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這一劍,真如天降甘露,痛快痛快啊!”林峰放聲大笑,臺上其余人臉色雖然疲憊,卻也是露出笑容,輕輕頷首。
一名力巫隨即過去,“讓我看看這蛇妖是個什么品種,如此難纏?!彼ブ呶矈^力拖了過來,這蛇妖有小孩腰身那么粗,圓臺上的身軀就有五六米,還有包括蛇頭的一部分,垂落在圓臺外,整體估計會有個八九米。
他才拖了兩步,好幾個人就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剛剛地上流的那一大攤血,在變淺,有些被血液濺射沾染的地方,血跡甚至都已經消失不見,腳下這個祭壇在不斷的吸血!
“韋二哥別拖了,有情況!”有人立馬沖他喊到,林峰又開始搖動手中的靈幡,祭起了星陣,一邊讓所有人收緊陣勢,一邊喊道:“我們先離開這里!”
幾名靈巫開始對著沼澤地施法,想要將其硬化成堅硬的路面,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成功,沼澤剛聚集在一起,又立馬散開來,重新變成一灘黑泥。
“地面不行,我們走空中,用風帶過去!”施法失敗的靈巫立馬換了思路。
“走空中?那褚?guī)煹茉趺崔k?”“別廢話,你們先走幾個,再去兩個幫褚大郎卸甲,分散帶過去?!绷址瀹敊C立斷,在那安排起來。
空中兩名力巫在靈巫的幫助下,準備率先渡過沼澤地,他們用姜小白來時的方式,自己只需要抵御黑霧的侵蝕,而靈巫制造出一團團柔風,助其借力渡過沼澤地就行。
此刻,天空除了尚余的一點微光,基本要暗了下來,靈巫時不時朝空中釋放巫術,化作一顆顆火球照亮附近,就在眾人有條不紊的按次序飛躍沼澤時,已經過去的人,突然在那邊大聲示警。
姜知雪看見圓臺祭壇發(fā)生了變化,上面精美絕倫又血腥殘忍的“壁畫”在動,那些獸紋好像慢慢張大了嘴,而那些孩童,他們的手越舉越高,頭顱也慢慢仰的更高,身軀卻顯得越發(fā)低伏,還來不及細看,那邊又陷入了黑暗中。
數(shù)息后,周圍再次被火球照亮以后,祭壇又有了新的變化,那些孩童高仰的頭顱,開始有一行行血淚,從他們的眼角流出,還有若有若無的嗚咽聲在悲鳴。
“快!祭壇在召喚什么!”陳齊對著這邊著急大吼。
還在凌空而渡的五六個人,聽到后連忙加緊速度,此時平臺上還有五人,包括姜小白和林峰在內。
很快,天空中最后一點微光,都不知何時消失了,寂靜了數(shù)息,又是數(shù)枚火球點亮天空,沼澤邊看向祭臺的人,已經是脊背發(fā)涼,祭壇的獸紋變得極其詭異,明明是線條,組合起來后,每個圖案仿佛都在咧著嘴笑,還有那些孩童“壁畫”,表情明明那么痛苦,嘴角仿佛也在淺笑。
看著前面那一波人已經到岸,平臺上的幾個人松了口氣,他們已經聽到那一聲聲痛苦的嘶吼,還有壓抑的哭聲。
“林師兄你打頭,二位師兄帶著褚?guī)熜衷谥虚g,我不懼黑霧走在最后?!逼脚_已經有點輕微搖晃了,姜小白對四人說道。
林峰剛想說什么,“速度別墨跡!”姜小白推了下他,林峰咬咬牙,馬上搖起靈幡帶頭沖了出去,后面三人和姜小白緊緊跟隨,因為帶著褚大郎,還有一部分“介丘”,幾個人沒法像他來時那樣,一躍就是十幾米,只能多花個十幾秒過去。
時間緊迫,等眾人到了一半路程,黑霧已經變得濃郁起來,沼澤里的血泡越冒越多,林峰只能不斷搖動靈幡,保護好五人,好在撤退還算及時,加上那邊的幫忙,總算沒有再出什么意外,一點點挪了過去。
姜小白腳踏實地,看著迎面而來的姜知雪,心里著實松了下來,“先撤遠點。”林峰喘了口氣,又對眾人大聲喊道。
眾人又后撤了一二百米,到了這,痛苦的嗚咽聲已經聽不見了。就在林峰二人看著祭壇,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
一聲巨大的嘶鳴聲炸響了整片區(qū)域,猶如無數(shù)的孩童尖叫,林陳二人還有幾名巫師聽到后面色大變,姜小白也是不知所措,他竟然聽懂了嘶鳴聲的意思!祭壇那邊的東西好像在喊“餓!”!
