàn)在還這么大搖大擺的吃著熱騰騰的早飯真的沒問題么?!”
雖說凌然時常不大靠譜,但這些常識她還是有的。顏墨城搶蘇幕證件時她有看到,蘇幕不過是個剛成為警察不到一個月的新人,且這個案子他又不算參與……帶著自己在這里出現(xiàn),著實不大科學(xué)。
她想著想著,忽然覺得又是那種詭異的違和感涌起,剛想仔細(xì)思考,卻相到另一件……額,更緊急的事……
“我的包呢?”
蘇幕把包遞給她,隨口道:“你那個扯掉的包帶,我給補(bǔ)上了?!?p> 凌然目瞪口呆:“小叮當(dāng),你還有針線?”
“是你的。東西掉出來我看到了?!碧K幕解釋
凌然又是一陣無力,覺得自己并沒有吐中槽點
她翻著書包,看到小白大人正好好的躺在里面,拿起來一看,連封面都白白凈凈,沒有弄臟,松了口氣。
她翻開頁面,用指尖輕點了點
她等了幾秒,毫無反應(yīng)
凌然微皺起眉,寫道:‘你沒事吧?’
依然沒有反應(yīng),凌然愣了愣,覺得邏輯上小白沒有理由不能回答她。那就只能解釋為它睡著了或者懶得理她。
凌然微微有些煩悶
之前小白說她整個人都有問題,她其實心里也明白,只是因為性格太驕傲而死不承認(rèn)。先不說靈力急速衰退,非常容易疲勞,昨天又一次情緒失控其實才是她心中真正耿耿于懷的?,F(xiàn)下沒小白幫忙,自己這個狀態(tài)著實有些棘手。自身衰退速度似乎越來越快,看來只能盡量速戰(zhàn)速決。
并且她有一種預(yù)感,這個案子結(jié)束了,可能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事也可以找到答案……
“說起來,蘇幕,”凌然喝著牛奶,在陽光下微咪著眼,這讓她看起來就像一只剛睡醒的貓:“昨天我們那么耗了一個晚上,你到底搞明白什么了?”
“你是不是想說我問的那幾個問題?”
“嗯?!绷枞豢粗K幕做的案件整理的文件,越發(fā)覺得這人思路極為清晰,思考方式簡明扼要,根本不像沒有經(jīng)驗的,不由疑惑
“就是你把一句話拆了很多問的?!?p> 蘇幕笑了笑,一邊把U盤插入電腦一邊道:“其實很好理解。我和你說過,我習(xí)慣從事件的特異性切入,審訊習(xí)慣也是一樣。首先我要判斷這個人更傾向于說真話還是說假話。如果他一開始就下定決心說謊,我問再多也沒有意義,還會干擾自己的思考,不如直接給他安個測謊儀。”
凌然也笑了,看著蘇幕把自己做好的文件拷入U盤:“那你判斷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