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你為什么會在罪域里呢?”
“別叫我小冰。”
“小寒,你到底是什么???”
“也不許我小寒?!?p> “小雀,你在罪域里生活多長時間了?”
“如果你現(xiàn)在想死的話,我可以讓你在悄無聲息間毫無痛苦的凍死?!?p> 這句話似乎是觸及到了女聲的某個禁忌,剛才還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在一瞬間變得冰寒無比,讓小男孩一下子停止了問詢。
過了幾分鐘,貌似是看到小男孩安靜了下來。
之前的女聲又恢復(fù)了一開始的樣子。
“你與其關(guān)心我的身份,不如先注意你現(xiàn)在的情況比較好?!?p> 窄小的房間當(dāng)中,從外面透不進絲毫的一縷陽光,在昏暗的環(huán)境里,聚集著大概幾十個孩子,將這個原本就擁擠的房間給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p> 而就在房間的角落,一個看起來只有三歲左右的男孩坐在地上,自言自語地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旁邊的小女孩向著他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這家伙的小臉看起來長的蠻精致的,為什么腦子看上去不太好呢?
就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男孩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就仿佛是陽光照進了冰川,晶瑩剔透,亮堂堂的。
這種冰藍色的色調(diào),看上去就讓人心情舒適。
小女孩居然一下子被這種瞳色給吸引了幾秒鐘的注意力。
“你在看我嗎?”
小男孩察覺到了小女孩的目光,將視線轉(zhuǎn)了過去,眼神有些好奇。
他不明白這個看起來臉上灰撲撲的女孩為什么要這么看他。
嗯,雖然她長的不好看,但是身上的衣服很好看,小裙子上鑲著金邊,看上去很有錢。
用娘親的話來說,他很早慧,能夠在這么小的年紀(jì)知道很多東西,全部得益于對知識的吸收。
從走出那個叫做“罪域”的地方之后,他碰到了很多以前沒有見過,稀奇古怪的東西。
然后,也知道了有錢和沒錢的區(qū)別。
他就是因為沒有錢住大房子,所以才被那兩個黑衣人從外面抓過來的。
“我,我才沒有看你呢,別,別自作多情?!?p> 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說道。
其實在這個房間里關(guān)著的,大都是一些四五歲左右的小孩,每個人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奶聲奶氣。
“你在撒謊。”
小男孩認(rèn)真地說道。
“娘說過,說話磕巴,就是心虛在騙人?!?p> “才沒有呢?!?p> 女孩抬起了下巴,雖然年紀(jì)很小,但光看臉型,確實也是一個精致的小女娃。
“我溫清璇從來不騙人。”
“你叫溫清璇啊,好難寫的名字?!?p> 男孩吐槽道。
“喂喂,我說的是我從來不騙人?!?p> 溫清璇氣鼓鼓地鼓起了小臉蛋,這個家伙,為什么不關(guān)注重點呢。
“我叫白夜,白天的白,夜晚的夜,很高興認(rèn)識你?!?p> 小男孩開心地說道。
聽說想要交朋友的話,就是從互通姓名開始的,那他現(xiàn)在算不算是邁出第一步了呢?
不像是某個冷冰冰的小鳥,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告訴他名字。
“我不是小鳥。”
這個時候,之前那個聲音在心底平靜的響起。
小白夜身體一顫,有點被嚇到了。
“怎么了?”
溫清璇看到男孩的顫抖,好奇地問道。
“沒事?!?p> 白夜乖巧地回答道,平復(fù)下自己的心情。
但是在心里又一次默默地說道:“你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叫冰羽,你如果再叫錯我的名字,我就把你凍死一百遍?!?p> 女聲,或者說是叫做冰羽的女性冷冷地說道。
白夜癟癟嘴,委屈道:“那這樣說的話,我叫你小冰也沒有錯啊。”
“叫我全名?!?p> 聲音很冷,但白夜卻并沒有在意,或許是聽習(xí)慣了吧,自從離開罪域,也就這一個人能夠和他說說話了。
“喂,你突然發(fā)什么呆啊?!?p> 旁邊的溫清璇看到他這個樣子,不滿地說道,本小姐這么可愛,你居然敢在和我說話的時候走神。
簡直就是對她的侮辱。
聽到她的聲音,白夜回過了神來,看向了她,就在他想要說話的時候,一道亮眼的陽光從外面徑直透了進來。
身處窄小房間中的所有孩子在同一時間抬頭,看向了陽光所在的地方。
這個小房間的木門被緩緩?fù)崎_,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
白夜一眼就看出來,這就是在大街上擄走他的兩個黑衣人之一。
“一共有三十二個?收獲還不錯。”
男人的視線掃過房間中的所有孩子,沉聲道。
“這些孩子,應(yīng)該夠維持老祖第三個血靈陣的運行了?!?p> 在男人的身后,一個略顯猥瑣的男聲也緊接著說道。
這就是當(dāng)初抓走白夜的第二個男人。
“倒行逆施,恐傷天和。”
第一個男人沉聲道,語氣里帶著一些不忍。
白夜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面容方正的中年男人。
他的臉上帶著些許的悲憫,視線掃過那些抱團縮在一起的男孩女孩,目光中流露著傷心的情緒。
這樣的目光,讓那些被觸及到的孩子,在感到對未來恐慌的同時,居然升起了一些對這個男人的好感。
“別假惺惺了,當(dāng)初這個提議不正是你提出來的嗎?”
