螻蟻說(上)
樓下大門被碰得咣咣作響,多樂想,難道他們自己的鑰匙失靈了?這倒是個好消息。不曉得機器人都上哪去了。他爬上三樓,一無所獲,四樓,靜悄悄……難道是地下室?多樂想,他坐上電梯,降到地下室,果然一路走廊、房間門全部大開著,燈火通明。
多樂順著“線索”走到了最里面,他看見了機器人們蹲成一排正在充電。整整齊齊的充電隊伍使他感覺好像闖入了恐龍巢穴,龐大的恐龍們正在圍成一圈睡覺或孵蛋。
要充電也不用闖進人家防護森嚴(yán)的“偏僻機構(gòu)”吧?多樂想,隨便找個學(xué)校不行嗎?非得惹得雞飛狗跳?
多樂環(huán)視四周,這是一個實驗室,里面全是機器設(shè)備和電腦。其中每一臺電腦都接上了機器人的端口,似乎正在上傳資料。在一面玻璃墻的里面,有一口一人高的大缸,里面有液體泡著個灰蒙蒙的東西。玻璃很不透明清晰,看不清楚是什么,但是旁邊的心電圖顯示這個東西是活的。
多樂坐在舒適的椅子上,機器人也要偷數(shù)據(jù)?難道里面的那個東西是……外星人?
“嗶”的一聲輕微的提示音響起,在絕對安靜的室內(nèi)分外驚悚,仿佛恐怖電影下一個情節(jié)即將展開……
多樂像兔子一樣跳起來,警惕地等待了半天,但什么風(fēng)吹草動都沒有發(fā)生,仿佛大魔王猶豫不決,延遲了降臨——怎么感覺更恐怖了呀?
如果有個鐘表,嘀嗒地響響也好的呀!這里連交流電的嗡嗡聲都沒有!絕對安靜讓多樂喘氣都不敢,似乎他的呼吸也能帶來不可預(yù)知的后患。
一臺機器人站了起來,它扯掉了充電線,細(xì)心地收于體內(nèi),然后敲一敲玻璃墻,那玻璃瞬間布滿裂紋,下一秒鐘變成了粉末。整個過程幾乎沒有聲響。
那機器人走進隔壁,用網(wǎng)兜在缸里一撈,一只軟趴趴的鳥被拎到半空,滴滴液體四濺飛舞。那機器人粗暴地鳥倒進一個垃圾袋,隨意扔掉網(wǎng)兜,卷一卷垃圾袋,然后往多樂胸前一塞。
他不自覺地?fù)ё×死液螟B不沉,和一只雞差不多重。但刺鼻的味道沾染了一身,多樂想,好不容易搞到了洗澡的機會,結(jié)果又臭了。
機器人們陸陸續(xù)續(xù)各自起身,似乎吃飽喝足睡夠了的獅子一般腳步輕松。多樂跟著大部隊避開電梯,從樓梯到了后門,身后的燈火逐漸熄滅,那個地方變得像墳?zāi)挂粯雍裰亍?p> 此時距離翻墻進門一個小時過去了,狗吠早已沉寂,撞擊大樓前門的聲音也停止了,遠(yuǎn)處傳來警車鳴笛。
路燈忽然熄滅,漆黑之中機器人猛得拉開后門,撞翻了幾個警衛(wèi),飛速向外跑去。
多樂早已忘記了要“揭發(fā)”、“出賣”、“泄密”、“發(fā)財”的宏圖,恐懼感染了他每一個腦細(xì)胞!機器人的殺氣沒有顯露,但多樂知道如果他們有殺掉自己的意圖……自己不會僥幸。
警笛聲在大門口停下,機器人穿越了前面挖出來的墻洞,多樂注意到一個看門人倒在洞口,可能被打昏了,也可能是死了。他小心地跨過這位倒霉蛋,跟著機器人向叢林深處跑去,但是距自己的卡車越來越遠(yuǎn)。
咦?機器人不會是不識方向吧?多樂想,咱們應(yīng)該往那邊去……猛然他的衣服被粗暴地撕開,多樂差不多就裸了,垃圾袋也掉到地上。一個機器人打開了一個塑料盒,將鳥放進去,背到背上。
