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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行

11 不翼而飛

中原行 長云子 3312 2022-04-07 10:51:29

  逛街總不免花銷銀錢,然而事實上我并沒有銀子。先前在客棧遇見那氈帽小子,被一壺茶給藥暈,醒來時才驚覺身上包袱已經(jīng)悉數(shù)被繳。

  是的,我的東西被人給順走了!

  不僅金銀錢財,甚至連我攜帶的衣服、個人隨身物件兒,甚至在明若宮時專程命桑杰去弄來的一些防身毒藥及暗器,都失去了蹤跡。

  真是萬萬料不到,我大明若宮的東西,竟然被一個小毛賊給順了去。

  若是在西域,哪里有人敢這般行為的?

  真是人離鄉(xiāng)賤,虎落平陽被犬欺!

  “那個白面女鬼呢?他們那伙人在哪里,我要去找他們要回來?!?p>  “還找他們做什么?”

  “我的東西呀,包袱里的東西可重要了!”

  那天,大家將白面女鬼一行人送去了官府,官府的人奉了茶,一番感謝贊揚后,說此等幾人在蜀地強綁少女販賣至揚州青樓,官府想方設(shè)法捉拿已久卻不得所獲,幸得我等相助才可將其正法云云。

  一番客氣寒暄,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然而事后想起我的包袱所在,便又托人去打聽打聽。今日總算有人來回話,說那白面女鬼一口咬定沒見過什么包袱。

  “什么?我被他們一綁,回來東西就沒了,不是他們還能是誰?”我自然不信,斷定她和那氈帽小子是一丘之貉,合計坑了我。

  只是不知為何,氈帽小子不見了人影。

  紅芙姐姐聽出了我的在意,忙道:“官差大人,包袱里的東西是這位姑娘的家當(dāng)了,請一定幫忙找到才是?!?p>  那官差嘆息一聲,連連搖頭:“不是我們不幫忙,而是那個包袱,壓根就不在那伙人身上。我們收繳了他們所有的東西,也沒瞧見什么包袱啊。”

  “那……那個氈帽小子呢?那小子跟他們是一伙的!”

  “什么氈帽小子?”

  “呀,你們不是說攪了他們老巢了嗎?怎么連氈帽小子都不知道?!蔽倚睦锎鬄槭?,又是一番追問,才得出一個勉強算是合理的真相。

  原來白面女鬼一伙人在此買賣少女為生已經(jīng)很長一段時日了,由于蜀地四方山區(qū)環(huán)繞,許多山村野戶更是涉世不深,只偶爾進城做些買賣,倘若那些山戶帶了閨女的,便直接弄暈后連夜送往揚州青樓高價賣掉便是。

  “這些村戶即便事后察覺想要尋找,又是天高路遠,跋山涉水,他們無馬無車,無草無糧,根本毫無辦法,因此多年來這白面女鬼一伙人雖然惡事做盡,卻竟是從未栽過跟頭?!惫俨顡u著頭嘆息。

  “竟然是慣犯了!”我惡狠狠道,“真該把那白面女鬼也送青樓去接客!”

  紅芙姐姐噗嗤一聲笑了。

  我恨恨道:“只恐怕,人家還看不上她那副尊容呢!”

  “小姑娘說話倒是有趣?!边@官差像是來喝茶吹牛的一般,笑瞇瞇看著我。

  真是討厭。

  問題不幫我解決也便罷了,還聽我說樂子。

  我不甘心,再一詢問,方知那日駕馬的男子名喚杜蕭,不久前被白面女鬼拖著在城外的吉瑞賭坊大賭了一把,聽官差說,那杜蕭竟然運氣極好,贏了不少銀子。

  “既然贏了不少銀子,更應(yīng)該收手不干了,干什么還跑不來害人?”我氣得渾身發(fā)顫。

  “姑娘有所不知,據(jù)我們拷問,那日賭博,對家有個姓沈的外地人,不僅輸了錢還賒了一大筆賬,離開時竟說一時拿不出銀兩來還。”

  我瞪大眼睛,竟然聽起他給我講故事來!

  “輸了錢賒賬,這可是賭場大忌!他一個外地人,倘若就此一走了之,他們作為債主可往哪里找人去?”那官差大人也是有趣,講起故事來繪聲繪色。

  我倒是聽迷糊了,“我包袱不見了,這又跟姓沈的有什么關(guān)系?你跟我扯這么遠做什么?”

  “姑娘且聽我說完。那姓沈的不知怎樣瞧出了他們的行道,自爆是白虎門的沈震天沈三爺。這位沈三爺與他們私下協(xié)商,承諾事后給他們送來八名妙齡少女以抵賭債。”

  那官差喝了一口茶,最后道:“這下算來,比那筆銀子只多不少,他們自然答應(yīng)了?!?p>  “而我便是那姓沈的承諾后送來的妙齡少女?”我恍然明白過來,至于我一直提及的氈帽小子,大抵便是替那沈三爺跑腿的。

  而我的包袱,約莫也是被那小子給順手牽羊了,若想要找回,恐怕得往白虎門找去。

  “那個白虎門究竟是什么來歷?行走江湖都不講俠義之道的嗎?干什么如此不分青紅皂白的,胡亂害人!”

  我同紅芙姐姐并肩走在大街上,有些氣鼓鼓地問她。這見鬼的門派聽起來,也不像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角色呀!

  “茉兒這是說的什么話,不講俠義之道的門派多了去了,白虎門還算中規(guī)中矩的呢?!?p>  “是了,我聽說那什么東圣神教就惡名昭著呢,連隔壁的林老莊主大壽都不宴請他們?!?p>  紅芙姐姐點點頭,沒有多言。

  難道紅芙姐姐跟這個神神叨叨見鬼的東圣神教有什么瓜葛不成?

