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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行

54 日日笙歌

中原行 長云子 3311 2022-05-19 12:37:35

  這世上,再沒有比任少爺和紅芙姐姐之間叫人羨慕的情侶,雖中間也有諸多波折,但我分明能瞧見他們二人之間的默契,那是從幼時起一路陪伴走來,才能留存至今的愛意。

  兩人并肩而立,一人風(fēng)流倜儻,一人巧笑吟吟,正是青梅竹馬,天作之合,怎不叫人羨慕呢?

  他們消失了一整夜,也不知去了多遠(yuǎn),比我和白景楓還耽擱得久。路上,我偷偷問紅芙姐姐:“你們溜到哪兒去了?”

  紅芙姐姐神秘地道:“沒去哪兒,故地重游。”

  我一猜,多半是任少爺把當(dāng)初和唐三妹的事情解釋清楚了。

  可是,紅芙姐姐不與他在一起,似乎不僅僅是因為那件事呀。我心中擔(dān)憂,又去問白景楓,白景楓不以為意地說了一句:“不清楚?!?p>  我氣呼呼懟他:“任少爺是你的好兄弟,你就不能上點兒心,多關(guān)心一下他們嗎?”

  白景楓莫名其妙地道:“好兄弟也管不著他和女人的事情啊。”仿佛我的建議是多少的可笑和無聊。

  我啞口無言,暗罵道:“還風(fēng)流少爺呢,還不是個榆木腦袋!”

  他歪頭皺眉:“你嘀咕什么?別以為我沒聽到?!?p>  我叫道:“我沒說別人,說你呢。那你告訴我,你昨晚上是什么意思,什么你不夠好,我是個好姑娘的,說些這種怪話你要干什么?把話給我說清楚?!苯形艺麄€人心慌慌的,真是討厭!

  “沒什么特別的,你就當(dāng)我酒喝多說胡話吧?!彼淅涞?,又是一副生人勿進(jìn)的模樣,徹底把我的話頭堵死了。

  這個混蛋,過了一夜就變了臉,翻臉不認(rèn)人,真叫人不爽!

  從岳陽樓往長生門所在山莊,需乘船越湖前往,我們幾人上了船,又見到了那個楚良,我偷偷打量他許久,又主動上去搭訕,想問一些白家的隱秘往事,或者白景楓家中的基本情況。

  奈何此人沉默寡言,半句不肯理會我,我便只能作罷了,若是被白景楓瞧見,怕又惹他嘲笑。

  洞庭湖一處本為長生門的暫用駐地,只不過近些年紛紛外出,越發(fā)聚集此處。我心存擔(dān)憂,問道:“據(jù)說如今長生門門人常常外出走動,大都從云陽山搬來洞庭湖邊長住,我們此去,豈不是會見到諸多門人?!?p>  任軒柯道:“下月乃是長生門祭祖儀式,門人皆會提前回云陽山籌備典禮,眼下洞庭湖這邊,反倒沒什么人了。便是我,待你們一走,便會立馬啟程趕回云陽山,著手祭祖事宜?!?p>  一面說著話,船已經(jīng)靠了岸。

  岸邊遙遙看見湖面沿岸種滿了荷葉,簇?fù)硎⒎?,煞是好看?p>  一行六人下船,沿著小徑一路穿行,約莫百來步,就見得階梯盤山而上,有青磚黑瓦掩映在綠樹之間,蓋是洞庭湖山莊所在了。

  “長——生——門——”我站在山莊門口,一字一句讀出聲來。

  偏頭問林少禎:“義父常說成宗立教,其立派宗旨乃是一個門派的核心要義所在,極為重要,切不可胡亂擬定。我長大至今,從未聽過有人可長生不死。此處‘長生’二字,豈非不妥?”

  說完這里,我又猶豫了一下,記得我的布花兒便是多年不老,奇哉怪哉,可它畢竟算不得人。

  說起來,它已許久不至我夢中了。

  聽了我的疑惑,林少禎負(fù)手而立,仰望著那三個字道:“修道之人皆求天人合一之境,將無涯之元氣,續(xù)有限之形軀,畢生修行,以求得長生。你不曾見過,卻不見得此術(shù)在世間沒有旁人見過,沒有旁人習(xí)得,是以無甚不妥?!?p>  我哦了一聲,若有所思,隨眾人拾階而上。

  中原各地教派眾多,且大都有著悠久的歷史和傳承,不論靈耀山莊,還是長生門,甚至御景山莊和東圣神教,都有著自己背后諸多糾葛淵源,了解這些教派的起源和傳說,也成了我學(xué)習(xí)的一大好愛。

  入了山莊,任少爺安排專人帶我們四處看看,又細(xì)細(xì)講解了云陽山那邊的狀況,叫我好生向往,下月又恰逢長生門祭祖儀式,必定十分盛大莊嚴(yán)。我有心想去,又怕給任少爺添亂。

  常住林家之前,我的一切吃喝安排,說穿了都是托了任少爺?shù)拇螯c,如今既已經(jīng)扎根靈山,卻也找不到途徑回報他分毫,竟弄得我再不好意思去麻煩他,是以最終沒有開口。

  這幾日,我們先是相邀去洞庭湖泛舟,又去岳州城內(nèi)的花樓聽了小曲兒,還嘗遍了岳州各家酒樓的美食,日出離莊,日落而歸,每日笙歌,好不瀟灑。

  我極少有時間如此敞開玩樂,還有這么多在乎的人陪伴,心中自是十分開心。

  只是不知是否我的錯覺,白景楓待我不似過去親熱了。

  雖仍然與我說話,卻很是平淡,少了過去與我玩鬧的那份歡愉,自然……也就少了一份親昵。

  我心中不痛快,想要去問他,可每日都是整整一伙人同進(jìn)同出,我苦苦找不到合適的時機。第六日,林少禎又喝高了,身體不適,在房內(nèi)休息不欲出門,紅芙姐姐和任少爺要去岳州城內(nèi)取一批剛到的藥材,是以,這一日眾人都未外出游玩。

  白景楓閑來無趣,帶著楚良就徑直往山后去了,若非一個下人多嘴,我差點兒沒逮住他!

