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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誠前傳

(二十五)

忠誠前傳 一只大黃狗. 3751 2024-01-27 19:25:03

  它錯(cuò)誤的決斷與你正確的選擇,成功地為你的主人還有那群二足行走之人,爭取到了最寶貴的那幾秒時(shí)間。

  在你執(zhí)行第二前撲之時(shí),便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你古怪的行徑,可卻都對此不以為然,并沒有太過在意,直至遠(yuǎn)處的草叢中塵土飛揚(yáng),不斷傳來打斗之聲時(shí),所有人這才正真注意到了你此刻的舉動(dòng)。

  有人眼尖,當(dāng)即便認(rèn)出了那正與你扭打之物,隨即驚聲道:“是花豹!”這一聲驚呼如若一道驚雷,將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獵狗,徹底驚醒。獵人們紛紛取下身后的獵槍,拉栓,上膛;狗群們則是紛紛扭身,叫嚷著朝著你與那只花豹的拼殺之地飛奔而去。

  “奶奶的這鬼地方還真他娘的有值錢的獵物,還是花豹,快,快開槍可別讓它跑了!”

  “汪汪汪......汪汪汪......”

  這一切的一切在在場的所有人——獵人們,乃至是狗群的眼中不過只是幾息的功夫罷了,可唯獨(dú),這對你而言,卻仿若是一個(gè)世紀(jì)!

  這是碾壓,完完全全的碾壓。哪怕你早有心理準(zhǔn)備,哪怕你早已放棄一切的進(jìn)攻,選擇竭盡全力地去躲閃,可僅僅只在瞬息之間,你便已然收到了不小的創(chuàng)傷——你的左肩被鋒利的豹爪劃開了一個(gè)豁口,你能看見那翻涌的血肉,那鼓動(dòng)的鮮血;你的右前肢被其尖銳的爪牙輕易地刺破,在一番撕扯之下,已然是皮肉綻開,血肉翻涌。這已經(jīng)是你反應(yīng)得足夠及時(shí),否則,此刻的你恐怕已經(jīng)是一只坡腳之狗了吧。

  疼痛,對于此刻的你而言,似乎已經(jīng)不重要了。那一刻,你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你與它,那只花豹,不,是與所有猛獸之間真正的差距,那種幾乎不可逾越,有如侏儒面對巨人般的差距,是那樣的脆弱;那樣的不堪;那樣的渺??;那樣的無力。

  曾經(jīng),哪怕是面對整整一個(gè)豺群,你尚且還有一戰(zhàn)之力,可如今,僅僅是一只花豹,你便已經(jīng)可以說是幾乎毫無還手之力。“這便是猛獸嗎?強(qiáng),好強(qiáng)......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刻,你在心中低喃道;那一刻,你只希望你的主人,還有那些兩足行走之人的動(dòng)作能快一點(diǎn),再快一點(diǎn),因?yàn)槟愫芮宄?,你?jiān)持不了多久了,只要有哪怕是一絲的閃失,都足以將你徹底沉淪于地獄。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哪怕是你自己,那一刻,有一股無名的恐懼開始在你的心底蔓延。

  又是一個(gè)照面的功夫,你只覺得脖頸處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你甚至都可以感受到那跳動(dòng)的喉管;那涌動(dòng)的鮮血,若如死神的召喚。那一刻你很清楚,那是它,那只花豹的尖牙硬生生地刺穿了你的護(hù)脖圈,扎進(jìn)了你的脖頸,在直逼你那脆弱的喉管......那一刻,你知道,你必須有所行動(dòng)了,否則下一瞬,你便要徹底墮入深淵。

  沒有絲毫的猶豫,那一刻,你奮力地扭動(dòng)脖頸,在極力地掙脫著那即將威脅到你生命的尖牙桎梏。只聽“撕拉”一聲,你知道,那是你脖頸皮肉的撕裂之聲,只是還不待你多想,旋即,你便感到有一股極度強(qiáng)烈的刺痛從脖頸處傳來,伴隨而來的還有陣陣的麻木、翻飛的身形,以及雙眸中那逐漸模糊的視線......