大家繞過小樹林,換了個路徑向卡車跑去,如果有人眼尖的話,能看到其中有個蒙臉大漢在裸奔。
為什么要兜個圈子?多樂想,這些機器人莫不是傻子?忽然他注意到自己身上沒了刺鼻的味道,機器人身上也沒有。
原來如此。
自己就是個“引嗅器”,警方發(fā)現(xiàn)弄丟了泡在藥水中的鳥,必然要用狗追蹤,那味道向西,而卡車向東……
天邊有了些亮光,黎明就在眼前,街道上的車輛漸漸增加,尤其是運輸貨車。多樂找到自己備用的干凈衣服穿上,面色放松地一路過關(guān),沒有被任何人攔下。
多樂想,也許跟著機器人混,前途會比受警察保護更光明吧?這些機器人在自己眼皮底下表演了一場完美犯罪!如果從警方的角度看,肥皂水泡過的舊衣服、含糊不清的腳印、不類人的指紋都證明不了什么。警衛(wèi)被穿著巨大斗篷的人形生物撞飛。唯一一個穿著密封工作服能看到腦袋的人還戴著金屬面具!刺鼻的藥水掩蓋了一切味道,最后終結(jié)在荒郊野外。
誰會想到這是十六個機器人加上一個貨車司機干的?
福爾摩斯來了也只能干瞪眼。
在矸瑋城毀之前,黃一極、桃果果、柳精一直站在白素貞對面。等了半天,審判雖然沒有發(fā)生,卻看到了一出精彩絕倫的好戲:想要壓龍族一頭的鳥王們一腳踢上了鐵板,被淳化扔出一百零八個天仙級煉尸來打得潰不成軍,全軍覆沒,而嵊藍(lán)甚至沒有露面。直到在鳥群里發(fā)現(xiàn)了失散多年的兄弟,他才跑出來和阿刁幾個人瘋了一般開心敘舊,而華麗高貴的鳥妖王們甚至沒有得到嵊藍(lán)的正眼相對。
房屋幾乎全部倒塌!幸好全城的人和妖都跑出來看熱鬧,受傷者有,但沒死人。當(dāng)日洪夫人宣布,下午晚些時候公審鳥妖王,唉聲嘆氣的市民們立刻激動起來,賠錢賠錢之聲在廢墟中回蕩。
該賠錢的也有龍族的份兒,敖丙兄弟們立刻將嵊藍(lán)從瞌睡蟲旁邊拉開私聊——“我們該付多少錢?”敖癸是敖丙的發(fā)言人,他先探路,而且打架的有他一個。
嵊藍(lán)扭頭沖著洪夫人喊:“執(zhí)法長老,你來跟龍族兄弟算一下費用!”
洪夫人又不傻,嵊藍(lán)喊這邊叫“兄弟”,那么始作俑者鳥人那邊自然就是“冤大頭”了。
洪麒麟一本正經(jīng)地說:“一百兩銀子至少是要的。”
敖癸的嘴巴張得比嵊藍(lán)的四張臉加起來還大。
八妖立刻說:“我龍族認(rèn)罰,一共五條龍,那就是五百兩銀子嘍!這里有一顆護妍紫水晶,能保證皮膚水嫩光潔,也不知道該作價多少?洪長老給估個價?”
洪麒麟笑道:“一顆夠了?!?p> 八妖說:“長老須嚴(yán)峻執(zhí)法,不好輕饒了我們,要不我再賠一塊養(yǎng)發(fā)油膏——是萬年老蚌珠囊煉制,洗澡后趁濕抹一點在頭發(fā)上,色澤和品相都永葆十八歲。”
洪夫人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連聲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