姜小白還搞不清為什么會聽的懂,“餓了么?那我送你回家吃!”一道熟悉的豪放女聲自天上傳來,隨后就是一道銀光從云間一路奔下,劃破長空擊中了祭壇,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直到銀光停在了那,姜小白才看清來人,正是巫首姜挈嗣,她此時束發(fā)戴一小冠,著一身赤色繡鹿紋衣袍,最吸引注意力的是她手持一把長柄斧鉞,配上她一個女子的身份,對旁人沖擊感巨大。
姜挈嗣凌空懸浮在祭臺處,祭臺被她一擊之力下直接打的崩裂開來,血液有如泉水一般噴涌而出,浸染了每一寸祭壇,“餓~啊!”又是一聲嘶鳴。
“嘿!”姜挈嗣雙手持斧鉞高高舉起,面色紅潤興奮,接著有如劈柴一般,“哈!”大喝一聲,斧鉞一下就劈了下去,姜小白覺得自己什么都聽不見了,連天地在這一刻都為之驟然息聲。隨后一道耀眼的電光,在斧鉞劈中的地方亮起,天又直接亮了!
所有人都被這強烈的光芒,刺激到閉上眼睛,耳中盡是轟隆隆的雷鳴聲!
等姜小白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祭臺周邊都已經變了模樣,時不時還有銀光亂竄,猶如一條條電龍。
而那坍塌的祭壇處,露出了一個巨大的頭顱,頭顱還連帶著一小節(jié)被砍斷的脖子,大量的血液就是從這里噴涌而出,浸染到泥土上,被血液浸染的泥土就變得發(fā)黑腐爛,姜小白第一眼就被那緊閉雙眼,朱唇微啟的臉所吸引,配上這場景,竟有一種出淤泥而不染的美感。
“原來是你啊!唉,你都死那么久了,何必還如此執(zhí)著呢?”就聽到姜挈嗣在空中,頗為認真的問到。
姜挈嗣也沒想著對方會回答,畢竟這位已經死去很久很久了,現(xiàn)在的一切,不過是一種精神上殘余,想不到還有人掘了這位的墓臺,還要用它的殘軀做文章,也不怕把自己撐死。
姜挈嗣看了一圈后,就扔下了一枚靈牌,隨后扭頭向姜小白等人飛來,就在她轉身時,頭顱上原本緊閉的雙眼,就這么輕輕睜開了,縱然死去那么久,那眼眸中仍有盈盈春水,她看向遠處的姜小白等人,復又閉上雙眼,再無聲息。
“嗯?”姜挈嗣回首,沒發(fā)現(xiàn)什么,而且頭顱處的血液也不在噴涌,那股細微的精神力量也被靈牌壓制,也就不去在意。
“小知雪,我厲害吧!”姜挈嗣肩上扛著斧鉞,看著她身上的軟甲,又掃了眼姜小白。
姜知雪臉色微紅,“巫首自然是厲害的?!绷址尻慅R等人紛紛上前行禮,又要將事情經過細細說一遍,“不用說了,我在上面都看到了,小白委實不錯,不愧是我的得意弟子?!彼溥涞木鸵ッ“椎念^。
聽到這話,眾人反應過來后一時無語,合著您老人家早就到了,在天上看戲呢?
看姜小白一幅詫異,欲言又止的模樣,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了,訕訕的收回手,“這不是想考驗考驗你們嗎,再說了,打的也還算可以吧,就是太輕敵了,都一把年紀了,還那么不穩(wěn)重,要不是我的弟子,剛剛就是你們被人摁在地上了?!闭f到后面,看著林峰陳齊冷嘲熱諷,二人一時間面紅耳赤。
沉默了一會的姜小白,上前開口:“巫首…小白想問問,這件事情里面是個什么首尾?還有那些…那些個孩子,可還能收殮遺體?”一旁的姜知雪聽到這,有些心疼的看著他。
姜挈嗣聞言愣了一下,“這里其實是一個墓臺,具體的等過兩日你來我那,我會詳細和你說的。至于你說的…應該是,一同化做血泥了。”看著她說完后,就陷入茫然的姜小白,想了想又開口:“明日你拿著我的令箭,去給這個事情收個尾。”
現(xiàn)場沉默片刻,姜挈嗣再開口,已經不是大大咧咧的語氣,而是極為莊重嚴肅,她醞釀了一會后:“山川日月為證,自此刻起,公孫姜小白,即入紀國大巫殿,為我姜挈嗣之弟子!”話音剛起,在場眾人就為之靜聲,話音落下,天地之間都在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