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沒眼力見的東西
李大山一聽這話,得了命令,跑得比誰都快。
張景宜見不慣現(xiàn)場一片吵嚷的聲音,一刀砍在木門上,擦出的木屑直接飛起來四濺開來。
臉上滿是狂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堵在這里做什么,等老族長過來在這里判案?”
卸下所有偽裝的張景宜,眼底神色明亮而讓人琢磨不到她的想法。
眾人臉色大變,張景宜這做法是不把在場的長輩放在眼底的。
李老頭失了面子,想要發(fā)火,可是那刀泛起寒光,讓他一時不敢亂動。
訓(xùn)斥二兒媳婦李梅花:“李小五,這就是你兒子好兒媳婦,不敬長輩,拿著刀四處亂砍……”
李梅花性子悶又軟,比老牛還老實、勤奮,張了張嘴,沒說話。
辯駁的話全吞回了肚子。
“砰?!?p> 張景宜將刀抽出來,又劈在了墻上,李老頭被嚇得失了聲音。
瞪著張景宜,似乎是要把眼珠子瞪出來。
一旦驚動老族長,不管自己有是不是有錯,反正不小心砍了錢氏,還差點將李老頭氣吐血,都少不了跪祠堂的懲罰。
李丁香想勸說兩句,讓張景宜服個軟。
張景宜道:“閉嘴,不是等族長來么?那就等人來了再議?!?p> 說著,以刀擋在前面,沒有任何人能伸手觸碰到張景宜。
張景宜率先進(jìn)了客廳,直接坐在了主位旁邊的椅子上,將刀放在主位上。
寂寂無聲,李興文的哭聲都壓著,渾身一抽一抽的。
滿堂寂靜,沒人敢說話,氣氛沉寂到了極點。
李老頭臉上更是難看至極,從沒出過聲的小三媳婦,居然能大逆不道到這種地步。
張景宜招了招手,李丁香就過來要給張景宜添茶,張景宜接過茶杯放下,仔細(xì)看她的身上。
“沒事吧?身上有沒有哪里痛得厲害?”
李丁香被錢氏不知道扇了多少個巴掌,此時臉上紅腫得厲害。
李丁香包著淚,淚眼婆娑的看著張景宜,小腦袋都搖起來了,“沒有?!?p> 她挨過不少的打,親娘李梅花雖然也會給她找藥,偶爾也會擦藥,只是都是事后爹的怒火消了才敢關(guān)心兩句。
還是頭一次事情沒有解決,就有人關(guān)心她傷勢的。
張景宜伸手摸她的臉,剛一靠近,李丁香就疼得身子往后縮。
“不痛才怪呢,我回頭就帶你找大夫。”
張景宜拉著她和李梅花坐下,李梅花不敢坐。
李丁香看一家子人都站著,也不敢坐踏實了,坐得安安心心的張景宜一把拉住她的手,“讓你坐著就坐著,站起來做什么,誰能吃了你不成。”
李丁香欲言又止,嫂子,長輩站著,我一個小輩真的不敢坐呀。
張景宜說:“我總想說點什么,小秋不在,那就只好說個你聽了?!?p> “你知道雙方要談事情,面對面的坐著,遇到爭執(zhí)的時候,就會有人想站起來,給對方以強烈的逼迫感,從而想讓對方害怕,這恰好說明了他已經(jīng)開始心虛了,外強中干,不必?fù)?dān)心?!?p> 李丁香:……
雖然聽起來有道理,可是……
嫂子,那是長輩,不是對手啊。
李老四媳婦掐了掐他的腰,使眼色,李老四趕緊給他爹端凳子,“爹,您坐。”
李老頭氣不打一出來,“你老子不坐?!?p> 李老四受到媳婦眼神暗示,附在李老頭耳邊壓低聲音,“爹,小橘說了,站著就顯得你害怕、心虛了?!?p> “我們輸人不輸陣。”
聲音壓得再低,滿堂寂靜,也能聽得清楚。
李老頭一大把年紀(jì)了,看著都要進(jìn)棺材了,迎來了人生最丟臉的一次,他怎么生了這么個沒眼力見的東西!
