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休,這把手斧給你,路上滑,跟著林伯”。林伯回頭望著比同齡人身體還要瘦弱一點的阿休,眼中似乎有了一點不忍。
“沒事的,林伯,我可以的。”少年額頭汗珠密布,但依然喘著氣說到?!拔衣狏┱f過,她家旁邊的山叫雁蕩山,肯定有很多樹可以砍。”
“只靠砍樹可娶不起你說的那個姑娘啊。”
“哎呀,林伯,你別取笑我了,我才六歲?!鄙倌昴樕贤蝗怀霈F(xiàn)了一些扎眼的紅暈,“我只是喜歡她而已,喜歡和她待在一起,什么不用干都可以,就只是走路都可以?!?p> 嗯。什么不用干都可以,就只是想著她就夠了。
“阿休,記著點路?!绷植⒉换仡^,只是淡淡的說,“明天就得你一個人來砍柴了,我得出一趟門。”
少年并不失落,只是淡淡的道:“林伯,你每天砍柴都要走這么多的路嗎?”他似乎是不理解,明明小屋周圍滿是快完凋零的銀杏樹,可林伯依然翻越了兩個山頭來這砍柴。林伯沒有回答他,只是怔怔的望著前面的路。
“大概是因為銀杏樹太潮了吧,林伯你每天砍回來的都是些枯樹,”少年見林伯沉默著,不由得為自己的分析而雀躍了起來,就連跛腳也變得不那么明顯了。
“林伯,我好開心啊,自從上次出門已經(jīng)是三年前了呢。”阿休雀躍著,踩著林伯的腳印,費力的說著?!暗乙稽c都不怪那條小蛇,只是我嚇到了它而已,它不是故意的?!?p> “阿休,跟緊一點,就要到了。”林伯許久之后終于開口到,此刻映入少年眼中的是數(shù)十米高的一片樹林,郁郁蔥蔥的,但就是見不到一絲光亮,整片樹林莫名的和身旁的林伯有著同樣的氣質(zhì)。腳底腐朽的樹葉讓少年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單這一片樹林,便有著生,有著死。
“可是林伯,這里好暗啊?!绷植坪跏强闯隽松倌甑木狡龋澳憬裉觳挥每巢?,看著林伯就好,那塊青石后面有坐的地方,還有一點吃的?!卑⑿蒗酥_自顧自的移到了丈許高的青石后面。
丈許高的青石,似乎是被什么利器齊齊斬斷,甚至還有一個兩米左右的小門,里面宛如刀刻斧鑿一般,竟還有著鏤刻出的一張巨大石床。
“哇,林伯,你好厲害啊,用斧頭砍出來了一個這么大的房子?!鄙倌昊仡^望著已經(jīng)走進樹林的林伯突然大聲的喊到,少年看著林伯,卻又感覺林伯像是從這片樹林消失了一樣,少年悻悻的坐在青石旁,雪白的小腳丫不停的晃動著,目光囧囧有神的盯著不遠處揮砍著樹干的林伯,少年不知道的事,由于他的出現(xiàn),此刻,這片樹林,竟也不知不覺的多了一些生氣。
許久之后,林伯拿著一小捆柴火,丟在少年面前,自顧自的背起另一捆巨大的柴火捆子。也不待少年說什么,只是頭也不回的沿著來時的路穩(wěn)健的往回走著,跛腳少年并不矯情自顧自的背起快是他本身重量的柴火,吃力的踩著林伯踩出來的腳印,只是面白發(fā)白的少年被柴火壓的再也不能雀躍。
夜已深,林伯現(xiàn)在小屋門前,望著那踩著星光而來的稚嫩少年,此刻,少年眼中滿是疲憊,“林伯,你每天都是這么辛苦啊,早知道我就少用點柴火了。”說著吃力的擠出了一點笑容。
林伯并不答話,只是指了指桌子上煮好的飯菜,許久之后,望著那狼吞虎咽的少年,林伯終究是說話了,“按你的腳程,半個時辰前就應該回來了才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嗎?”
少年抹了抹嘴道:“我遇見了幾顆小樹苗,其他幾個都好好的往上長,只有一棵是斜著的,而且比其他的要弱一點,于是我?guī)土艘幌滤!?p> “可是阿休,它本來就很弱,斜著或許會有一線生機,豎著它可未必爭的過其他幾個啊?!绷植⒉豢洫勆倌?,只是站起身來向外走去,“阿休,這幾天你照常去砍柴,遇見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事你都不要去搭理,林伯要出一趟遠門,可能幾天內(nèi)不會回來?!?p> 望著那不知何時背著長木匣的越走越遠的林伯,阿休終究是在沉默很久以后,自顧自的說到:“沒事的林伯,我很久以前就開始會照顧自己了,沒事的,我一個人都已經(jīng)習慣了?!?p> 林伯并不回頭,直至走出很遠,才對著旁邊的灌木叢中打了一聲口哨,阿黃應聲而出,搖著尾巴不停的蹭著林伯,林伯終究是面色柔和了下來,他看著面前的老狗,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阿黃,我不在的時候照顧好阿休,他還小,讓小梨花和他玩耍時讓著他一點。”
說完,中年人大步而去,阿黃并不尾隨,只是定定的在這林伯遠去的方向,許久之后,驀地一聲,緩緩消散,再次出現(xiàn)已是十米開外。
“稚子心性嗎?難怪陳老怪老是惦記著讓你做他的徒弟?!绷植丝陶龝鲋劢希^不由得牢牢握緊,“此去江陵定要為阿休尋到續(xù)腿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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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有口
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