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您是不是搞錯了?我兒子前些日子才剛打過疫苗的,不信你看,不信你看……”
一位頭發(fā)面容憔悴的婦女,拿著一張綠色小卡片強行要遞給葛毅。
葛毅沒有接,而是轉(zhuǎn)頭看向旁邊不停抽煙的中年男人。
這兩人就是田俊雄的父母。
“你們先回去吧,不用在這里等著,等著也沒用,實在不行,你們可以給他找個好點的律師……”
至于田俊雄母親徐燕手上拿著的疫苗接種證他們也看了,是真的,不久前田俊雄才打過抑制疫苗。
抑制疫苗一般新生兒出生后不久就會打上一針,然后每隔三年補上一針,穩(wěn)固加強,直到十八歲成年以后才不需要繼續(xù)打。
“警察同志,我兒子他已經(jīng)承認事情是他做的嗎?”
田俊雄的父親掐滅手中的煙頭,他還抱有一絲期望,期望兇手不是自己兒子。
至于異化,已經(jīng)不重要了,人沒了才真的沒了。
可是葛毅輕輕點了點頭,破滅了他們最后的希望。
徐燕直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然后捂著臉小聲抽泣起來。
而田恒想要再抽一根煙,卻從煙盒中怎么也抽不出來,手抖得厲害。
葛毅掏出煙,給自己點了一根,也遞給了對方一根,并幫他點上。
“謝謝。”
田恒哆嗦著抽了一口。
“我兒子從小膽子就不大,做事畏首畏尾,小時候我跟他媽都希望他膽子能大一點,所以我們鼓勵他多跟同村孩子去玩……”
“可長大了之后并沒有改變多少,性格很內(nèi)向,學習也不好,雖然我跟他媽說過他很多次,但似乎沒什么用……”
“不過不管怎么樣,他都是我們的兒子,我不相信他會殺人,更不相信他會滅人滿門?!?p> 葛毅抽了一根煙,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想了想問道:“你了解過他在學校的情況嗎?”
“就他那成績,有什么好了解的?”田恒苦澀地道。
“他怎么就異化了呢?怎么就異化了呢?”
田俊雄的母親坐在旁邊哽咽著,小聲喃喃。
如果沒有異化,田俊雄即使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能力。
“葛警官,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田恒向葛毅問道。
作為一個成年人,不應(yīng)該向另外一個成年人問出這樣幼稚的問題,此時的他們特別地無助。
“唉,回去等消息吧?!备鹨阏f道。
然后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他辦案這么多年,經(jīng)手過無數(shù)的案件。
無論兇手還是被害人。
被傷害的還有愛他們的人。
“葛隊長,這是審訊記錄?!?p> 葛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有警員把整理好的審訊記錄給他送了過來。
田俊雄雖然異化,但畢竟還是一個孩子,還是一個性格比較懦弱的孩子。
所以審訊過程根本就沒什么難度,他很快就承認了自己的殺人事實。
而審訊記錄記錄了詳細的作案過程和他異化的原因。
葛毅其實有個和田俊雄母親一樣的疑問,就是他到底是怎么異化的。
通過走訪調(diào)查,田俊雄應(yīng)該沒接觸過具有強大污染能力的異化人。
而且通過檔案查詢,他的直系親屬中也并沒有異化人記錄,所以是因為遺傳而突然激活隱性基因的可能性很小。
翻開審訊記錄,田俊雄的口供上說,他之所以異化,是因為一位女性朋友。
至于這朋友叫什么名字他并不知道。
大概一個月前,田俊雄去港口的教堂,然后遇到了她。
那天天空下著小雨。
田俊雄路過小巷,見角落里蜷縮著一位女孩,本不想多管閑事的他,還是忍不住走進去問了一句。
女孩抬起頭來,田俊雄才發(fā)現(xiàn)對方和自己差不多年紀。
白皙的皮膚,大大的眼睛,睫毛特別地長,雨水打濕了她的睫毛,看起來像是剛哭過一樣。
她臉上有些擦傷,看起來非常的無助,這無形中激發(fā)了田俊雄的保護欲望。
他把自己的傘給了對方,并且把身上僅有的零錢也給對方。
當時的田俊雄很單純,也沒多想,只為自己幫到別人而感到開心。
后來他又在江城港遇到過對方幾次,但兩人從未說過話,對方只是遠遠看他一眼后就直接離開。
直到一周前的一天。
“你怎么了?”
在前往教堂路上的田俊雄聽見身后一個聲音。
田俊雄轉(zhuǎn)過身,她站在他們第一次遇見的巷子里,正好奇地看著他,這還是對方第一次跟他說話。
“什么怎么了?”田俊雄有些不自在地側(cè)了側(cè)身。
可是女孩直接走出去,把他給拽進了巷中。
“你怎么受傷了?”
此時的田俊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額頭上還有擦傷。
因為自尊,田俊雄沒有回答對方。
“被人打了嗎?”對方追問道。
“才不是的。”田俊雄有些煩躁地道。
“打贏了嗎?”對方看著他,輕聲問道。
看著對方平靜的眼神,田俊雄不知道為什么,也冷靜下來,然后搖了搖頭。
“為什么打你?”
“因為……我好欺負?!?p> 看到這里,葛毅基本上已經(jīng)猜到打人的是誰了。
被害人丁德平的確是老師口中的好學生,但老師所謂的好學生只是學習好。
學習好不代表人就好,他還有一些老師不知道的秘密。
丁德平喜歡欺凌同學,特別是那些學習不好的學生。
不但喜歡語言上侮辱對方,還喜歡用肢體攻擊對方。
田俊雄雖然是他小時候的朋友,但并沒有得到優(yōu)待,反而變本加厲,欺負得更加厲害,是他重點關(guān)照對象。
開始的時候田俊雄也試著告訴自己的父母和丁德平的父母。
可是貌似沒什么用。
父母永遠用很無奈的語氣對他說:“兒子,我們學習不如人家就算了,不能做人都不如人家?!?p> 而丁德平的父母更直接了,滿臉輕蔑地對他說:“你是嫉妒我家學勇比你學習好吧?”
丁德平的奶奶就更過分了,逢人便說田俊雄嫉妒他們家丁德平,添油加醋,把田俊雄簡直說成一無是處的,長大了不是成為廢物,就是走上犯罪道路。
田俊雄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把自己的煩惱一股腦地跟對方傾訴。
“需要我?guī)湍銌??”對方聽聞后笑著問道?p> “還是,還是算了吧?!?p> 見眼前比他還要矮小幾分的女孩,田俊雄不認為對方能幫到自己。
“為什么算了,怕我打不過對方嗎?我跟你說,我很厲害的哦?!迸?cè)著頭,笑著問。
女孩笑起來很美,白皙的臉蛋上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一雙眼睛隨著她的笑容,仿佛能融化人心。
田俊雄不由看呆了,等被對方發(fā)現(xiàn),本就不善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田俊雄趕忙移開目光,有些緊張地撓了撓臉頰。
“原來是圣光會的人啊?”
女孩看到他舉起的手,露出手腕上的文身,神色變得奇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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