“滾?!?p> 李老四尷尬著退下,和媳婦悄悄說:“爹為什么讓我滾?”
“不知道,回去說。”老四媳婦含糊著說。
沒眼力見的還不止一個,李小春將往年的花生倒進(jìn)盆里,添了水,伸出兩根手指頭在里面攪和攪和,漏去水,濕漉漉的手往身上擦了擦。
而后坐在了張景宜的下手,等著好戲開場。
李丁香坐立難安,附在張景宜耳邊說:“嫂子,你有看到興荷姐么?”
張景宜掃視全場,又回憶了一下,她剛才鬧了那么一通,的確都沒看見李興荷。
今天中午李興荷還給她送了茶水和飯,又說了一堆話,想套她的話,只是張景宜不想跟她說話,都是“嗯嗯”、“哦哦”的敷衍了事回答。
反倒將人氣走了,后頭就沒見過。
族長李有德年紀(jì)一大把,胡子拉渣,頭頂禿了,胡子倒還旺盛,剛?cè)胨捅蝗苏堖^來,困得睜不開眼。
活像夜游神附體。
安度晚年去見祖宗是他最大的理想,現(xiàn)在這個理想被打破了,他不僅不能安度晚年,甚至可能都得提前下黃泉。
聽得外頭聲音大起來,李有德半只腳剛踏進(jìn)門,錢氏撲通跪在了地上。
“求老祖宗給我做主啊,那看看這天殺的兒媳婦,拿著刀胡亂砍人,將我的手都削去了半截?!?p> 說話間,李興文也跟著撲通跪下。
主打一個他娘做什么,他就跟著做什么。
族長李有德看向李老頭,李老頭羞得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鉆下去。
抬腳狠狠踩地,“怎么,當(dāng)我死了不成?”
李大山把母子兩人牽起來。
跟在族長李有德身后走,李有德到了主位,看到那閃著寒芒的刀,刀口上有不少宰豬草留下的豁口,還沾著血,擦都沒擦。
張景宜挺禮貌的問:“要我給您讓位置么?”
李有德陰氣森森的看著張景宜,“不讓也行,反正我會搶?!?p> 張景宜挪了個位置,將刀給拿起來,給族長讓位。
族長眼睛半閉著,十分嚴(yán)肅,“說吧,一家人鬧什么幺蛾子,我來給你斷一斷,禮弟,你先來說一說?!?p> 他先說,倒像是明著告狀似的,李老頭給李有德倒茶水,順勢坐在了旁邊,“老大媳婦,你來說?!?p> “張小橘犯的條條框框,錯事太多,因為三郎,我們都對她多有疼惜和忍讓,家里有什么重活也不會非逼著她去干,可她倒好,仗著三郎走前給她尋了處破屋子,就自己單獨住著。”
“從不肯回來住,過年過節(jié)都不會想著往家里走一走,也回來看看老人,隔三差五就帶著賤……小秋去縣城里,也不知道三郎寄回來的銀子她自己藏了多少……”
一邊說著,一邊哽咽了,“三郎在外辛苦,我們多照顧小橘一點是應(yīng)該的,可我沒想到,她居然背著三郎出去鬼混,這一回家里遭了難,我才想著搜一搜,我攢著給我女兒的嫁妝、還有供振子讀書的錢全沒了?!?p> 張景宜拿刀背敲了敲桌子,又發(fā)出砰砰幾聲響,捏著嚴(yán)肅的強調(diào)提醒:“提醒當(dāng)事人,陳述歸陳述,不要造謠。”
聲線完全變了,聽不出是同一個人,那生意嚴(yán)肅,仿佛自帶正義。
錢氏的肩膀瑟縮了一下,見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