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擔心契約的約束力不夠。
而是亞瑟對人類已經(jīng)有相當多的了解。
這種古老的天使家族后裔，剛遭遇巨大變故就有自己這么個奇怪家伙突然出現(xiàn)，不僅來歷不明，目的還未知，很有可能會選擇直面死亡。
那樣的話，契約再強都沒用。
契約也不是萬能的。
至少命令目標不許死這種事，很難。
神秘世界的生與死有太多種可能性，除非把所有或直接、或間接的可能性都寫進契約條款，否則做不到絕對，而用窮舉法書寫契約又太蠢，很容易發(fā)生自相矛盾導致崩潰的情況，毫無性價比。
想到這種可能性，亞瑟研究人類，收集反饋的心思立刻淡去不少。
他是想收一個好用的仆人，不是真的要搶劫。
……“黯星指環(huán)”是借。
后續(xù)迷霧城的建設和擴張，還需要很多來自外界的支持，沒必要故意得罪更多超凡勢力。
已經(jīng)被一位神靈仇視，亞瑟的壓力足夠大了。
在內(nèi)心完成對洛蒂的心理側寫，他取下“失敗的火焰魔術”遞過去，不等對方假笑著拒絕，就把越發(fā)殘破的馬燈塞進對方手里，說道：
“我能感覺到，這場相遇是命運的選擇，這東西對應你的序列7‘魔術師’，就作為見面禮送你吧，怎么用，隨便你?！?p> 說著取走“黯星指環(huán)”戴在容器的右手食指上。
看了眼另外兩件封印物，他輕笑著用手掌隔空抹過，肉眼不可見的兩團猩紅迷霧融入其中，它們的副作用立刻被扭曲和削弱。
眼見這兩件封印物被送到自己手里，洛蒂有些被弄糊涂了，她猜不到亞瑟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
如果問出這個問題，亞瑟會回答是安撫員工。
這就是實話。
難得找到能解決迷霧城麻煩的超凡部件，又和底蘊豐厚的亞伯拉罕有了少許關聯(lián)，有必要展現(xiàn)些善意，打消對方某些不必要的心思。
為了讓未來員工安心，亞瑟決定再多說兩句：
“這兩件封印物都被我扭曲了規(guī)則，最少能維持3年時間，‘全知星盤’的安全使用時間從30秒上升到1分鐘，‘十二指針’無序轉動的指針變得有序，現(xiàn)在是每十秒順序前進一個刻度，觸發(fā)放逐的結果也延后了10秒爆發(fā)，讓你有足夠的時間應對?！?p> 特地在“扭曲”這個單詞上略微放緩節(jié)奏，亞瑟沒有給洛蒂推辭的機會，繼續(xù)說道：
“至于你，不用著急，先處理好自己的事情，等你做好準備再到迷霧城上任，向‘迷霧君王’祈禱就行。”
緊接著，三段式的神靈尊名就烙印在洛蒂腦海。
“來自虛無的迷霧君王；
“無盡世界的法典；
“災難與榮耀的見證者?！?p> 交代完所有話語，亞瑟干凈利落的離開，不給洛蒂半點反應時間。
洛蒂一臉懵的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感受到“全知星盤”與“十二指針”大幅度減弱的副作用，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么的人生三問。
當她簽下可能涉及邪神的契約時，已經(jīng)做好了最終會變成怪物、變成瘋子的心理準備。
邪神同樣是神靈，神靈就意味著強大的力量。
只要在變成怪物和瘋子之前完成復仇就行。
早在選擇“占卜家”途徑，并繼承家主身份開始，她就準備好了犧牲。
可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
