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貞臉頰火辣辣地疼。
他怔怔地看著圓球,里面的小黃龍已經(jīng)消失,只剩下一條暗金色的紋路。
厲貞捂著臉,反思道:
難道是自己要的太多?
還是自己假圣人的身份被識破了?
或者,對方神經(jīng)病?大姨媽來了?
唉,少了一筆橫財,厲貞心里空落落的。
“主君?”
“少君?”
厲升與楊大匠等人圍在厲貞身邊,有的期待,有的疑慮。
“沒事,就是和我聊聊天?!眳栘懶奶摰匦α艘幌?。
“聊天?”厲升一臉古怪地嘀咕,龍族這么閑嗎?“為何找少君聊天?”
“也許是我才華橫溢,被她發(fā)現(xiàn)了。”厲貞隨意道。
“……”厲升等人一時無言,十八哥嘴角扯了扯,終究沒說話。
只有楊大匠一副“理應(yīng)如此”的表情,欽佩道:
“主君在方術(shù)上的造詣,實在是……那個……”
楊大匠搖頭晃腦地想找出一個詞來,卻怎么也想不出,只好豎起兩只手的大拇指,表示很厲害。
厲貞謙虛地擺擺手。
“主君,你的手……流血了。”楊大匠驚呼道。
厲貞疑惑地看了下左手,五根手指肚都有血痕,但是看那圓球上,卻一點血漬都沒有。
這應(yīng)龍該不會是來采血的吧?
……
南方。
浩渺無邊的大海上,一艘寶船正乘風(fēng)破浪,往學(xué)者群島的方向駛?cè)ァ?p> “桑爺爺,厲貞的血帶回來了?!币灰u黑色長裙的應(yīng)婳緩緩?fù)崎_一間裝飾豪華的房間,對里面的老者說道。
那老者的臉上一半覆蓋有暗青色鱗片,另一半布滿了皺紋,額頭上凸起的兩根龍角有一根已經(jīng)斷了,露出駭人的茬口,另一只也缺了頂部的一截。
他正伏案看著一張地圖,聞言抬起頭,看向應(yīng)龍一脈年輕一代最有潛力的女子。
她牛奶般白凈的杏仁臉上,五官精致,猶如巧手雕刻的杰作,窄窄的眉毛下長長的睫毛,一雙鳳眼包含著活力,身材修長而富有朝氣。
只是表情清冷。
“誰惹我的寶貝婳兒生氣了?”桑長老眼中含笑,聲音沙啞道。
“桑爺爺,那厲貞我看不像圣人,倒像個騙子!”
“哦?給我看看?!?p> 桑長老揮手招出一個寸許高的四方青銅鼎。
應(yīng)婳知道,這是桑長老的寶器——通明鼎,能辨一切本性。
她將用水霧包裹的厲貞的鮮血放進(jìn)寶鼎內(nèi),一條青色小龍迅速游出,將血液吸食進(jìn)去,似乎在品味無上珍饈,表情十分享受。
應(yīng)婳與桑長老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
突然,青色小龍全身變黑,像是便秘了一般身體繃緊,又弓起身子,張大嘴巴:
“噦(yue)……噦……”
先是一灘黑乎乎的東西被噴了出來,隨后是灰白的漿糊狀物體,小龍吐得渾身抽搐。
桑長老心疼得眼中含淚,就是吃屎也不該這么吐??!
這哪是鮮血啊,分明是毒藥!
他立即咬破手指,將自己的鮮血滴進(jìn)青色小龍沁著白沫的嘴里。
好一會兒,那小龍才懨懨地游動,不滿地回頭看了一眼桑長老,啐了一口,隱身進(jìn)鼎中。
“桑爺爺,這……這說明什么?”
應(yīng)婳也見過桑長老用通明鼎辨識他人鮮血,即便是庶民的血,青龍也只是打個噴嚏。
得是多難吃,才讓它吐到快昏死過去啊。
“說明什么?說明這個厲貞跟我的通明寶鼎血型不合!”桑長老咬牙切齒道。
“……”應(yīng)婳。
半晌,桑長老無奈道:“唉,這個厲貞,我是看不懂了。他究竟是什么人啊!”
……
“貞哥可是天才!”
靈龜島中心著名的酒樓芳林苑一個闊大包廂內(nèi),陸濟(jì)康與十來個六壬學(xué)院的三等家族同窗正在聚餐。
陸濟(jì)康把剛搞到的清談錄像中成天意夸他有靈氣那一段播放了。
一個圓臉小眼的華服公子神秘地說:“我可聽說了,厲貞曾經(jīng)喜歡一個姑娘,給人家寫了一首詩。
結(jié)果因為沒有覺醒,被那姑娘給拒絕了?!?p> 另一個瘦長臉的公子道:“哎,劉成毅,你這消息不準(zhǔn)。
詩啊,是被拒絕之后,厲貞傷心欲絕才寫的,而且自此之后就封筆了。
我姐就在履霜大學(xué),和厲貞二姐關(guān)系挺好,還去厲家看過厲貞呢。
厲家就是因為這個,才不讓厲貞去自家辦的履霜大學(xué),來了咱們這兒?!?p> “真的假的?許奉慶,那這女子是誰???”
