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張景宜解釋:“畫我不會給你贖,既然你會讀書,那就自己掙錢,自己買書看,自己去參加科考,不管是二十年,三十年,自己讀,掙出一片天地來,有了自己的事業(yè),想找什么書畫找不到?!?p> 他真的能做到么?
他這輩子應(yīng)該爛在某個小地方,然后后來的人會說孫家一朝落難,后人也不知所蹤。
一個世家大族就這樣泯滅。
“娘?!毙∑蜇こ鴱埦耙肃嵵剡凳祝G訥地喊了聲。
“你娘雖然去了,可她還是你娘,你就當(dāng)我是你娘的一個妹妹,喚我一聲干媽或者姨媽就行?!?p> “姨母?!?p> 李秋迎歡呼起來,“哥哥哥哥哥哥……你以后就是我的哥哥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沒有名字,求姨母為我取名?!?p> 在他長成以前,孫守丘這個名字,就暫時的消失吧,他羽翼未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隨我姓張么,張向榮吧?!?p> “謝姨母賜名?!?p> 張景宜故意繃著臉,“我們家里沒有很多的規(guī)矩,就算是你在大街上學(xué)螃蟹橫著走,也不會有人罵你?!?p> “別動不動給我下跪,現(xiàn)在趕緊起來吧,我?guī)闳タ蜅J嵯匆幌??!?p> 李秋迎一直圍在張向榮身邊,一會兒在左邊探頭喊一句,“哥哥?!?p> 又跑到右邊探個小腦袋,奶音甜糯,“哥哥?!?p> 張向榮,實際年齡八歲多一些,來自潁州,家中父母已故,是一個孤兒,他順著河道下來的,唯一的掛念就是就是那幅畫,還被人搶走了。
至于他父母的兄弟姊妹,張向榮沒提,張景宜也就以為他家里確實一個人都沒有了。
張景宜說:“對內(nèi)我們家是沒有什么規(guī)矩的,對外卻是有很多,比如在外面受氣得在外面打回去,萬萬不能沖著家里人。”
“比如你畫被搶這個事情,別人怎么搶的你,你心中別留著氣,在外面怎么打回去就行了?!?p> 張景宜查了他的路引和憑書,道,“小秋的爹在外地,你如果想落戶到我們村上,就得等他回來?!?p> “當(dāng)然,你不落戶也是可以的,但是你滿了九歲以后,每年的人頭稅得需二十五文錢,你得自己交,我這里給你提供一個住處,僅此而已。你給我干活,我會給你提供工錢?!?p> 張向榮滿口答應(yīng),“好。多謝姨母?!?p> 張景宜將張向榮送到了客棧,小二上來招呼,張景宜就讓小二把張向榮送到樓上的房間去,順便送些熱水。
客棧小二低眉順眼,眼中的嫌棄卻是壓不住。
張景宜沒說什么,進了門,李秋迎忽然大叫起來,“娘親,娘親,丹頂鶴耶!”
這家客棧是四合院的格局,中間有個小花園,池塘假山具在。
張景宜順著李秋迎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大白鵝立在假山上,伸長了脖子,展翅欲飛。
好一個指鵝為鶴。
張向榮小聲說,“小秋,那個不是鵝?!?p> “哥哥,你說得不對,娘親給我講的故事里,丹頂鶴就是這樣的?!?p> 張向榮囁嚅著嘴不敢說話了。
還在適應(yīng)期呢。
張景宜也不管他的情緒,直接一手握住李秋迎的脖子往前面薅,“丹頂鶴不是這樣的,它的腿還要長一些,比你吃飯用的筷子還長?!?p> 李秋迎往前跑兩步躲掉張景宜的手,又摸索著用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自己的頭發(fā),“娘親,如玉姐姐好不容易給我梳好的頭發(fā),別給我弄壞了。”
“弄壞了再梳就行了。”
“不行,你梳的頭發(fā)好丑,不要你梳。”
張景宜攤手,“那你多跟你如玉姐姐學(xué)學(xué),回頭也給娘親梳一個,以后娘親的頭發(fā)好看不好看就指望著你了。”
“好啊,好啊,娘親,你就放心交給我吧。等我學(xué)會了,我每天都給娘親扎頭發(fā)?!?p> 張景宜勾唇一笑。
被忽悠瘸了的小朋友還不知道,她娘在現(xiàn)代小時候玩過家家,玩得最多的就是給別人梳頭發(fā),班上同學(xué)跳舞的時候,舞臺妝發(fā)穿搭都是她給弄的。
張向榮默默聽著,暗暗記下,回頭要學(xué)一學(xué)如何給女子梳頭。
以后要給小秋多梳頭發(fā)。
他記得大姐姐身邊的丫鬟梳頭發(fā)就很好看,許多小姐來往時看到了大姐姐的頭發(fā),都會問上兩句的,還會讓自己的丫鬟跟著學(xué)一學(xué)。
“小秋,你就在這里等著,我去給小榮買一套衣服。”張景宜囑咐。
“啊,不行,我要去,我去買?!崩钋镉戳嗣娜鰦?,“娘親,讓我去嘛,讓我去嘛?!?p> 拉著張景宜的袖子不肯撒手,從左邊拉到右邊,最后抱上了張景宜的大腿,張景宜走一步,她也跟著走一步。
張景宜真是服了李秋迎這個小棉襖了,直接把人拉到了成衣鋪子。
一下地就直奔了彩色衣服的區(qū)域,大紅大綠的,橙色的,藍色的……
怎么亮眼怎么來。
可是一眼看過去,挑挑選選都都沒看到喜歡的。
店里做了個階梯的設(shè)計,隨著角度的蜿蜒,衣服也越掛越高。
李秋迎的小腦袋就順著階梯看過去,一點點的抬高,看到頭頂?shù)臅r候,身體不穩(wěn)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張景宜哈哈大笑,隨后才在李秋迎幽怨的小眼神中,牽住她的小手,一把抱了起來。
最后李秋迎挑了兩件,都不是很適合日常的穿著,一件是月白色的睡袍,上面繡著玉蘭花,還有一件淡粉色的袍子,上面繡著的圖案是草莓。
張景宜好笑:“這衣服是給你挑的,還是給你哥哥的?”
“當(dāng)然是哥哥的,莓莓很好吃的。這衣服上莓莓多多,他也會喜歡的。”
張景宜沒說話,這衣服估計多半是小秋迎自己想要的,只是又分別拿了兩套內(nèi)衣和兩套深色的外衣。
這一天,因為家里添了個人,要用的生活用品也很多。
張景宜帶著兩個小的,去逛街去了,吃的用的穿的,東西很多,仍打算去車馬行租驢車回家。
張景宜也算是老主顧,和車馬行的老板頗熟悉,這個老板也是個話癆的性子,“張娘子這次又是回家?”
“是啊,再不回去,天色就要暗了?!?p> “張娘子可是住在張家村一帶?”
“是它翻過山去的李家莊?!?p> “這樣啊,那我還是勸你不要回去的好?!崩习褰忉專澳銈兡且粠Оl(fā)了大水,好些村民給沖走了,你們村的跟我借的驢子,都沒還也被大水沖走了。”
張景宜心中一緊,原主的娘家在張家村,她嫁給了李三郎后住在李家村,“水有多大?”
“我聽著,張家村是全給淹了的,李家莊還高一些,情況或許不嚴(yán)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