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皇宮(二十一)
次日清晨,姜芝起來時覺得腦袋頗疼,身子沉重,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她費勁兒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一片滾燙。
儲拾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她紅著一張臉坐在床上的模樣。
“你發(fā)熱了?!彼碱^皺起,像個小大人。
發(fā)熱?她發(fā)燒了?
姜芝暈乎乎地想著。
今天又能摸魚了。
“我去給你叫太醫(yī)?!眱κ皝G下一句話,不等姜芝拒絕,就一陣風(fēng)似的跑了出去。
給姜芝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她伸出去挽留的手只能默默放下。
年輕就是好。
跑得比兔子還快。
姜芝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整個人暈乎乎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殿內(nèi)又來了人。
是阿娣。
阿娣為她端來洗漱的臉盆,看到她的模樣,頓時焦急萬分:“娘娘!”
誒,在呢!
姜芝想應(yīng)她一聲,但實在沒力氣,就淺淺哼唧了一下。
“您的臉怎么這樣紅?奴婢叫陛下來給您看看!”
說完,撂下手里的臉盆跑了出去。
她伸出去試圖挽留的手再度放下。
一個個跑那么快干嘛!能不能聽她說句話!
狗皇帝又不是醫(yī)生!叫他干嘛!直接送她上路嗎?
姜芝表示不理解。
阿娣這個丫頭怎么回事?
平常她倆經(jīng)常窩在一起說狗皇帝壞話,今天怎么會這么積極要去找狗皇帝?難道狗皇帝還有什么治病的奇效是她不知道的?
姜芝又把腦袋縮回被窩里,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
殿外又是一陣腳步聲。
不僅是太醫(yī),就連儲籍也來了。
姜芝聽到她們在交談著什么,太醫(yī)似乎是要上前給她把脈,卻被阿娣攔住了。
“陛下,太醫(yī)終究是外男,為我家娘娘把脈有損娘娘清譽!”
姜芝翻了個白眼。
腦袋都要冒煙了,那些破清譽有個屁用??!
她從被窩中伸出手,向外面揮了揮手。
阿娣一眼就看到了,關(guān)切地上前詢問她:
“娘娘您有何吩咐?”
“太醫(yī)……”她甕聲甕氣地說著,想讓阿娣放太醫(yī)進來。
“好的,奴婢這就讓太醫(yī)出去!”阿娣堅定地點點頭。
“???”誒?
姜芝想阻止,阿娣已經(jīng)雙手叉腰,把太醫(yī)攔在門外。
姜芝透過紗帳望去,阿娣瘦弱的身形逆著光,看起來像是被鍍了一層金色,格外光輝偉大。
是什么打濕了我的枕頭?
哦,是我的眼淚。
姜芝吸吸鼻子,再次縮進被子里。
別救了,等死吧。
“陛下,您看看我們娘娘吧,娘娘病了之后一直想著您呢!”
阿娣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姜芝被這話的內(nèi)容嚇得腦袋都清醒了幾分。
什么東西?
我想他去死???
姜芝真想把“不造謠、不信謠、不傳謠”九個大字刻在阿娣腦門上!
狗皇帝的聲音傳來,依舊是那不咸不淡的欠揍語氣:
“孤不會醫(yī)術(shù),太醫(yī)進去看看?!?p> “這……”阿娣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聲音已經(jīng)漸漸弱了下去。
看來是被狗皇帝恐嚇了。
姜芝沒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要靠狗皇帝救自己的小命。
然后她感受到太醫(yī)在給自己搭脈,她配合地伸出手,一動不動。
片刻后,聽見太醫(yī)對儲籍說:
“貴妃娘娘只是夜里吹了冷風(fēng),寒氣入體,微臣開幾副藥即可,并不嚴(yán)重,陛下不必?fù)?dān)憂。近日天氣轉(zhuǎn)寒,陛下也應(yīng)當(dāng)保重龍體?!?p> 姜芝將腦袋塞回被窩。
謝謝老天爺還給我留一口氣聽你們嘮嗑。
*
這場發(fā)燒來得突然,但也因此,狗皇帝給她放了幾天的假,允她養(yǎng)好身體再繼續(xù)完成七日之約。
姜芝一邊開心于自己又能多摸魚一段時間了,一邊又苦惱這病反反復(fù)復(fù)不見好。
這段時間,每天纏綿病榻,她骨頭都快軟掉了。
“你看我有沒有林妹妹那種病態(tài)美?”
