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臺上,白通天持斬魔劍與二高手已經(jīng)斗在一起。三道人影不停閃爍,過了幾息,便只能看見三道光束疾速跳躍著,一道金,一道白,還有一道是紅黃相間。
越到高階的斗法,越是難以看清,在場不乏高手,他們通過感知來判斷場中的局勢。
很快,個個露出黯然之色。
兩位超凡強者再次二打一,而且似乎處于下風?!
那道紅黃色的光影,氣息越打越盛,漸漸壓制住了另兩道。
玉成見此當即吩咐武僧上去助陣,他沒指望其他修士,因為這種層級的戰(zhàn)斗,非親非故,誰會自愿當炮灰。
四名武僧個個身軀魁梧,道貌凜然,各自抽取兵刃,分別是刀,劍,棍,槍。殺向臺上。
當是時,一道無比雄渾威嚴的聲音在眾人頭頂響起,在整片萬佛塔上空響起:“退下!”
眾修士只覺頭腦震蕩,修為低下的捧住自己頭顱,痛苦閉目,更有甚者瞬間雙耳失聰,流血。譬如陳凡,火須子這種境界者。當然火須子在比劍過程中早已不知去向,這貨的求生本能很強??!
緊接著,所有人便見一道巍峨如巨山般的純白劍影,扭曲空間,帶著毀天滅地,斬落萬物之能,從劍臺上空雷霆般斬下。
“轟隆”,若非劍臺材質(zhì)特殊,這一下必成齏粉。三道交織纏斗的人影被巨大劍光驟然震開,站在那里,露出三張驚懼的面龐。
天門方丈僧衣殘破,禪杖上金環(huán)斷裂,佛珠掛在脖頸,神光暗淡。天命書生莊志文,折扇上千瘡百孔,頭發(fā)披散,白袍大部分成了紅色。二人身上臉上,盡數(shù)染血。
反觀白通天,雖然黃袍上鮮血浸染,但除此并看不出其他損傷,手中的斬魔劍,更是發(fā)出“嗡嗡”輕響,紅色符文依舊閃爍,似乎極為興奮。他緩緩扭頭看向劍臺外某個方位,瞳孔漸漸收縮。
下一刻,一道白芒仿佛憑空出現(xiàn),劃破虛空,凝聚出純白劍影。又是一劍!這一劍直刺向他。
白通天舉劍,“轟”一聲,斬魔劍與那劍影劍端相撞,隆起滾滾氣浪,劍臺四周土石瓦解飛散,余波層層蕩漾開去??磻虻男奘總兏惺軟_擊,紛紛退避。
煙塵散去,臺上已少了一人。白通天不見了???
再下一瞬,一道黃袍身影已出現(xiàn)在塔林邊緣,扭頭留下一個陰沉怨毒的表情,旋即身影消散。
瞬間,在他消失的方位,突兀的出現(xiàn)一道白色人影,朦朧似幻。同時那威嚴的聲音再度響徹空間:“此人交給我,那不是神器,不必派人再追!”
什么?!眾修聞言如遭雷擊,斬魔劍不是神器?什么意思?還有,那人究竟是誰?修為如此可怕。剛才那兩劍眾人都看得清楚,在場自問沒人能做到。即便方丈和莊志文都有所不及。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道充滿驚喜又帶著顫抖的女聲在人群里響起:“師尊,是你嗎?等等我!”話音剛落,只見一個曼妙的身影沖了出去,那是個穿淡青色袍子,頭戴斗笠的女修。她迅速向神秘白衣消失之處追去,瞬息間也消失不見。
“方丈大師,這是怎么回事?”眾修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大部分人自然而然將目光看向天門大師。
“方丈大師,那斬魔劍被人搶了,真不去追嗎?”“那人恐怕是魔修吧?斬魔劍落到他手里,這可如何是好?”有人則還在意神器的歸屬,連連發(fā)問。
當然還有人暗暗分析那白衣高手臨走的話,驚疑不定地問道:“那人說斬魔劍不是神器?是真的嗎?”
方丈和莊志文對視片刻,各自沉吟,而后方丈看向眾人,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徐徐道:“今日啟靈盛典就此結(jié)束,不過還須諸位施主暫留寺中?!?p> 言罷,臺下轟然炸鍋。雖然從玉成剛才的反應不難推測出天雷寺丟失了寶物,可誰愿意被人軟禁?天雷寺也太霸道了??墒窃谌思业乇P上,根本不敢造次,就連頂級宗門的人這時也個個沉默。
萬煉谷損兵折將,老好人周副谷主是最沒資格發(fā)表意見的,已經(jīng)默默安坐,等候發(fā)落。
奇甲城六名修士此時已收起陣法,懷著悲痛,上臺收殮師兄的遺體,本來這次是和方丈說好的,幫忙布置陣法,相應的獲取些好處,他們又不想奪劍,沒想到會弄成這樣。
青虎失手后就被白眉召回,這時與神馭峰一行人都乖巧的坐著,白眉老謀深算,自然知道此時不宜鬧事。
蒼云山酷愛看戲的長老也不說話了,不過眼光仍到處打量,很顯然他在期待下一場戲開幕。
雷天和于洋,在看到剛才那兩劍后,也早就收劍罷戰(zhàn)。二人的想法出奇一致:和那高人相比,我們小打小鬧,實在上不了臺面,有什么恩怨,還是下山再做了結(jié)!