可這樣的好感還沒有持續(xù)多長時間,第二個男人猥瑣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他從男人的背后走了出來,面容徹底地暴露在了所有孩子的面前,和聲音相配的,是那一張超級猥瑣的臉。
看到他,所有的孩子都不由地朝著后面挪了挪身子。
只有白夜在瞪著自己兩只漂亮的大眼睛仔細(xì)觀察著面前的兩個人。
對于一個離開母親的雛鳥來說,觀察,是最主要的學(xué)習(xí)方式之一。
在猥瑣男人毫不留情的指證下,中年男人悲憫的表情逐漸變化,在三十二個孩子的注視下,男人眼中的不忍以一個飛快的速度褪去,下一秒,他的嘴巴咧開,露出了一個很怪異的笑容。
“別這樣說嘛,我也是沒有辦法,如果老祖的境界還不能突破到地至尊,到時候,我們整個白木教都會被其他幾個勢力吞并,為了白木教的未來,沒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代價?!?p> “你總是這么道貌岸然?!?p> 猥瑣男人滿不在乎地說道。
中年男人伸出血紅色的舌頭,舔了舔嘴唇:“多謝夸獎?!?p> “不要臉的東西?!?p> 兩人相視一笑,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去外面待著去了。
在房間中的其他孩子聽到兩人的對話,身體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哪怕他們再是懵懂的年齡,但這個時候,身體的本能還是在對著他們發(fā)出預(yù)警。
這兩個說話的人好可怕,等待著他們的,一定會是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情。
下一刻,房間中的聲音雜亂了起來,充斥著各個孩子的哭喊和恐懼,在這小房間里,白夜甚至聞到了有些騷氣的味道。
“你不怕嗎?”
在沒有人關(guān)注到的角落,白夜好奇地看著旁邊的溫清璇開口說道。
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樣,白夜沒有從溫清璇的身上看到任何的恐懼和驚慌。
雖然他也不太明白其他人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哭喊,但是很顯然,貌似在這個時候,害怕才應(yīng)該是正常人該做的事情。
聽到白夜的問題,溫清璇一如既往地抬起了自己光滑的下巴。
“我才不怕咧,我阿爹很厲害的,只要他來了,這些人全部都要被打的鼻涕都出來?!?p> “那你為什么會被抓呢?”
白夜表示不太理解,他被抓是因為自己只有一個人,而且很弱,既然溫清璇的阿爹這么厲害,那為什么還會被抓來呢。
溫清璇自信的表情微微一頓,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阿爹,阿爹好像不知道我跑出客棧了?!?p> 那么也就是說……
“阿爹不會來打跑壞人?”
一下子,小溫清璇收回了自己的下巴,兩眼汪汪地看向了離她最近的白夜,滿眼充斥的都是“怎么辦,怎么辦”。
“不知道?!?p> 面對溫清璇的眼神,白夜誠實地?fù)u搖頭。
“那你為什么不害怕啊?”
聽到白夜的回答,溫清璇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絲的哭腔。
阿爹不會來救她,她會不會被吃人的妖怪吞掉啊。
她這么可愛,被妖怪吃掉了太可惜了,她還有好多好多想要去做的事情呢?
她會不會見不到阿爹和阿娘。
好嚇人……
“你哭了,好丟人。”
看到某個家伙臉上已經(jīng)梨花帶雨,白夜笑了出來。
這樣的笑聲在眾多哭喊聲里突兀得很,溫清璇看著男孩臉上的笑容,倒沒有感到很溫暖,反而覺得這樣的笑容欠揍的很。
“你,你都不覺得怕嗎?”
溫清璇一喘一喘地問道。
她覺得這個男孩很特別,特別的大條,雖然長得很好看,可這也不是他不覺得害怕的理由啊。
“完全不。”
白夜搖搖頭,臉上帶笑。
他從出生到現(xiàn)在,唯一一次體驗到害怕的感覺,是在前不久母親的身體變?yōu)樾切屈c點消失在罪域中的時候。
“為什么?”