姜芝眨巴著眼睛,矯揉造作地做出一副羞怯的模樣,看著面無表情地小儲拾。
“那是何人?”
“就是一個弱柳扶風(fēng)的大美人?!?p> “……你擋到我拿東西了?!眱κ鞍逯槻豢此?。
“小屁孩真沒有審美!”姜芝嘟囔著,拿起話本繼續(xù)看了起來。
儲拾聽不懂她的話,但是顯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面不改色地抽走她墊背的軟枕。
“你趴著看吧,枕頭我拿出去去曬曬。”
姜芝枕不慣那些硬邦邦的玉枕,于是特意差人做了這個軟枕。這軟枕雖然枕起來舒服,但也容易受潮。
自從姜芝生病以來,整日窩在床上不下來。
也不知為何,她的被褥和枕頭都特別容易犯潮,必須每日晾曬更換,不然夜里受了潮氣更容易使病情加重。
阿娣正在趕著縫制新的枕頭,儲拾就被打發(fā)過來給她曬枕頭。
姜芝撇撇嘴,翻了個身,趴在床上。
“阿娣最近都在做什么呀?最近很少看見她誒。”
“在為你縫制枕頭?!眱κ盎卮?。
“我睡硬枕頭也行呀,之前就讓阿娣不用那么費勁了,這些天沒見到她,我還怪想她的?!?p> 主要是沒人說話聊天,沒人跟她一起編排狗皇帝,身邊只有一個話少得不得了的小屁孩,日子變得好無趣??!
辜辰因為她生病,來探望過一次后就被禁止過來了,狗皇帝下的令,她病好之前不允許任何人來探望。
那個什么阿離公主想要來見她,都被擋了回去。
姜芝也樂的清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無聊之外沒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
哦,還有一點,生病真難受!
她吸吸鼻子,拿著手絹又擤了一次鼻涕。
古代沒有紙就是麻煩。
就在這時,外頭有了動靜。
“皇上駕到——”
狗皇帝來了?
姜芝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一跳,趕緊把被子蒙上腦袋,翻過身想要假裝睡著,可是她忘了,枕頭已經(jīng)被儲拾抽走了。
她習(xí)慣性往下一倒。
“咚”的一下,姜芝覺得自己的腦殼要開花了。
好痛!
“姜貴妃看起來精神不錯。”儲籍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笑容還有點嘲諷的意味。
真欠揍。
“臣妾見過陛下?!苯テばθ獠恍Φ睾哌罅艘宦暎B要起身的動作都沒有。
儲籍也沒跟她計較,只是神色淡淡地告訴了她一個消息。
“上次為你診脈的太醫(yī),今晨已經(jīng)病逝?!?p> “什么?”姜芝傻眼了,條件反射地冒出一句,“不是我干的!”
“知道不是你?!?p> 姜芝聽到這句話,竟有些感動,但下句話卻將這不合時宜的小小感動徹底澆滅。
“畢竟你也沒那個腦子?!?p> 狗東西!
姜芝咬牙切齒。
“那您來臣妾有何要事???”沒事的話趕緊滾。
“姜貴妃真以為此時與你沒有關(guān)系?”儲籍挑了挑眉,看起來似乎很詫異的樣子。
“……請陛下賜教。”
“這三日,劉太醫(yī)只接觸過你一人。那日為你診脈之后,劉太醫(yī)當(dāng)夜便發(fā)起了高熱,后幾日便如你這般病情反復(fù),但情況要比你嚴(yán)重許多……”
剩下的話,儲籍不說,二人都明白。
劉太醫(yī)死于今早。
他的死與姜芝有很大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