不過劍鳴山的人似乎比其他人反應強烈很多,這時正低聲交談。黃天明面色古怪:“剛才那女子,似,似乎是,師尊?葉師妹,我沒看錯吧?”葉婉已經(jīng)呆了,嘴里喃喃:“這,這,師尊的師尊,那不就是?......”雷天加入討論:“我想柳堂主肯定有她的目的,此地人多眼雜,不要聲張?!蹦敲魂惙惨暈榍閿车牡茏舆@時開口:“看來天雷寺中另有一件神器,居然也丟了,和尚肯定要氣死了!”黃天明道:“諸葛師弟,我怎么感覺你在幸災樂禍?神器若都被魔修偷走,天下必要大亂了!”這名姓諸葛的師弟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些,瞥了瞥嘴:“落在魔修手里,未必不如在和尚手里?!?p> 額......其他弟子頓時傻了,諸葛師弟的腦回路果然異于常人。不過他在宗門里也經(jīng)常如此,已經(jīng)習慣了。
現(xiàn)場嘈雜,劍鳴山一行的對話并未被他人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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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太陽溫吞的掛在天上,十分勉強地維持著一些暖意。當然,入夜后溫度還會急劇下降。
天雷寺中最大的一處演武場中,這時烏壓壓擠滿了人。
“諸位施主,還請配合排隊!”上百人的修士隊伍曲曲折折,被白袍僧眾以人肉強行維持著秩序。無論在哪里,只要人一多,免不了出現(xiàn)插隊,然后引發(fā)矛盾,修士們個個實力不凡,但也不能免俗。
“媽的,老子家里有事,能否幫我先安排一下?”“誰插隊了,怎么隊伍動都不動?”“我可沒有偷東西,憑什么不讓我走!?”人群時不時傳來這些抱怨和謾罵。
“那和尚真有這么神奇?”陳凡好奇地目眺前方,一名紅衣法師端坐蒲團,一對妙目似開似合。長長的修士隊伍排到他的面前,被他逐一審視。
林燁“呵呵”冷笑,對于和尚的伎倆,他向來不屑,不過還是向陳凡解釋:“據(jù)說玉機內(nèi)心純澈,不但佛心清明,更能聆聽他人心聲,看出人心底的惡念?!?p> 陳凡依舊對此不信,看一眼便知道我的惡念?那還了得?心中沒底,于是將火須子從林燁身后拎了出來:“你排前面吧?!?p> 火須子一臉悲憤,他之前其實已經(jīng)逃出寺門,但是被四大武僧和全智率領(lǐng)僧眾“請”了回來。據(jù)他所說,山下除了奇甲城前幾日布置的陣法外,還有天雷寺本身的護山大陣,等閑無法逃出天雷山。
當然,陳凡知道,白通天,白衣高手,青衫女子,恩,有點像柳如玉,還有龍?zhí)焱?,應該不會被輕易抓到,這會兒很可能早已不在山中。在人群里不斷掃視,終于發(fā)現(xiàn)了兩個人的身影,劉海燕,張顯通。他努了努嘴,向林燁示意,后者向那邊看了一眼,二人同時陷入思索。
首先,他們并沒有被人贓并獲,否則不可能也在這里排隊接受老和尚的問心測試。其次,龍?zhí)焱矝]有助他們逃走,那么棍子是被龍?zhí)焱麚屃耍慨斎?,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并未按計劃偷出棍子?這就細思極恐了,那根棍子去哪里了?
隊伍緩緩向前挪動著,接受完玉機問心考驗的人便被放逐自由活動了,當然,沒人還愿待在寺里,都往山下飛奔。據(jù)說山腳各處還有僧眾把守,搜完身才能離山。因為偷棍者有可能將棍子藏在山里某處。
很快,陳凡在人群里逐一發(fā)現(xiàn)了全英會成員,心里不禁暗罵一聲。都是老英比啊,全都排在我們后面,這是想看我們先死嗎?
林燁面頰扭曲,有些埋怨地說:“也不知剛才誰說的,早點排隊,早點回家......”陳凡捂臉,抓頭,恨不得和僧人說:“讓老幼病殘先走,我們可以排在最后?!钡@樣太可疑了。
玉機是個聾啞老人,也不知他發(fā)現(xiàn)我心中惡念,會如何表達?陳凡與林燁探討了一下。
簡單分析出一些關(guān)于這個所謂問心的能力,一,可以看出惡念,但應該無法讀心,不可能完全知道每人所思所想,以及自己隱秘。否則這也太過逆天,再者其他修士也不會同意,估計早就集體造反了。二,只能感應到一個人此時最大的惡念,或者說近期的惡念,如果惡念埋藏太深太久遠,便很難被察覺。這很合理,畢竟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做過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只要當事人心里已經(jīng)淡忘,問心也就無從發(fā)現(xiàn)。三、能夠察覺惡念的強度,這也是天雷寺有把握靠問心捉出偷棍者的主要原因。罪犯如果還在現(xiàn)場,肯定在那些惡念最深者中。
那么像我們這種,計劃偷棍子的,惡念深不深???陳凡心里泛起疑惑,但顯然沒人能回答他。
懷著忐忑的心,九陰山三人漸漸來到隊首。
“下一個!”玉機身旁一位黃袍大師看一眼站立不動的火須子,催促了一聲。
這家伙,別特么暴露??!陳凡在后面踹了一腳,他這一腳忘了收力?;痦氉颖揪途o張地雙腿無力,于是向前“撲通”跪倒,恰好倒在玉機大師跟前。他隨即抬頭,看到一張慈眉善目的面龐,連忙雙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呵,反應還算快。陳凡趁機仔細觀察玉機和尚,他始終盤膝而坐,一動不動。修士到他面前時,他只是眼眸略微閃爍一下。他問心的時間有長有短,到了火須子這里,只是數(shù)息過后,他便有了決斷,點了一下頭。
什么意思?點頭是確認惡念深重還是可以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