被一個危險的神秘人救回性命。
當她以為是同樣覬覦亞伯拉罕財富的惡徒時，結果就只是讓她簽了份條件寬松的契約，還有一份來自迷霧城的工作；
當她以為是見財起意，結果取走了一件普通的，卻還回兩件更加更加珍貴的；
當她以為是有著惡趣味的強者戲弄弱小時，對方就這么走了，頭也不回的直接走掉了。
她感覺十分迷茫，不明白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
……
與洛蒂告別，亞瑟用傳送回到了迷霧城，回到位于迷霧城深處，獨屬于自己的密室中。
隨著懸掛在墻壁上的水晶燈自動點亮，他轉身走到墻邊，緩緩推開沉重厚實的黑色鐵門。
門后的景色經(jīng)過數(shù)次變化，定格為一間純粹由七彩水晶打造的明亮房間。
這間特殊房間里豎立著5根水晶柱，立在正中的晶柱格外粗大，貫通上下，最少需要3個成年男性才能勉強合抱完全，剩余4根晶柱只有半米高，像是4個孩童各自散開成一個正方陣型，圍住中心的晶柱，約有成年男性的大腿粗細。
這里是迷霧城的核心中樞，安裝超凡插件的地方。
中央的晶柱容納著那份序列3“奧秘學者”的非凡特性，承擔核心中樞的作用，其余四根晶柱的作用是容納補充部件，為迷霧城增加神秘側特質(zhì)，目前全都空置著。
亞瑟走到距離最近的晶柱旁，將“黯星指環(huán)”放在臺面上，指環(huán)很快自動沉入的晶柱中，映射七彩光華的晶柱逐漸變得暗沉與深邃，瑰麗星河在其中閃耀著神秘光輝。
這就算是安裝插件成功了。
配合迷霧城本身的規(guī)則，迷霧城本身和權限足夠的成員能進行靈界穿梭，提升機動性的同時還能避開大多數(shù)麻煩。
目前還只是最基礎的能力。
想要讓存在于現(xiàn)實世界的城市能在靈界穿梭，序列5“旅行家”的層次還是低了些。
當亞瑟通過在腦海里模擬當前的迷霧城進行“傳送”，就發(fā)現(xiàn)通過靈界再回到現(xiàn)實的時候，僅裹著不算厚實地層的迷霧城非常容易墜毀，降落在大海也需要額外花費力量維持漂浮。
“是不是還需要風暴領域的飛行與潛水？”
看著剩余的三根空置晶柱，亞瑟把迷霧城可能需要的超凡部件搭配記在了心里。
這次回到迷霧城，他決定在出生前不再離開。
還是有太多顧慮。
另外，“混亂”途徑的魔藥已經(jīng)有了大致開頭，沒必要中途停止，等著本體處理，將這些年的研究和經(jīng)歷通過實驗盡可能轉化為成果，也是后續(xù)快速消化魔藥的重要積累。
花費時間逐個嘗試對應魔藥的構成，也是在研究“混亂”。
理論和實踐相結合，才能把價值最大化。
直接把各種途徑不同序列的非凡特性扔給本體，他也擔心過于空虛的本體，一旦得到“仲裁人”和“律師”途徑的非凡特性，會克制不住補全自身的本能，直接吸收其他途徑的非凡特性。
即便那些特性的層次不高，也會導致極其可怕的結果。
那不是亞瑟想看到的結果。
先篩選掉大部分不合適的方案，能有效降低這種結果的出現(xiàn)。
離開迷霧城核心，亞瑟的手掌再次握住黑鐵門扉的把手，門后的道路和景色快速扭曲，最終定格為偌大一間純白實驗室。
房間里大面積鋪在墻面和地面的白色晶石散發(fā)出柔和光輝，驅散所有陰影，將房屋完全照亮。
關上門，亞瑟操控容器托著越發(fā)沉重的肚子，走到左側滿墻的銀色儲物柜跟前。
看著由一個個銀色小方盒組成的金屬柜，視線掃過這些柜門上數(shù)量并不算多的手寫標簽，然后逐個解除封印，取出自己需要的非凡特性，以及魔藥材料分別放置在試驗臺上，亞瑟陷入了沉思。
