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天下皆知

　　一路疾馳，從白天到黃昏再到黑夜。

　　按著鎮(zhèn)遠鏢局總鏢頭賀虎給的路線，紀云軒一路上用螺旋九影的輕功身法趕路，花了大半天的功夫，一口氣行出幾十里路程。

　　此時天色已經(jīng)漆黑見不著路，紀云軒到了一座名叫連云山的山腳下。

　　打坐休息半個時辰，他抬頭看了看，正是月黑風(fēng)高，整座連云山都掩蓋在夜色里。

　　誰有不平事，斬匪除惡由此去！

　　然后紀云軒提劍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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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天要快亮?xí)r，連云山的山腳下又來了幾個人。

　　領(lǐng)頭的赫然是鎮(zhèn)遠鏢局的總鏢頭賀虎，卻是他擔心紀云軒獨闖虎穴，放心不下。

　　便一路奔回長安，叫了幾個手腳利索的幫手前來接應(yīng)。

　　這會到了山腳下，不知山上情況如何，要么就是匪冦已經(jīng)被除盡，自然沒有動靜。

　　要么就是紀云軒失手遭擒，或是已經(jīng)丟了性命也不可知，那么山上自然也不會有甚么動靜。

　　正在他猶豫拿不定注意該不該上山時。

　　只見山上忽然冒起了沖天的火光，把半邊天照得通紅，幾里外都能見著紅光。

　　賀虎頓時面色狂喜，吆喝幾人趕緊上山！

　　在半山上撞見了一個下山的人影。

　　夜色漆黑看不清面貌，走進了總鏢頭賀虎才看清是紀云軒。

　　只見他倒提著寶劍，整個人猶如喝醉了般走路搖搖晃晃。

　　胸前沾了鮮血，不知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見此，他趕緊行了上去，興奮的喚了一聲道：“紀少俠！”

　　此時紀云軒受傷頗重，已經(jīng)是他意志堅定強撐著下山，卻已經(jīng)是檣櫓之末。

　　眼神恍惚之間見到熟人，提著的一口氣一松，便暈了過去……

　　這一覺不知是睡了多久，當紀云軒醒過來時，他發(fā)現(xiàn)身在長安城的鎮(zhèn)遠鏢局。

　　他回想起在連云山那一夜廝殺，差一點命喪黃泉，真是兇險萬分，即使過去了好幾日也心有余悸！

　　當時幸好他年輕力壯，修煉混元功使他力氣大增，在內(nèi)力耗盡之后，也能與敵人拼斗廝殺。

　　同時他劍法非凡，又以“活”字運劍殺敵，才保證了最后走下連云山的是他。

　　至于身上的傷口，也得虧他內(nèi)功已經(jīng)有了火候，醒轉(zhuǎn)過來時，已經(jīng)可以行走無礙，傷口也已經(jīng)愈合結(jié)痂。