  那一刻,劇烈的痛楚幾近要讓你昏迷,好在你靠著那頑強(qiáng)的意志,勉強(qiáng)保住了最后那一抹的清明;那一刻,你猙獰著面孔,竭盡全力地去扭轉(zhuǎn)著你那近乎要失控的身軀......你知道,此刻你不能倒下,因?yàn)槟阋坏┑瓜铝?,你將再無起身的可能。一點(diǎn),一點(diǎn),再一點(diǎn)......終于,在你即將要墜地之際,你扭正了身姿,后爪穩(wěn)穩(wěn)地踏落在地面之上。

  一股極度舒適之感在那一瞬涌遍了你的全身,那一刻,你全身各處前所未有的放松,你知道,那是因?yàn)槟愠晒Χ氵^了那只花豹最為致命的一次進(jìn)攻,成功地劫后余生了;但你更清楚,那是因?yàn)檫@是你第一次在如此接近死亡的前提下存活了下來。

  這本是一個(gè)十分平常的舉動(dòng),幾乎所有人在此番情境之下都會有如此的行徑。但你卻沒想到,恰恰是這一舉動(dòng)在一瞬間的疏忽,卻差點(diǎn)令你再一次墜入無邊的黑暗。

  那剎那間的放松,令你的心神有了一瞬間的松懈,而那一瞬間的松懈,卻令你忽略了你右前肢即將落地之處的那一抹濕滑的泥濘。直至你右前肢觸地的那一剎那,你方才堪堪反應(yīng)過來,可卻已經(jīng)為時(shí)已晚。

  在一瞬間,你的身子就因?yàn)橛仪爸珶o著力之點(diǎn)而徹底失去了平衡,那一刻,你重重地滑倒在地。若是換在平時(shí),摔一跤而已,頂多只是出個(gè)丑罷了,無傷大雅,可在眼下這個(gè)哪怕僅有微小之差都足以定奪生死的戰(zhàn)場上,這一次的滑倒,已注定了你死亡的結(jié)局。

  那一刻,你知道你犯了一個(gè)錯(cuò),一個(gè)巨大且又不可挽回的錯(cuò)。望著那在瞳孔中逐漸放大的身影;望著那猙獰的獠牙,那如若俯瞰螻蟻不知死活的眼神,你知道,死亡的陰影已徹底將你籠罩,你更清楚,這一次,你恐怕是難逃一死了......

  恐懼嗎?害怕嗎?哈,可那又能如何呢,這已是你無法改變的事實(shí)。那一刻,你不再掙扎,而是選擇坦然地緩緩閉上眼眸,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那一刻......縱然,此刻的你渾身顫抖;縱然,此刻的你早已被恐懼徹底地吞噬......

  “砰”,一聲槍響在這片平靜的土地上炸響,有若一陣驚雷,震得你心頭一晃。你不禁睜開了雙眸,入眼的是一朵血花,一朵在它,那只花豹胸前綻放的血花,它是那樣的鮮紅,那樣的美麗,可卻又是那樣的刺目,那樣的顯眼......一聲凄慘的哀嚎自你的耳畔響起,隨即,你便看見一道模糊的身影自你的上方向著左側(cè)傾倒而去。

  雖然,你不曾看見是誰開的這一槍,但在槍聲響起的那一瞬間,你便明白了,是他,是你的主人,他又在你最危難之際救下了你。

  倘若那一刻,它,那只花豹選擇不顧一切地?fù)錃⑾蚰?,哪怕有你的主人,你依舊會死。但所有高等智慧生物都有這樣一個(gè)特點(diǎn),那就是避重就輕。中彈的那一瞬讓它明白了此刻它自身的處境,它知道,若是它繼續(xù)再與那只討厭的大黃狗糾纏,就算能將其殺死,它也必然會被射死在那噴火的獵槍之下;可若是此刻,它選擇轉(zhuǎn)身就逃,憑借著它強(qiáng)悍的體魄以及那極高的爆發(fā)之力,未必沒有可能從獵人的槍口下逃之夭夭。

  一個(gè)十死無生,一個(gè)縱然九死,可尚且存有一絲生機(jī),那一刻,它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者,而正因?yàn)槿绱?,你也僥幸逃過一劫,活了下來。

  一陣火光在數(shù)個(gè)烏黑的管口處閃耀著,伴隨著一聲聲清脆的轟鳴,一顆顆子彈便在團(tuán)團(tuán)煙霧籠罩下,一齊向著那只花豹飛射而去。那一刻,它們就如同是一枚枚死亡之眼,在宣告著它花豹的死亡。

  “噗呲”,你知道,那是子彈穿透血肉,擊碎骨髓之聲。那一刻,你看見了朵朵的血花,在它,那只花豹的身軀之上綻放著,是那樣的明艷,那樣的動(dòng)人,可僅在下一秒,血花調(diào)令,剩下的卻只有那黑漆漆的洞窟,以及從中不斷噴涌的鮮血,還有那極盡刺耳的凄慘哀嚎。

  你看見了什么,你分明看見了它不收控制震顫的雙腿;看見了那因此而驟然凝滯的身軀;看見了那已將身軀染紅,卻依舊還在不停噴涌的鮮血......