  “你跟著我做什么?”我在一處寬敞的馬廄邊找到他,他當(dāng)時正在彎腰解韁繩,見我來了,臉色不大好看,似乎很不歡迎我。

  我哼了一聲,背著手朝他走去:“喲,景楓少爺親自來取馬了?”說完瞄了一眼旁邊站立的楚良,白景楓這點倒是好,許多事情喜歡親力親為,此時就少了那份不可一世的傲慢,叫人更生親近了些。

  只是……這兩個家伙取了馬是要去干啥?竟然不帶上我!

  白景楓看也不看我,揮揮手道:“我要去騎馬,你來湊什么熱鬧?”

  哈,這家伙莫不是以為我不會騎馬呢!我才不走,笑嘻嘻盯著他道:“我也想去騎馬?!?p>  白景楓斜眼看我:“你會嗎?”

  我忙說道:“我會呀,我二哥教過我的?!闭f著就要去搶他的韁繩。

  他伸手?jǐn)r住我,把我推開一段距離,力氣不大,但非常干脆,一點兒猶豫也不帶的。

  我氣呼呼道:“你干什么推我,我說白景楓,你究竟怎么回事,對我的態(tài)度越來越差了?!闭媸欠且?p>  惹得我跟他吵一架才舒坦嗎?

  白景楓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大抵看出沒傷到我什么就放了心,竟未發(fā)一言,迅速翻上馬背,腳下一蹬,猛地騎著馬跑遠(yuǎn)了。

  他果然在躲著我!

  那天晚上他跟我說了一堆怪話,果然不是空穴來風(fēng)!

  “喂,你等等我!”我連忙牽了另外一匹馬,耽擱了好半天才翻身上了馬背,立馬就追著白景楓去了,“你等等我呀,白景楓,我還有話要問你!你別跑!”

  其間我回頭看了一眼,那楚良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似乎不打算跟上來。而前面的白景楓,正策馬飛馳,快得宛若一陣疾風(fēng),生怕甩不掉我似的。真是活見鬼!

  “喂——你別跑那么快!等等我!”我馬術(shù)本就不精,那家伙又仿佛誠心想甩開我,半點兒沒放緩的意思。眼看著越來越跟不上,我心中著急,一怒之下勒住了韁繩。

  不想見我就不見,誰求著見你似的,我于疾馳中氣呼呼跳下馬來,不料沒注意力道,腳一崴,整個人摔倒在地,順著地勢一路滾到了斜坡的一棵樹下。

  雖沒有怎么撞傷,但心情卻差到了極點。

  晦氣,晦氣,真晦氣!

  白景楓遠(yuǎn)遠(yuǎn)的身影早已經(jīng)追不上,我索性躺在草地上,動也不動地望著天,也望著他遠(yuǎn)去的方向。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終于等到了越發(fā)靠近的馬蹄聲。

  白景楓跳下來走過來,垂著眼睛看我,問道:“還好嗎?”

  我賭氣道:“已經(jīng)死了。”

  他被我氣笑:“死了還喘氣兒?”見我還是不動,他終于無可奈何,蹲下上來說道:“快起來了。”

  我一言不發(fā)的盯著他,他看了看我身上,問:“真?zhèn)搅耍俊?p>  我這才老實說道:“沒有?!?p>  他松了一口氣,仍舊半蹲著道:“那便起來吧,還要我扶你不成,茉兒小姐?”

  他就用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我,語氣并不算太好,可眼中卻藏著關(guān)心,那俊逸的面容更是叫人心口怦怦直跳,可是……他好像已經(jīng)想要放開我了。我心慌得一下子失了分寸,突然腦子一抽,說道:“你上次想親我,這次可要試試?”

  他一僵,目光怔怔地看著我。

  此時天高路遠(yuǎn),四下無人,確實是個偷偷親熱的好地方,我腦子抽,白景楓同樣也不傻。

  他明顯咽了咽喉嚨,眼神晃蕩,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低聲說了句“說什么瘋話,回去了?!北愫芸煺酒鹕韥?。

  他也是奇怪,以前初見時這家伙又傲慢又輕浮,如今倒還越發(fā)正人君子起來了。

  中原女子皆知禮義廉恥,我這些時日的規(guī)矩,又學(xué)到哪里去了?心知說錯了話,我忙去拉他衣袖,慌亂中竟拉得他身子傾斜,一不小心跌倒在地,單手撐起時,恰與我四目相對。

  “撲通,撲通……”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他愣愣看著我,曖昧的眼神,混著兩人的呼吸不斷纏繞。

  “沒見過你這么笨的瘋丫頭!”半晌,他壓低聲音罵了一句什么,我剛想問他,卻被他猛然的靠近驚得瞬間無法動彈了。

  唇被狠狠咬住,力道莽撞又沖動,像極了他的性子。

  我握緊他的手臂,又漸漸放松,心一點點在這草地上陷落,仿佛狂野天地間,只有我和他,再沒有旁人。這是多么奇妙,當(dāng)年那個月夜下叫我害怕的少年,如今正與我這般親近。

  只要伸出手,就可以緊緊擁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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