想到之前的洛蒂，他抬手在虛空輕劃。
一塊虛幻的淡金色面板立刻成型。
這是“秩序”力量在迷霧城的魔改化應用，他模仿羅塞爾記憶中的互聯(lián)網(wǎng)，編織無數(shù)“規(guī)則”構成一張籠罩迷霧城的規(guī)則網(wǎng)絡，擁有類似互聯(lián)網(wǎng)的功能，目前還比較簡陋。
打開聊天工具，他找到凱撒的頭像，輸入信息道：
“挑選了一位見習騎士，洛蒂·亞伯拉罕，她來到迷霧城后由你親自考察，適合就留下，不適合就抹除?！?p> 發(fā)出這條信息，他就關閉信息面板不再理會。
現(xiàn)在做實驗最重要。
經(jīng)過他的解析，以“記者”作為“混亂”途徑的序列9，應該能敏銳察覺變化的萌芽，擁有矯健的身手，客觀見證并記錄身邊發(fā)生的一切，為改變積累力量。
在9、8、7這三個序列，非凡者需要逐步開啟承載超凡核心的器官。
假設“混亂”途徑的超凡核心是“變化”，那最適合感知“變化”的，應該是身與心的“眼睛”，而作為輔助，記憶力、思維效率與智慧也是必要的。
能構成這些超凡概念的序列組合并不多。
直接被他掌控的“仲裁人”與“律師”兩條相鄰途徑，在各自的低序列都有所欠缺，他需要從其他相鄰途徑的組合中，得到低序列能擁有這些超凡概念的靈感來調(diào)整“混亂”權重。
比如：“觀眾”與“閱讀者”，“窺密人”與“通識者”，還有“獵人”與“刺客”。
先取出這三組序列9的非凡特性，借助“虛無疆域”的力量將它們分別粉粹，然后組合放置在玻璃杯中，讓它們進行本能的相互侵蝕。
當這種充滿混亂的侵蝕開始，亞瑟容器的雙眼立刻染上幽藍。
他正透過魔藥的現(xiàn)實表層，深入觀察其中相互融合、沖突，最后扭曲為危險封印物的變化。
只要收集到其中的概念信息，他就能在降生后通過向本體祈禱，將所有試驗數(shù)據(jù)以自己的感官進行完整傳遞。
他不知道哪一組會成功。
非凡能力的概念組合并不困難，但要在這個過程中構建出主導地位的“混亂”概念，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如果“混亂”概念無法成為魔藥的核心，即便組合成功了，對亞瑟也沒有意義。
他創(chuàng)造“混亂”途徑魔藥的根本目的，是以自身意志烙印覆蓋“仲裁人”與“律師”兩條途徑的非凡特性，最終擊潰“混沌之子”的精神殘留，實現(xiàn)蛇吞象的反轉。
如果情況不理想，他只能人為再添加一份“命運”途徑的非凡特性。
“命運”本身就是混亂與瘋狂的象征。
這樣做，創(chuàng)造“混亂”效果一定會很好，但也可能“好”到讓他為難。
索性魔藥本身不管有多危險，作為序列頂點的本體都能進行處理，他真正擔心的是，萬一“混亂”途徑每個序列的魔藥，都需要借用對等的一份“命運”提供概念補充……
亞瑟光是想想就感覺牙疼。
目前“命運”途徑的三分序列1特性都有主人，一個是生命學派的議長，一個是“真實造物主”身邊的“命運天使”。
而傳承“命運”途徑的只有“生命學派”這個先知組織，他們幾乎壟斷了本途徑中、高序列的所有魔藥主材料。
可以說，狩獵是亞瑟唯一能得到對應非凡特性的方法。
但作為最擅長趨利避害的非凡途徑，他只要產(chǎn)生這種心思，對面就能有所預感從而提前應對。
他現(xiàn)在只能期待，事情不要真發(fā)展到那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