  縱然上一秒,你還即將要死于它,那只花豹的爪牙之下,縱然此刻,你的心中依舊存有恐懼,可那一瞬,在看見此番情形之后,你還是不禁在心底發(fā)出一陣的感慨。你并非是在為它之遭遇而感慨,你只是在感嘆,生命原來是那樣的脆弱。

  望著眼前那一片凄慘的場景;望著那依舊在掙扎的花豹,你不禁輕嘆一聲,低喃道:“它,快要死了吧?!惫闹袕?,身軀受創(chuàng),它已然注定了死亡。此刻的它應(yīng)該已經(jīng)陷入到無邊的絕望中了吧,你心想著。它終究也只是一只花豹罷了,在面對此等十死無生之局時(shí),依舊是那般的渺小,那般的無力。掙扎?哈,那只不過是螻蟻在死亡面前捶死掙扎的丑惡面孔罷了。

  那一刻,你不禁抬眸,望向了那道已身浸鮮血、瀕臨死亡,卻仍在掙扎向前的血紅背影。不堪?丑惡?可笑?......只是這一切的一切在你望見它那雙眼眸之時(shí),便徹底地改變了。

  沒有不甘,沒有無助,沒有絕望,那一刻,你看見的,唯有堅(jiān)毅、不屈與決然。是因?yàn)樗晃窇炙劳隽藛??不,那只是在明知必死之后,所做的最后的倔?qiáng),哪怕為此它要拖起它那早已殘破的身軀;哪怕為此它要承受全身各處那鉆心般的痛楚;哪怕它明知它所有的付出都將一無所獲......

  它,那只花豹依舊在向前爬著,依舊在頑強(qiáng)地向前爬著。那一刻,它仍舊是那般的不堪;那般的丑惡;那般的可笑,可也是在那一刻,它于你而言,卻又是那般的堅(jiān)毅;那般的頑強(qiáng)......“砰”,又有一朵血花在它的額前綻放,依舊是那般的美麗與動(dòng)人,可這一次,它卻倒下了,永遠(yuǎn)地倒下了,只是你卻望見了它那緩緩閉合的雙眼,以及那微微揚(yáng)起的嘴角。

  你知道,那一刻,它在笑。震驚、困惑、不解......最終在你望見那數(shù)米之長的血河后,卻盡皆化為了嘆然——死亡很可怕,可若是已然拼勁了全力,已經(jīng)竭盡全力地去努力過去奮斗過,那又有什么可以遺憾的呢?那一刻,你似乎看見了在那脆弱生命背后的那一抹剛毅與頑強(qiáng)。

  你知道,它,那只花豹此番的行為很愚蠢,明知結(jié)局已然注定,卻還要傾盡全力地去反抗,去斗爭,說白了其實(shí)就是因?yàn)閮?nèi)心深處的那一抹不甘,只是無謂的掙扎罷了。可若連想活下去都是錯(cuò),連最后的倔強(qiáng)都不被允許,那么世間又豈會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壯舉與破釜沉舟的奇跡。

  僅是在下一秒,狗群蜂擁而至,撕咬著它,那只花豹浸染在血泊之中還未冷卻的軀體。

  你知道,那只花豹死了,那曾經(jīng)差點(diǎn)撕裂你喉管的花豹真真切切地死了,你本應(yīng)該感到興奮,感到解氣的,可此刻,你心中有的卻只是無盡的感慨——生命很脆弱,可它同樣可以很頑強(qiáng);死亡很可怕,可同樣直面生死也將會......

  你不禁微微揚(yáng)首,將目光投望向遠(yuǎn)方——寒風(fēng)呼嘯,天地蒼茫,可隱約之間,你似乎看到了,在這萬物寂寥之下的,那一點(diǎn)青蔥之意。

  忽然間,你輕輕一笑,只是沒有人注意到,那一瞬,那本該侵蝕你全身的恐懼在逐漸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平淡,一抹淡然,那不僅是對花豹的,更是對世間萬物的,對于直面生死的......

  的確,它花豹是死了,但你堅(jiān)信,它的靈魂,它的精神,都將被你所銘記,此生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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