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紅衣
幾年前，當(dāng)蘇夜還是個學(xué)生時，他經(jīng)常會在空閑時間翻墻到校門口的網(wǎng)吧。初一到大一，七年時間，不曾缺席。
上了大學(xué)后，他將目光放在了散打社團和校外武館上，四年時間都在練習(xí)和肌肉大漢硬碰硬。
畢業(yè)后，考慮到記者這個職業(yè)跑的快點終歸是有好處的。他也沒落下鍛煉。綜上所述，他身體素質(zhì)相當(dāng)不錯，身手敏捷，翻個農(nóng)村院墻只能說簡簡單單。
落地后，腳踩在凌亂的雜草上，蘇夜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這院落的布局同普通農(nóng)家小院并無二致。一條路鏈接房屋和大門，路的兩邊看樣子是田地，此時卻已長滿了雜草。一輛自行車倒在路中央，上面星星點點，是銹蝕的痕跡。
蘇夜讀出了兩個字：荒蕪。
他先在院子里逛了一圈，順便檢查了倒地的自行車，沒發(fā)現(xiàn)什么。房子是普通的磚瓦房，門被鎖上了，蘇夜試著拽了幾下，沒拽動。房后也是一片小菜地，菜地東面是旱廁，里面沒有新鮮的屎。另一邊是個小豬圈，里面同樣沒有豬，不過有不少白花花的骨頭。
這里似乎真的許久沒人來過了。
后院還有間小木屋，是雜物間，沒上鎖，堆放著些農(nóng)具類的，蘇夜從里面翻出了把斧子?；氐椒课萸?，他砸碎玻璃，翻了進去。
好在早上出門前帶了副尼龍手套，窗戶也挺大，他沒受傷，又是輕輕松松落了地。
這間房子好像是坐南朝北的，窗戶開在背陰處，外面是大晴天，屋子內(nèi)卻光線昏暗。蘇夜眨眨眼睛，待適應(yīng)了這種亮度，他便再開始探索屋子。
廚房、臥室、客廳……
一番搜索下來，有用的東西是一個沒有。
村長是獨居，家里沒有第二個人的生活用品。房子挺大，卻空蕩蕩的，沒擺放多少生活用品。唯一的電器是天花板上的小燈泡，蘇夜試了試，不亮，不知道是壞了還是沒電了。
村長也沒有寫日記或筆記的習(xí)慣，家里唯一有字的東西就是一沓錢。
這是蘇夜在床下發(fā)現(xiàn)的，他發(fā)現(xiàn)床是空心的，本以為里面藏著什么重要的東西，一斧頭下去，掏出一沓厚厚的人民幣。
十塊的、二十的、五十的、一百的……各種面額的混搭在一起，估計最少四五千是有了。
除此之外，再無別的收獲。
任何與本次任務(wù)有關(guān)的，牽扯到村子歷史的東西，是一概沒有。
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下午三點半。
蘇夜擦了把汗水，癱坐在椅子上（床讓他劈壞了），周圍地上撒了一圈錢，斧頭就放在手邊。他甚至連灶臺爐灰都扒過了，依舊一無所獲。
這樣的話只能無功而返了。
蘇夜起身，剛想離開，卻見面前空氣起了漣漪，空間似乎在波動，一道身影突然出現(xiàn)。
“大哥哥！”
紅衣小女孩一聲招呼，蘇夜下意識握緊了斧柄。
“大哥哥你怎么在這??！是來找我玩的嗎？嘿嘿?！?p> “啊——是啊?！碧K夜已經(jīng)開始規(guī)劃逃跑路線了。
小女孩并沒有邊喊“那你就永遠留下來陪我吧”邊上來掐他脖子，而是依舊甜甜的笑著，從不知道哪里摸出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做工簡陋，有成年人巴掌大小的木偶。
木偶有身體與四肢，被雕成了人的形狀，頭顱部分用紅色染料畫出了一張笑臉。
“大哥哥，謝謝你前兩次給我?guī)浅?，這個送給你！”
面對小女孩伸出的手，蘇夜不知是接還是不接。
最終，他還是接過了。
木偶雕刻粗糙，摸上去還有點扎手。入手的一瞬間，下線許久的系統(tǒng)重新登錄。
【叮——檢測到獲得道具，背包功能開啟，道具已被自動存儲入背包中?！?p> 木偶在蘇夜手中消失了，小女孩也沒有做出反應(yīng)，她只是甜甜的笑著，很可愛。
“嘿嘿，大哥哥，這是我自己雕的，不太好看。希望你會喜歡他。”
蘇夜也笑著回應(yīng)。這次他兜里沒揣糖。
看對方暫時沒有變身的跡象，蘇夜打算繼續(xù)套話。
“小姑娘，你怎么來這里了啊，你認(rèn)識這個房子里之前住的人嗎？”
“呃……”小姑娘歪了歪頭“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來這里。”她看向屋內(nèi)的陳設(shè)“我感覺這里很熟悉，但又很陌生，就像是家一樣?！?p> 家？這里不是村長家嗎？
等下，不管小女孩是怪物還是守護神，她一定是許久前的人了……這么說，如果村長住的是祖宅的話……莫非小女孩是他祖宗？
有可能，但沒啥用。
“家……那關(guān)于你的家人，你還記得什么嗎？”
值得一提的是，說話期間，蘇夜并沒有傻站著，而是不斷地調(diào)整身位，讓自己離窗戶更近一些，以便隨時逃跑。
剛才翻東西的時候，他感覺太熱了，屋子里不透風(fēng)，于是就用斧頭把所有的窗戶玻璃都砸了，沒想到現(xiàn)在派上用場了。
小女孩不說話了，低下頭，雙手掐著衣角，思考著什么。
“我……我……”
蘇夜后退幾步，離窗戶更近了。
“我想起來了！”
“誒，大哥哥……”小女孩一抬頭，又轉(zhuǎn)了半圈才找到蘇夜。
“我還記得我爹！”
“你爹？”
“嗯，他很高，很嚇人，不過對我很好，木雕就是他教我的！他說木雕是珍貴的禮物，要送給非常好的人。我不知道什么是非常好的人，不過大哥哥給我糖吃，一定就是非常好的人吧！”
“后來……后來……”忽然，小女孩愣住了“后來……”
她的聲音逐漸低沉沙啞，頭也越來越低，幾乎要埋到了胸口。平地刮起一陣旋風(fēng)，溫度極速下降，冰針一般，刺的蘇夜渾身生疼。
他見勢不妙，立馬將手中斧子扔了出去，溜之大吉。
小女孩猛地抬頭，目光中滿是怨毒，視線牢牢鎖定了正在向窗口狂奔的蘇夜。
她嘴唇動了，右手平舉，順著食指指示的方向，那把被扔下的斧子動了。
破空之聲自腦后傳來，手掌已經(jīng)觸碰到了窗沿，蘇夜回頭，視線里一把斧子越來越大。
來不及了。
斧頭攜著破空之勢，卻在即將要觸碰到蘇夜鼻尖的一刻停下了。
似是碰上了極強的阻力，斧頭懸停在半空中，直到耗盡所有動能，掉在了地上。
咣當(dāng)一聲。
斧面還差點砸了蘇夜的腳。
遠處，那個紅衣小女孩，也不知何時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