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心意使然
因為涂夫人看她的眼神中總含著莫名的深意,寧仙兒有些坐立難安,現(xiàn)在也不方便再談論趙霽的事,寒暄半晌就準備告辭離開。
涂銘樾將她以前所贈的棋譜送還,寧仙兒沒再推辭,只說日后若有機會,倒是可以和他爹寧葉誠手談一局。
涂銘樾欣然說道:“我自觀了棋譜,早心向往之?!?p> 寧仙兒走后,涂夫人折返書房,“你若真能心想事成,倒是比娶那個爆竹筒子,余生要安順和睦得多?!?p> “母親,您想多了?!蓖裤戦袩o奈搖頭。
“我是孀居在家,并不耳聾心瞎?!蓖糠蛉丝粗鹧b在書桌前忙碌的兒子,“為了她不再糾纏你,我決定獨自留京。如此一來,她也少些借口再去渚州尋你。”
涂銘樾詫異抬頭,“母親,不是說好了嗎?你與我同去渚州任上?!?p> 涂夫人搖頭,“你的仕途離不開顧家,可我也不想委屈我兒子,唯有我留在這里,才能繼續(xù)維系這份親情?!?p> 涂銘樾眼中已滿是痛楚和不忿,“母親,你知道孩兒不求高官厚?,但求無愧于心!”
“正是因為知曉,你像極了你父親,我才要如此?!蓖糠蛉搜酆瘣?,“否則人人皆以為你我母子避去渚州,是為劃清界線,你這十幾年寒窗之苦,豈不白費了嗎?”
涂銘樾自知勸不動母親,再也無心眼前書卷,心中只剩悲憤,“母親到今日,仍與世人一般認為,孩兒這個狀元,名不符實嗎?”
“不!”涂夫人已然起身,快步走到他的桌前,“正是因為我知曉我的孩兒實至名歸,我才不能誤你。”
“我留在京城,就仍是顧家的女兒?!?p> “你出任渚州,自可放心一搏前程,便是娶了她人,只要果斷讓木已成舟,也算不得什么?!?p> 涂銘樾情緒復雜地站起身,“母親!”
涂夫人漸漸輕笑,“怪不得已有數(shù)人動心,這位寧姑娘確實不輸其母。不過,如今看來,他人皆是妄念,多有阻礙,唯有我兒,最有機會?!?p> 說完從手臂上褪下一支碧玉鐲,“這是你父親予我的聘禮,說是涂家家傳之物,我思量寧姑娘快要及笄?!?p> 將玉鐲輕輕放在涂銘樾手心,“等她及笄禮時,贈予她吧?!?p> 涂銘樾一時似乎難以將自己的心緒理清,更難向母親說明,“母親,我與她,”
“她現(xiàn)在滿心是營救父母,自然無心其他?!?p> “你以前只想著避其如蛇蝎,自然也無心其他?!?p> “但此番去往渚州,仕途順遂后,也該操心操心承繼子嗣之事了?!?p> 涂銘樾知道一時半會,恐怕解不開母親的心結,默默收下碧玉鐲,“母親,你獨自在京,我如何心安?”
“我尚年輕,日子且長著呢!”
涂銘樾知道,再說下去,必會聽到母親的虎狼之詞,立刻岔開話題,論及其他。
此刻寧仙兒獨自在街頭閑逛,蘇無量突然一句,“姑娘,是叁月大哥,我去打聲招呼。”
等寧仙兒跟隨他的步伐認出肩扛手提的叁月,蘇無量已經猛地撲在他肩上,熱絡攀談起來。
她心中牽念使然,不自覺也走了過去。
“寧姑娘。”叁月招呼過后,輕笑看著已然幫他卸了一半包袱的蘇無量,“聽說寧三爺和簡夫人未被問罪,你大可安心了?!?p> 寧仙兒見四周并無閑人,輕聲問他,“世子呢?還好嗎?”
叁月回道:“清修嘛!不就那樣?!?p> 蘇無量推了他一把,“我們姑娘是問這個嗎?”
“我自然知道?!比鲁蛄怂谎?,“這不,一切尚無定論嘛!”
見寧仙兒遲疑著不知如何開口,主動說道:“世子自己都看開了,寧姑娘也莫要太過傷懷?!?p> 蘇無量又推了他一把,“說什么呢!”
叁月向來爽朗,“本就如此,世子為家世所累,無可選擇。像寧姑娘,若寧三爺真有瓜葛,她不也只得接受事實嗎?”
“你來買東西嗎?”寧仙兒承認他說得確是事實,無可辯駁。
“嗯?!比潞笾笥X發(fā)現(xiàn)自己肩上的包袱不知何時全都到了蘇無量肩上,“我們入京,都沒帶多少東西,現(xiàn)在不是天熱了嗎?來城里采買些?!?p> 寧仙兒將一直攥在手里的棋譜遞了過去,“這是我剛去涂大人府上拜謝,他還給我的?!?p> “我不懂棋,世子應當懂的?!?p> “你給他,打發(fā)下無聊吧!”
蘇無量見叁月沒有動作,毫不客氣地接過,直接塞進包袱里,“他手上都是汗,別弄壞了,這樣安全。”
“就你手快!”叁月笑著抱怨,“我不得擦了手再接嘛!”
蘇無量告了假,說是幫忙叁月提東西回普渡寺,寧仙兒就徑直回了小院。
“寧姑娘,過兩日普渡寺有廟會,得空可去走走?!?p> 叁月走了許久,寧仙兒腦海中仍舊縈繞著這句話。
即便知道他目前平安,可還是想親眼去看看,哪怕閑聊幾句也好。
蕪娘抱著包袱進來,“姑娘,天氣越來越熱,我見你也沒準備輕薄的夏衫,這些布料,姑娘進來選選吧?!?p> “義兄準備的嗎?”寧仙兒頓生歉意,這些日子心煩意亂,得杜顯彰百般照應,除了感謝之語,好像從未正經回禮過。
宮宴之后,杜顯彰再不得空過來,卻還是如此體貼入微,更讓她受之有愧。
“是公子著人送來的?!比胛莺?,蕪娘將布料一一放在寧仙兒身上比對,“姑娘膚白如雪,什么顏色都合適?!?p> “你們公子喜歡什么?”
蕪娘下意識瞅了眼她,似抿唇偷笑,“姑娘要回禮嗎?”
“嗯?!睂幭蓛簱嶂∪缦s翼的織錦和輕紗,既然不能矯情地辭謝,也沒有足以比肩于他的財富,就誠心道謝吧。
“我們公子,”蕪娘突然頓住,“姑娘,我不知道?!?p> 輕搖著頭,“公子好像并無偏愛。除了,”
寧仙兒追問道:“除了什么?”
蕪娘但笑無語,重新抱起包袱,“姑娘若是好好想想,應當能猜出來。我去為姑娘裁衣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