　　此后賀虎作為鎮(zhèn)遠鏢局的總鏢頭便熱情款待，在長安城里最好的酒樓做東設(shè)宴。

　　發(fā)請柬邀請了陜西境內(nèi)四五家鏢局的總鏢頭到來，共同宴請紀云軒為答謝他除賊之功！

　　紀云軒拗不過總鏢頭賀虎的熱情邀請自是出席。

　　并且一些江湖人士聽聞后，也紛紛趕來。

　　當天果真是高朋滿座，鼓樂齊鳴！

　　席間觥籌交錯，熱鬧非凡，盡興處，鎮(zhèn)遠鏢局總鏢頭賀虎也給來的眾位武林人士說了說紀云軒單人只劍獨闖連云寨的事跡。

　　講的豪氣干云，驚心動魄！眾位武林人士也分分喝彩！

　　只因連云寨這兩年來連綠林規(guī)矩也不守，窮兇極惡，在座的有不少人在連云寨手中吃過虧。

　　誰要是有這份本領(lǐng)，自然連云寨早已經(jīng)被滅了，也等不到紀云軒去闖。

　　賓客眾歡，是有“言語歡暢樂融融，酒香陶醉幾人心，南北賓客同暢飲，美味佳肴素配葷，端菜送酒穿梭走”的場面！

　　紀云軒也認識了許多不出名或者有名頭的江湖人士！

　　他也不拘泥小節(jié)，是以不管誰來，皆一杯酒喝盡。

　　第二天，在賀虎等人的挽留聲中，紀云軒告辭出了長安城。

　　他走了，正如他輕輕的來，也輕輕的走。

　　但他提劍夜平連云寨的事，甚至于酒館與神拳門小公子喝口酒比劍的事，都如風(fēng)一般傳入了江湖中。

　　這座江湖因他起了波瀾。

　　五岳劍派也好，黑木崖也罷，有許多人知道了華山派出了個少年英雄人物。

　　而這個人的名字叫紀云軒！

　　在江湖中常常有人起名號，有的是自己吹噓自己而起的，名過其實！

　　有的是根據(jù)真實事例起的，名副其實！

　　于是有好事者，根據(jù)紀云軒的事例，給他起了個華山小劍神的名號！

　　天下練劍者千千萬，被冠以劍神的名號，即便只是小劍神的名號，也引來江湖武林中許多人的不滿，甚至覺得言過其實。

　　紀云軒自是不知道這些事，他出了長安后，只干了一件事。

　　卻是這幾日里他覺著自己喝酒喝太多了，需要消化消化。

　　便又提著劍，在陜西境內(nèi)一座山一座山的平過去。

　　看哪座山不順眼便提劍上山去。

　　以至于最后連平了十七座山！

　　加上連云山那便是十八座山！

　　一干綠林黑道劫匪，被他一劍殺了個干凈！

　　前后花了將近半年的時間，殺得陜西境內(nèi)再也沒有武林黑道人士敢在哪座山上樹旗稱雄下山劫道的

　　途中紀云軒也不是沒有受過傷，遭過暗算。

　　最后還是他活下來了，該去閻羅殿里報道的自然已經(jīng)去了閻羅殿報道！

　　甚至最為驚險的當要數(shù)其中一役。

　　紀云軒當時正值受傷未愈之際，不慎被一位麻衣漢子刺殺。

　　此人在黑道上也是鼎鼎有名，武藝高強，所用招式怪異至極，聞所聞未見所未見，出手全是為殺人所用！

　　而這位麻衣漢子的來歷可謂不同凡響。

　　只因他師父江湖名號白板煞星，是臭名昭著的邪派人物，其中白板煞星的惡名響了二三十年，但真正見過他、吃過他苦頭的人，卻也沒有幾個，似乎他的惡名主要還是從形貌丑怪而起。

　　而麻衣漢子分明武功高強，偏偏自甘下賤猶如老鼠般喜歡躲在陰溝里殺人。

　　由此可見，師徒二人必不是什么俠義道中人。

　　對付這種人物，紀云軒一向睚眥必報。

　　于是紀云軒費盡千辛萬苦，耗盡心思躲避追殺又養(yǎng)傷好之后，從北到南，又從南到北追殺此人一千多里！

　　最后拼命一博，才將麻衣漢子格殺于石門峽。

　　由此以后，紀云軒這個名字，在江湖上不論黑白兩道，天下皆聞！

　　其中與紀云軒相熟的鎮(zhèn)遠鏢局總鏢頭賀虎，及其余幾個鏢頭，甚至曾在一塊喝過酒的武林人士。

　　走到哪兒便都會和旁人說起他行俠仗義之事，覺著與之相識臉上有光！

　　也正是因為如此，華山小劍神的名號，徹底在江湖上傳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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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時的華山小劍神在哪呢？

　　秋天到了，落葉自會歸根。

　　紀云軒是個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自然也要歸去！

　　到了秋天，而有的人為何不歸？

　　是忘了歸去的路么？還是心沒有歸宿所以選擇四海為家？

　　也幸好紀云軒心有了歸宿，雖沒有一匹識途的老馬，但他自己識路。

　　所以他自然應(yīng)該在該回華山的道上。

　　依舊是一襲青衫一柄長劍，歷經(jīng)了半年多的江湖風(fēng)雨，他也變得成熟許多。

　　稍顯青稚的臉龐上，也有了屬于身在江湖應(yīng)而有的江湖人該有的風(fēng)霜！

　　紀云軒眼望著遠處青山，哪兒正是華山。

　　當時下山時岳不群所設(shè)的也正是三年時間，這段時間他歷經(jīng)了江湖，親自走了一遭，也明白了江湖是個什么樣。

　　光大華山！

　　這四個字是師父岳不群一直掛著嘴邊提醒他自己，同時也是為了激勵華山門下弟子勤練武功用的。

　　古人云：太山不居細壤，不能成其高。江海不聚細流，不能成其深。

　　紀云軒看得比誰都明白，限制華山派于武林中光大門楣的往往不是甚么外在的敵人。

　　而是華山派受自身所限！想要笑傲江湖，自身實力才是根本。

　　所以他準備從最根本之處著手，而華山派的根本之處便是岳不群。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對岳不群來說，是身在權(quán)利政治斗爭中，身不由己。

　　岳不群的一生是身不由己的一生。他不殺人，別人就要殺他；他不搞陰謀詭計，別人就要搞陰謀詭計；他不自宮練劍，別人就要自宮練劍。他靠陰謀詭計奪取權(quán)力，就要提防別人用陰謀詭計搞垮自己。

　　可以說他每時每刻、每處每地都處心積慮，膽戰(zhàn)心驚，如履薄冰，如臨深淵！

　　甚至岳不群是否是小人與否這并不重要，即使一直在偽裝君子，但如果他一直裝著，在他小人面目還未曾暴露之前，他忽然死了，哪知他是算是什么呢？

　　是君子還是小人？世上所看到的，全是他君子的行動，聽到的，全是他君子的言論，面具一直未被揭穿，假的也變成真的了。

　　世事，每多可以如是看。

　　紀云軒曾當著他面說過，彼之仇寇，我之英雄！

　　華山派要改變自身所限。岳不群是繞不開的一個點。

　　因此，此次回山，紀云軒也做好了當一個說客的準備！

　　一個人做任何一件事，都有一個目的！

　　紀云軒不禁也問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搖了搖頭，或許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或許沒有！

　　總之答案重要么？

　　紀云軒覺得并不那么重要，他只是因為想，哪便這么做了，僅此而已！

　　人生在世走一遭，有所為有所不為，總歸是要做些甚么的！

　　畢竟山上的許多人都很可愛，也很有趣。

　　心里有了歸宿，自然是歸心似箭。

　　即便路邊再好看的風(fēng)景，也不值得一看。

　　甚至是好喝的酒，紀云軒也忽然覺著沒了味道。

　　幾天之后，華山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