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殺人誅心
神木的最上層，有一處空間被封閉起來。
夏木焚打開通道，與田小生走進去。
長長的木質(zhì)甬道，兩面點著火盤。
火焰燒得很旺，并沒有對木頭造成任何實質(zhì)性毀壞。
田小生也是后來才了解到，神木原來是不能被點燃的。穿過通道，前方豁然開朗。
神木的主干上，一個白色的圓形結(jié)晶掛在上面。
結(jié)晶的邊緣由紅色的光點組成，如霓虹燈般好看。
在結(jié)晶的下方，西城殘背對著兩人，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
西城殘道：“木焚，連你也失敗了。”
“殘主，我們的事情，這小孩全都知道了?！?p> 夏木焚的語氣中沒有懊惱，反而有種解脫后的喜悅。
西城殘轉(zhuǎn)過身，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小鬼，不怕我殺了你嗎？”
田小生道：“樹蜥下了神木，屠人王會很快就上來。我的小命可能要留在這里了。不過我這個人，死了也不想做個糊涂鬼。”
西城殘“哼”了一聲，道：“你若是糊涂，天底下怕是沒有聰明人了。”
西城殘轉(zhuǎn)過身，仰頭看著那結(jié)晶。
結(jié)晶里面本來是黑的，這時出現(xiàn)了一張地圖。
西城殘大喜，說道：“洛神諭的占卜果然沒錯，仙凡大陸的地圖出現(xiàn)，接下來就要開啟時空之門?！?p> 田小生神情一緊，事情果然與時空之門有關(guān)。
從他上來時，他就沒有忘記過一件事。
那就是時空之門。
所以當他得知西城殘要謀劃一件大事，順理成章地就想到了時空之門。
田小生說道：“我偷聽屠人王和赫沙曼的談話，他們說你要利用時空之門回到過去。我不明白，回到過去能改變什么呢？”
西城殘沒有立即回答。
他像是著魔一樣，盯著地圖。
兩人都耐心地等著他。
終于，西城殘開口說道：“你們看，這是仙凡大陸?！?p> 他指著地圖上的國家，“這是東邊的金之國，這是南面的水之國，還有北方的火之國，中間這個，是土之國。這是一百年前的地圖，那個時候木之國還未從大陸上抹去?！?p> 田小生也看到了。
除了這五個國家，地圖上還有些零零碎碎的小國分布其中。
這也是他第一次目睹了仙凡大陸的全貌。
西城殘道：“木之國國土最大，實力最強。那是百年前的盛世，可惜我等無緣見到?！?p> 沉醉之后的遺憾，顯得急切又不自然。
田小生心想，這個家伙恐怕做夢都想回到那個時代。
那個他無緣經(jīng)歷，卻又強大到令人發(fā)指的時代。
“所以你想回去，見證你國家的強大？”
“強大？”西城殘回過頭，冷酷地說道，“慈木君，以正義立國，以慈悲為懷，說什么‘義’有大有小，為大義而舍小義，正義之所然?？尚幔亢喼笨杀?！”
這句話，田小生并不陌生。
他恍惚看到了西城慈興沖沖地來到自己面前，大談他想了一夜的大道理。
他既不可笑，也不可悲。
這樣的人，活該成為一國之君，受萬人敬仰。
作為西城慈的朋友，田小生覺得自己有必要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囂張的“小輩”。
“慈木君并沒有錯。是你們后代子孫守不住他的基業(yè)，和慈木君沒有關(guān)系！”
“沒錯，神木降臨，木之國土崩瓦解。可土地沒了可以換，人心了要怎么辦呢？”
“人心？為什么這么講？”
“還有時間，我可以給你這個無所不知，卻連簡單的歷史都不知道的家伙上一堂課?！?p> 原來，一百年前大陸上只存在一個統(tǒng)一的國家，叫做萬物國。
西城家是鎮(zhèn)守西面的一方諸侯。
后來，東面的東方家和北方的北野家起兵造反。
萬物國兵敗如山倒。
但總算守住了中部的土地，成為五霸之一的土之國。
萬物國的皇族被稱為“中原家”。
戰(zhàn)爭開始時，中原家無力抵抗。
大量中原家的族人逃亡西面的西城家。
西城家頂住了來自東方家和北野家的壓力，收留了中原家的族人。
這批人，也成了中原家保留中部地區(qū)，最后建立了土之國的有生力量。
西城殘講到這里，田小生明白了西城慈當時的處境。
他說他的父母不許他救人。
還說如果救人的話，他的家族就會陷入危險之中。
原來，西城慈講這番話的背景，是這樣的情況。
田小生很欣慰。
西城慈踐行了他的諾言。
他說服了父母，決定治病救人。
做到了他說的“舍小義而成大義”。
可恰恰因為這個“舍小義”，成了西城殘耿耿于懷的事情。
“他舍棄了我們西城家的‘小義’，”西城殘咬牙說道，“因此結(jié)怨于東方家和北野家，可結(jié)果呢。木之國慘遭滅頂之災(zāi)，東方家和北野家忙著抓人，就連中原家也參與其中。這叫什么？這叫‘殺人’！”
“不僅如此，慈木君為惡魔之子正名，將其改為‘善德之子’，號召族人信奉。為此不惜與其他四國翻臉，我們被他們叫做‘惡魔之孫’?？山Y(jié)果呢。惡魔之子一根木頭毀了我們的家園。被自己信仰的人背叛。這叫什么？這叫‘誅心’！”
西城殘講到這里，臉上鐵青無光，大叫道：“人沒了，心也沒了，這個國家就沒有希望了！這難道不是慈木君的錯！”
田小生終于看出來，比起惡魔之子毀掉家園，西城殘更恨毀掉了人心的西城慈。
“所以，你想要回到過去，不是阻止神木之禍，而是要挽救人心，是嗎？”
西城殘大笑起來，道：“你了解我的處境，我很高興。我要阻止慈木君，取而代之。我要和惡魔之子劃清界限，不允許我們的子民被稱作下賤的‘惡魔之孫’！正義會讓人天真，慈悲會叫人軟弱，我要強大西城家的人心！”
看到西城殘癲狂的模樣，田小生沉默了。
“你怎么不說話了？”西城殘轉(zhuǎn)過身，“我聽說你很喜歡講大道理?！?p> “道理是講給講道理的人聽的。你這個樣子，我什么雞湯也灌不進去。我只有一句話，記住你是誰的子孫。糾結(jié)過去，不如開創(chuàng)未來?！?p> “我知道你在諷刺我，不過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沒有后路可以退了?！?p> 是的，西城殘沒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