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屠夫
天剛蒙蒙亮。
楊林出門,七拐八拐到數(shù)條街之外的城南菜市深處,走進一家門楣上寫著張氏兩個大字的屠宰店。
天還沒敞亮,但屠宰店里已經(jīng)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走進去,柜臺后一男一女兩道厚實的背影映入眼簾,楊林輕喊一聲:“張哥,張嫂,早上好?!?p> “小楊好。”
“德順剛說要五只雞,一片豬,你先去殺雞,殺好叫我?!?p> 張氏夫妻招呼楊林一聲,又招呼顧客去了。
“好的?!?p> 楊林點點頭,徑直穿過門店,朝著后院走去。
屠宰店門面看起來不大,但后院卻別有洞天,就好像一個大倉庫。
跨過一道鐵門,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左側(cè)十余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碾u籠,一只只大公雞咯咯亂叫,右側(cè)是一口大鐵鍋,響起輕輕的咕咕聲,冒著細碎的白煙,旁邊是一個水池,水泛著淡紅色,上面漂浮著羽毛血絲。
再往里走,左側(cè)有三個石圈,一個里面有兩頭豬,兩個空著,右側(cè)是一條長長的案板,放著數(shù)把黑乎乎的屠宰刀具,頂上懸掛著兩條鐵鉤,墻角還有個大水池,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一走進來,一股泛著淡淡血腥味的陰森森氣息縈繞,楊林面不改色,大步走到雞籠前。
打開雞籠,快速探手抓住一只大公雞,提出雞籠,左手拇指食指捏住雙翅根部,中指無名指捏住后頸,和雙翅別在一起,露出頸部絨毛。
楊林提著掙扎的大公雞,走到水池邊,右手拿起菜刀,比劃一下,干脆利落的在雞脖子上一抹。
噗!
血流如注,傾瀉在旁邊的一只木盆中。
手起刀落!
一氣呵成!
將放干凈血的雞放入池子,從旁邊的鐵鍋舀兩瓢熱水傾瀉上去,熱氣騰騰。
楊林返身又去雞籠抓出一只雞,割喉放血,如法炮制。
很快,五只雞整齊的擺列在熱水池中,期間,楊林不斷加熱水保持水溫。
楊林開始脫毛,從殺的第一只雞開始,毛脫干凈后,將雞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手起刀落。
順暢!
絲滑!
楊林下刀如有神,一只雞很快被分割成一塊塊的,頭顱,四肢,內(nèi)臟,骨頭分開放置,井井有條,充滿了藝術(shù)的美感。
很快,五只雞肢解完畢,楊林抬手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返身回到門店,招呼一聲。
“張哥,雞殺好了?!?p> “嗯?”張平停下手中的動作,驚訝道:“這就殺好了,比前天快了很多啊?!?p> “熟能生巧嘛,殺得多了,肯定就快了?!睏盍值馈?p> 昨天還沒發(fā)覺,今天殺雞他就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在他力量沒什么變化,但耐力提高了一大截,之前殺一只雞就要休息片刻,而今天,殺五只雞都不帶喘的。
這應(yīng)該是武學(xué)突破的效果吧?
“楊小子,看來你很適合干我們這行啊,要不你天天來,我把小王給辭了,他的工錢直接加給你,你可以拿這個數(shù)!”
張平朝著后院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右手抬起攤開比劃了個數(shù)字。
“那就多謝張哥了,不過,我不用加工錢,你都給我換成肉吧。
還有……我不出城收豬,我只負責(zé)殺豬,送貨?!睏盍殖烈髌蹋貞?yīng)道。
這一年來,楊林能發(fā)生這么大的變化,與練習(xí)第八套廣播體操有關(guān),與這屠宰店的活計也脫不了干系。
屠宰店的工錢非常低,但每天能吃飽,還頓頓有肉沫,楊林當(dāng)初為了拿下這個工作可花了不少心思。
也只有這個工作,才勉強能維持修煉的樣子,現(xiàn)在武學(xué)突破,從昨天的修煉感受來看,需要攝入更多的營養(yǎng),工作得更努力了。
“放心,不會讓你去收豬的,你們小年輕出去收豬,那是讓別人當(dāng)冤大頭宰?!?p> 張平擺擺手,都是街坊,他能理解楊林為什么不想出城,也不在意,繼續(xù)道:“你小子一個頂倆,有你在,我老張輕松不少,感覺能多活幾年?!?p> 張平擺擺手,側(cè)頭看向楊林,道:“不過,楊小子你真的不要漲工錢?全部換成肉?你今年十六了吧?總得攢錢成家了。”
“……”
楊林無語,也不搭話。
這個世界的普通人都結(jié)婚很早,很多十五六歲的同齡人都已經(jīng)做爹了,如果原身父母健在,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了。
說起來,原身貌似有一門親事?
在原身記憶中,對方比他小兩歲,看起來十一二歲的樣子,像顆豆芽菜。
一想起親事,一道身影在腦海中逐漸凝實,楊林趕緊搖搖頭,將那道身影從腦海中驅(qū)逐出去。
前身的親事,關(guān)我楊林什么事?
更何況,這一年來,雙方都已經(jīng)沒有走動,想來對方也沒打算履行這場約定,雙方又沒有舉行什么訂婚儀式,沒有法律效應(yīng)。
哪怕在普通人看來,這場親事繼續(xù)也好,不繼續(xù)也罷,都有道理可講。
兩人來到后院,換上粗麻衣服護具,走到石圈前,打開圈門走進去,兩人合力,竟硬生生將一頭兩百來斤的大肥豬捉住四肢抬了出來。
然后,兩人又將大肥豬抬上案板綁好,張平才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喘了口氣,道:“好小子,你這力氣越來越大了,再過兩年,你還不得一個人就搞定一頭豬!”
“哪里能?張哥你那頭重多了?!睏盍忠泊丝跉?,但額頭只有一層細汗。
“哎,人老了?!?p> 張平唏噓一聲,從旁邊拿起一把尖銳的殺豬刀,殺豬刀劃過一道弧線,精準(zhǔn)的插入肥豬脖頸上的大動脈,攪了兩下。
楊林趕緊端著一個木盆上前接住灑落四溢的豬血,一滴不漏。
張平滿意的點點頭,豬血可是好東西,小王接血的時候總會灑得滿地都是,看得他心疼不已,還是小楊眼疾手快,能端著盆來回晃動,一滴都不灑。
肥豬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奮力掙扎起來,案板砰砰作響,但只響了幾聲,肥豬就停止了掙扎,全身耷拉下來,已經(jīng)斷氣了。
血放完,張平取刀正要開始肢解肥豬,突然聽到楊林的聲音響起。
“張哥,要不,我來試試?”
張平抬眼,看見楊林目光灼灼,思慮一下,點了點頭。
德順要的肉很講究,需要順著肉紋割,瘦肉不能帶筋,肥肉不能帶紅,排骨不能有刀痕,不是積年老屠夫都接不下這活。
但德順今天只要一片豬,倒是可以給楊小子練練手,總能留下一半的好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