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的心都被揉碎了，坐在床頭，將袁夢雨摟在懷里，親著她的臉頰：“雨兒，你別這么傷心，雖然我委屈你做了一個偏房，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瞧不起你，一切都是照著正房夫人的規(guī)矩來的，更不會叫人欺負(fù)你?！?p> 袁夢雨嬌弱地倒在李慎的懷抱里：“可是，我還是害怕?！?p> “你還怕什么？”
“這個謝錦書，今天這樣欺負(fù)我的丫鬟，以后，她會連我也欺負(fù)的。她是老爺夫人喜歡的兒媳婦，到時候，就算是我有道理，也沒人向著我說話。嗚嗚……”
李慎好笑地安慰她：“雨兒，你也太杞人憂天了。且不說老爺夫人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就算是他們向著謝錦書讓她欺負(fù)你，我也不答應(yīng)啊。再說了，謝錦書是個傻子，只要你不招惹她，她不會欺負(fù)你的。你看她進(jìn)門這些日子以來欺負(fù)過誰了？今天也是雨荷撒謊在先，才惹惱了她?！?p> 袁夢雨將臉埋在李慎的胸膛上：“那么，你今天為什么不給我一個公道？”
“今天？”李慎不明白了，“今天的事情我已經(jīng)弄清楚了，既不是廚房的錯，也不是秋云的錯，完全是一個意外。”
“那么玉荷就白受這個委屈了嗎？”袁夢雨將一雙楚楚動人的淚眼抬起來，哀怨地望著李慎，“依我看，廚房的那些人根本不是出于什么意外，而是針對我這個姨娘來的。那個鄭大娘，我聽人說她一向做事謹(jǐn)慎，掌管廚房六年來從未出過紕漏，為什么偏偏今天就摔了一跤，而且正好就弄翻了我要的東西？”
李慎笑道：“雨兒你多心了。今天鄭大娘是心急了一些，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謝錦書的飯菜也被她弄灑了呀，又不是單單打翻了你的燕窩。再說了，燕窩又不值什么，再燉一只就行了，犯不著為這個生氣。”
袁夢雨不依不饒，索性把李慎推開，伏在枕頭上大哭起來：“我難道是為了一只燕窩？雖然我們袁家比不上定國公府富貴榮華，可一只燕窩也是吃得起的。今天我的丫鬟被人糟蹋成這樣，明天，他們不定用什么法子來轄制我呢，以后，這家里我還怎么住下去呀。嗚嗚嗚……”
李慎繼續(xù)柔聲安慰：“雨兒，你想多了。你也知道，謝錦書她是個傻子，既然是個傻子，那做出一些異于常人的舉動來也沒什么可奇怪的，再說也是玉荷說謊在先，你就不要計較了。過兩天等你好了，我?guī)闳ソ纪馓で?。那天我路過虎頭山，看見那里杏花開得正濃，正是個踏青游春的好去處呢?！?p> 袁夢雨一點兒也不領(lǐng)情：“你去帶那個謝錦書去踏青吧，他才是你們定國公正牌的二少夫人，我算什么，一個偏房而已，上不得臺面的，只配叫人抹一臉的鍋底灰！”
要是換了別人這么說，李慎早就一腳將她踢飛了，可現(xiàn)在說這話的是他最最心愛的袁夢雨，他不僅不惱，還賠笑道：“雨兒，這是哪里話，要是有人敢那樣對待你，我叫她扒下三層皮！”
袁夢雨“咯咯”地笑出聲來：“我又沒叫你去扒人的皮，你做出這幅要吃人的樣子干什么？不過，那個謝錦書倒是真有些傻，可她的丫鬟不是和夫人說過嗎，她時好時壞，好的時候，還能講故事呢。我就不信，剛才她不是故意借著那點兒傻勁欺負(fù)玉荷。依我說，你身為二公子，就該好好教訓(xùn)她一番才是?！?p> 李慎無奈地一攤雙手：“可是人人都知道她是個傻子，我要是去教訓(xùn)她，那也不太像話啊?！?p> 袁夢雨耐心地開導(dǎo)李慎：“你怎么就不好好想想呢？她仗著自己是個傻子，總是無法無天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點兒規(guī)矩禮儀也沒有，這樣下去，怎么能行？再怎么說，我們這定國公府也是官宦人家，一個明媒正娶的少夫人這樣瘋癲，總會叫人說閑話的。更何況，她今天既然敢欺負(fù)我的丫鬟，明天就敢欺負(fù)別的下人，后天就要欺負(fù)主子了，這樣下去，你們還拿什么來約束她？要是有一天她也這樣對待老爺夫人，看你怎么辦？”