  我無奈,又問道:“這個白虎門又是怎樣?”

  “白虎門是最近幾年才興起的一個大門派,來源混雜,吸收合并了大江南北的諸多零散勢力,行事作風(fēng)也頗為神秘。”

  “有多神秘?”我好奇地問道,“他們老大是誰?那個沈三爺在白虎門又是個什么地位,紅芙姐姐可曾聽聞過?”

  紅芙姐姐搖搖頭,“白虎門門主極少露面,也不同其他江湖勢力結(jié)交拜訪,可是江湖上許多有名的散客游俠,卻盡數(shù)被其收歸門下……”

  “我對他們也相當(dāng)?shù)暮闷姘??!奔t芙姐姐簡單解說完后,感慨嘆道。

  “既然白虎門門主不愿與武林其余門派結(jié)交,那么此番林老莊主的大壽,也見不著白虎門的人啦?”這才是我最關(guān)心的事情呢。

  若能夠打個照面,我非得想個法子把那氈帽小子給逮到,即便討不回包袱,也要好生教訓(xùn)教訓(xùn)他!

  紅芙姐姐笑道:“也不盡然?!?p>  “怎么說?”

  “這便又是白虎門的另一奇怪之處。細說起來,白虎門立派已有時日,然而其門下眾人卻依然用自身原先的名號行走江湖,即便已經(jīng)同屬一門,各自在某些場合撞見竟也是不會一路的?!?p>  “譬如林老莊主大壽,這近的說,蜀地的霍氏兄妹和慧真和尚便已然啟程趕去了,自然,并不是以白虎門的名義?!?p>  “這是什么道理?”我大為不解。

  “沒有什么道理,你覺得怪,大家也都覺得古怪著呢!”紅芙姐姐搖搖頭,笑道:“行事古怪總會惹來非議,往近了說有東圣神教,往遠了說曾經(jīng)的苗疆加蘭族,哪個不是惹得——”

  “加蘭什么?”我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沒什么?!奔t芙姐姐眨眨眼,“那都扯遠了。我的意思是說,行事古怪可不是什么好事,世人總對這白虎門的行事作風(fēng)頗有猜測和不安。”

  我點點頭,隱隱約約覺得好像聽岔了什么,又不曾去仔細探究,倘若若當(dāng)時的我稍微上了這心,今后遭遇的種種,或又是一番景象。

  可惜當(dāng)時的我,滿腦子只有自己遺失的包袱,心里想著:白虎門再如何獨樹一幟,藏著如何可怕的野心,都不會影響我的行動。

  說不定,這次上靈山還真能湊巧碰上那個沈三爺,屆時想法子套出那個氈帽小子的所在,保不齊我的包袱就可以失而復(fù)得了!

  紅芙姐姐卻突然停下來,嚴肅地盯著我。

  “怎么了?”我一下子呆住。

  她拉住我的手,認真叮囑道:“若當(dāng)真遇到,也切不可在眾人面前當(dāng)面質(zhì)問,壞了林老莊主的面子。咱們私下解決便好,知道么?”

  哈哈,我聽明白了,這沈三爺干的事情太不入流了,我要是當(dāng)真給他當(dāng)眾戳穿,豈非丟臉極了,林老莊主的壽辰恐怕都得忍受非議了!

  “我知道的,知道的?!秉c了點頭,沖她一笑,“紅芙姐姐比我懂得多,又真心待我好,我自然都聽你的。”

  否則沒有你們這些靠山,我可就混不開了!

  此時將近正午,我和紅芙姐姐在熱鬧的街面上緩步走著,一時沒說話,我腦子里卻盤算起日后的計劃來。

  林老莊主大壽,武林各界齊集,這是絕無僅有的機會,讓我得以一窺中原武林盛況。此后,若能有幸結(jié)識其中些許,那打聽起我的身世,便會越發(fā)容易。

  西涼閣主的秘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可終究我們的爹娘是中原人,我不相信,在諾大的中原武林,我探尋不到關(guān)于我爹娘的身前故事,以及關(guān)于哥哥的些微傳言。

  是真是假,屆時我自能辨別。

  那個白虎門來源混雜,門下眾人據(jù)聞來自各門各派,若是能夠混入白虎門,不知能否事半功倍?

  蜀地的街道自來繁華,街道上的各類商鋪小販琳瑯滿目,叫賣聲不絕于耳。

  我本細細想著自己的打算,忽然看見一個鋪子上有賣四四方方的糖塊,細看,糖塊里面像絲一樣纏在一起,好些小孩子搶著買。

  “這是什么?”我心中好奇,問道。

  小商販聽我口音,笑道:“小姑娘定然是外地人了。這個是苕絲糖,用糯米、紅薯、油,拌了糖料做成的,好吃得很呢?!?p>  我搖搖頭,“我沒見過這個?!?p>  “沒見過不緊要,咱們當(dāng)?shù)氐暮⒆觽兌紣鄢裕焯靸哼^來買。姑娘不如也買一些來嘗嘗吧,保準(zhǔn)你吃了第一次,還想吃第二次?!?p>  紅芙姐姐瞧見了,也笑說道:“別說茉兒了,這個苕絲糖,連我也沒吃過呢,還真想嘗嘗看?!?p>  我們撿了幾塊苕絲糖,正讓商販包起來,眼角瞥見身后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忽然閃過一抹冰黑的寒光。

  “啊——”我驚呼一聲。

  手中的一大包苕絲糖隨之落地,滾到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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