“呃……聽說,我只是聽說啊,是學(xué)城白家的千金白果兒!”許奉慶道。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再不說話。
白果兒是僅次于奚震的天才人物,六歲覺醒就是資始六級,十五歲時就進(jìn)入資始九級,十七歲晉入宗師境。
這樣的人物,莫說厲貞,便是咸寧會五家之一的晉國皇室想求娶,都還沒能成呢。
“啪!”
陸濟(jì)康本就不滿許奉慶和劉成毅搶了自己風(fēng)頭,此時便站起來,慷慨激昂道:
“這才是我輩楷模,看看你們,一聽人家的名字就慫了。貞哥呢,那可是敢給人家寫情詩的??!
貞哥在清談中說,何以有容?唯有互相尊重。
這不就是說修士不應(yīng)瞧不起庶民嗎?
貞哥是在為我們發(fā)聲,為我們吶喊。
大學(xué)士何平叔已經(jīng)帶著影音球回學(xué)城了,最遲后天,學(xué)城的邸報必會宣揚此事,到那時,貞哥就是乾元界的風(fēng)云人物。
諸位,我已決定,今后我陸濟(jì)康,就是貞哥的書童,你們誰都不許和我搶!”
“哎,陸濟(jì)康,你這就不講理啦!”
“對啊,書童之位,有德者居之?!?p> 包廂內(nèi)一時間喧嘩不已。
……
隔壁包廂內(nèi),墻上趴著一個巴掌大的知了,陸濟(jì)康等人的聲音被這個知了一字不落的轉(zhuǎn)播著。
一個薄粉敷面、身披鶴氅,做羽扇綸巾打扮的公子聽著隔壁的喧囂,不屑道:
“嘁,一群螻蟻?!?p> 另一個相似打扮的公子手持長長的象牙煙槍,橫躺在軟床上,享受地吸進(jìn)一口福壽膏。
他聽了抬眼看了一下,淡淡道:
“玉如兄,他們剛才似乎提到了白果兒?可是你們二皇子正在追求的那個白果兒?”
田玉如譏諷道:“那樣的天之驕女,便是我晉國二皇子都看不上,豈會瞧得上厲貞。”
“難說啊,厲貞這詩才,便是我聽了都心動。”那人讓捶腿的侍女收了煙槍,慵懶地坐起來,指了指桌上的紫紅葡萄,一旁侍奉的清麗女子立刻給他剝了皮喂進(jìn)嘴里。
“其莫兄,你文家也是一等家族,堂堂的圣裔,這次可是丟人了。你就沒點想法?”田玉如似笑非笑的看著坐在床上的文其莫。
“想法?那個文大有不過是亂.倫結(jié)下的惡果,根本不配姓文。”文其莫帶著厭惡之色憤憤道,他狠狠地嚼著果肉,紅紅的葡萄汁溢出嘴角。
田玉如冷冷道:“可惜,家父只是五原郡太守,對這靈龜島鞭長莫及。
不然,似這等宵小,哼……”
那邊文其莫看著侍女給煙槍換上金色煙膏,打了個哈欠:
“哈……田兄,咱們方術(shù)學(xué)院名震學(xué)城,還怕他六壬學(xué)院一幫烏合之眾?
這樣,晚間找?guī)讉€弟兄,把咱們的侍衛(wèi)湊湊……”
……
“侍衛(wèi)要增加,硼廠今后要做好保密工作,再去兼山島買20名武士來,要可靠的?!?p> 厲貞對厲升吩咐道,見厲升面露難色,道:“五十萬元夠不夠?”
厲升垂首道:“若是可靠的武士,最好選孤兒軍,最忠誠,但買20名,錢肯定不夠?!?p> 賬上的錢2月份的時候還有近兩百萬,這才九個月,就花了一百多萬,自家這個祖宗是真能造啊!
“能買幾個買幾個吧,安全第一!”
“好,我明日啟程?!?p> 厲貞看完了新造的各色玻璃,滿心歡喜,但歡喜過后,是危機(jī)感。
這是一個巨大的市場,同時也意味著巨大的的風(fēng)險。
晉國田芝鶴背靠田氏這棵參天大樹,無人敢惹,而他厲貞與之相比不過是一顆小草,誰都能踩一腳,他必須小心經(jīng)營,另辟蹊徑。
那棵玻璃樹給了厲貞靈感。
田氏玻璃主要是陣法類產(chǎn)品,屬于軍工領(lǐng)域,厲貞準(zhǔn)備只做玻璃奢侈品,避開和田氏的競爭。
再不濟(jì),還可以出售制作玻璃的技術(shù),來個魚死網(wǎng)破。
此刻的他雄心萬丈,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商業(yè)帝國正露出雛形。
他還不知不道,在距離他八十里的城中心,他的“迷弟們”已經(jīng)為他拉足了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