李慎低頭不語。
袁夢雨接著說：“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就不能讓她太過分，讓她多少也明白一些，在定國公府，是不能任意胡來的，這樣，以后她就不敢太放肆了?！?p> 李慎說：“可我怎么和她說呢？一個傻子，又聽不明白這些道理?！?p> “至少可以讓她的丫鬟聽明白呀！”袁夢雨暗氣李慎太死腦筋，“我們話說到了，道理講清了，以后，謝錦書要是再做出什么逾矩之事，就拿那個丫鬟試問?！蓖Ａ送Ｓ终f，“我這可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整個定國公府著想。我有什么，惹不起躲著走就是了，可偌大的定國公府，被人笑話了去，可就太……”
李慎被袁夢雨一提醒，突然想起來出征前兵部的同僚們拿著謝錦書和他開玩笑的情景。
“李少卿，你的夫人名動京城，哪天我們一定要去府上拜會拜會。”
“是啊是啊，李少卿，你的夫人是白天犯傻還是晚上犯傻呢？”
“李少卿，你對她柔情蜜意的時候，她是不是就會變得聰明一點??？”
……
李慎的臉上漸漸浮現(xiàn)出怒氣，說：“這個謝錦書，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她一下！”說罷沖出門去。
雨荷洗干凈了臉，又換了衣裳，進(jìn)來服侍李慎和袁夢雨，可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李慎怒氣沖天地走出去了，以為是袁夢雨把他給氣走了，趕忙進(jìn)屋一瞧，卻見袁夢雨悠閑地坐在床沿上，哼著小曲兒在繡花。
雨荷說：“小姐，二少爺怎么好像生了很大的氣？”
袁夢雨一邊端詳著繡了一半的鴛鴦，一邊說：“他是生氣了，不過呢，這個我沒關(guān)系，誰叫他有個傻子娘子呢？”
玉荷恍然大悟：“小姐，你真聰明，不僅替我出了這口氣，而且，還讓那些人看看，袁姨娘身邊的任何人，都不是能叫人小瞧的?！?p> 袁夢雨笑道：“你去廚房看看，那個小紅新燉的燕窩好了沒有，一會兒我用完了燕窩，還要看好戲呢?！?p> ……
李慎來到謝錦書住的院子里。
謝錦書和秋云的第二只風(fēng)箏也快要完工了。上一次，她們做了一只燕子風(fēng)箏，在院子里試飛了一下，很不錯，秋云看了心里癢癢，嚷嚷著讓謝錦書給她也做一只，過幾天和幾個關(guān)系不錯的丫鬟們?nèi)ネ嫠?。謝錦書自己不大出門，可也不拘著秋云，知道她自從來到定國公府，認(rèn)識了幾個丫鬟，彼此關(guān)系不錯，就時常鼓勵她出去和那幾個丫鬟一起玩耍。
謝錦書想了想說：“你喜歡什么樣的風(fēng)箏？”
“蜻蜓！”
“那好，我們再來做一只蜻蜓風(fēng)箏，一只最最漂亮輕巧的蜻蜓風(fēng)箏。”
謝錦書一邊教秋云做風(fēng)箏，一邊問秋云：“剛才，鄭大娘的腳怎么樣了？
秋云說：“大夫說，骨頭裂了個縫兒，需要打上夾板，好好休息，一個月都不能走路。
謝錦書詫異道：“這么嚴(yán)重？都怨我，要不是因為急著給我熱飯，她就不會受傷，更不會得罪袁夢雨了?！?p>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聽見“哐啷”一聲，大門被踹開了。秋云很生氣，心想誰這么沒規(guī)矩，正要開口訓(xùn)斥一下，卻看見李慎鐵青著臉沖了進(jìn)來。
謝錦書和秋云納悶地站起來，正打算問問他光臨寒舍有何貴干，不料李慎厲聲斷喝：“秋云出去！”
秋云從沒見過李慎這副模樣，不禁嚇得一哆嗦。平時，雖然這位總是溫和可親的二公子不待見她們主仆二人，可也不會厲聲斥責(zé)，今天這是怎么了？
謝錦書一面給秋云使眼色叫她先出去，一面在腦海里飛快地考慮著要怎樣應(yīng)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