溫清璇抹了抹自己紅彤彤的眼角,好奇地問道。
“不知道誒?!?p> 白夜攤攤手,無所謂地說道。
溫清璇吸了吸鼻子,看向了白夜,男孩的臉上一直帶著笑容,就仿佛對此時的情景絲毫不覺得奇怪一樣。
這個樣子,雖然不覺得會很溫暖,但莫名得會給人很大的安全感。
于是,溫清璇用手把淚水抹干,學(xué)著白夜的樣子靠在了墻上、
她發(fā)現(xiàn)白夜一直在觀察著周圍其他的小孩,目光在一個個孩子的臉上劃過,視線中表現(xiàn)出濃濃的興趣。
為什么呢?
為什么在這種時候他還能露出這樣的眼神。
實在是太奇怪了吧。
溫清璇不理解。
“你如果想,我現(xiàn)在就可以帶你出去?!?p> 這個時候,冰羽的聲音在白夜的心頭響起。
“你帶我出罪域,我欠了你一個人情。”
白夜搖搖頭,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你沒有欠我人情。”
白夜的聲音在內(nèi)心深處回應(yīng)道。
“我?guī)愠鲎镉?,是我自己的決定,娘說了我要活得開心,能帶你出來我很開心?!?p> 不受任何束縛,自由的活著,滿帶笑容地面對這個世界。
這是那個名叫白雨的女人最后留下的遺言。
“……”
冰羽沉默了,說實話,雖然她比這個小男孩的年齡年長了很多,但此刻卻無法理解在那小小的心臟中所蘊含的意志。
也許,這就是血脈返祖者所具有的特殊性?
“隨便你,覺得需要了,知會我一聲?!?p> 冰羽的聲音沉寂了下來。
見到冰羽安靜,白夜將注意力又放到了現(xiàn)實世界。
說起來,從冰羽進入他身體之后,他好像只聽到過冰羽的聲音,從來沒有見過冰羽的全貌,就連她藏在哪里,白夜也是一無所知。
“我的身體有那么大嗎?”
白夜小聲嘟囔著,他這么小的一個娃,體內(nèi)怎么能住著那么大的一只鳥咧?
好奇怪誒。
而就在這個時候,溫清璇的手指輕輕地戳在了他的胳膊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怎么了?”
白夜好奇地問道。
他轉(zhuǎn)過頭,就看到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兩只大眼睛盯著他好像想要說些什么?
“我,我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音……”
聲音?
白夜微微一愣,剛才光顧著和冰羽說話,倒是沒有注意。
于是他豎起耳朵,仔細(xì)朝著外面聽去。
在房子的外面,確實是傳來了一些對話的聲音。
“是在這里嗎?”
“九品至尊?你是說那個站都站不起穩(wěn)的老家伙?”
“懶得和你們廢話。”
女人的聲音逐漸消失,然后,就在下一秒,在屋子內(nèi)所有小孩為之驚慌的時候,巨大的轟鳴聲從房間的外面猛地響起。
轟鳴聲的時間沒有持續(xù)多久,大概也就只有幾秒鐘。
明明有這么大的聲音,可這所破舊的屋子卻沒有絲毫的破損。
這不禁讓白夜懷疑,外面究竟是不是發(fā)生了一場戰(zhàn)斗。
“一定是我阿爹來接我了?!?p> 坐在白夜旁邊的溫清璇歡喜地說道,明明剛才還是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
因為這巨大的聲響,房子里的小孩又一次躁動了起來。
白夜捂住耳朵,他討厭噪音,無厘頭的噪音總是會讓他心情不佳。
在罪域的時候,娘親總會用靈力封住他們所居住的洞穴,避免外面的風(fēng)雪聲會影響到他們。
完了,又想起娘親了。
而就在這時,這個昏暗的房間當(dāng)中,再一次被陽光所照亮。
白夜將視線投向了被打開的門。
明晃晃的陽光直射進來,他努力睜著被突如其來的光線所刺到流淚的眼睛。
看向了那迎著光亮緩步走來的身影。
因為背對著陽光,所以來者的面容看起來有些模糊不清,但她緩步而入,溫婉華貴,氣質(zhì)婉約。
她似乎在笑,笑容是那么的柔和。
白夜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捂著耳朵的雙手,周圍的一切嘈雜似乎都與他毫無關(guān)聯(lián)。
他呆呆地看著前面,小嘴微動。
“娘……”
“小家伙,娘親可不是隨便亂叫的,不過,你可以和靈溪一樣,喚我靜姨。”
靜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