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鳳卿晚又翻了兩頁,道:“還有這個,明明是男子成衣坊,卻在九月上旬賣出了十七件女子的衣服,也應該找那個掌柜問清楚?!?p> 白玉堂無聊的撥弄著茶葉:“你連這個都會?”
鳳卿晚很自然的答道:“我在鎮(zhèn)西王府管過半年的中饋和鋪子,學著學著就會了啊?!?p> “小白,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會查賬?。俊兵P卿晚抬起頭看著他,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
白玉堂冷哼一聲,算是默認了。
不過是找個借口送她回來而已,她竟然認真了一路……
鳳卿晚雷厲風行的挑出了有問題的幾個賬本,竟然用了兩個時辰都不到。
“柒柒,還有什么事是你不會的?”白玉堂有些泄氣。
“我不會的呀……”鳳卿晚俏皮的眨眨眼睛:“就不告訴你!”
夜半,鳳卿晚換上一身純白飄逸的長裙,解下頭上的珠釵,又用胭脂在嘴角畫出一條蜿蜒在血痕。
鳳卿晚躡手躡腳的推開白玉堂的房門,冷不防,一顆墨玉飛蝗石直沖她的面門而來。
“小白,是我!”鳳卿晚靈巧的側(cè)身躲過。
“你怎么畫成了這個樣子?”鳳卿晚活脫脫的一個孤魂野鬼形象,白玉堂看著她哭笑不得。
若不是早有準備,非被她給嚇死不可。
“索命去呀~”鳳卿晚幽幽的道。
國信所。
耶律尋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他披著衣服起身,煩躁的灌下一大杯苦茶。
李延玿不在身邊,耶律尋就像是被砍了一條胳膊一般。若是李延玿在,他一定會幫自己把局勢分析的頭頭是道,再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來。
耶律尋叫來自己身邊的謀士李信,煩躁的道:“父皇讓我不惜一切代價換回李延玿,大宋皇帝卻死活不松口,非說我殺了她的親妹妹。我打了敗仗已經(jīng)很讓父皇生氣了,若是連這個也辦不到……”
“殿下,死了誰不重要,宋朝那些主和的窩囊廢會替我們把事辦成的?!崩钚泡p蔑的道:“李元帥當初是看陛下有雄心才投奔我朝,現(xiàn)在他為了妹妹委身于宋,但是宋朝如此怯戰(zhàn),早晚會令他心寒的?!?p> “再拿來國書,我看看。”耶律尋頭疼的揉著眉心,看著看著竟然笑出了聲來:“是啊,明明打了勝仗,卻只要免除歲幣和賠款銀子,半分土地都不要……真是一群廢物?!?p> “是啊,若換做我皇,就算不一舉踏平汴京,也一定會拿下十幾個城池,再讓大宋俯首稱臣!”李信很是狂妄。
鳳卿晚和白玉堂趴在房頂上偷聽,鳳卿晚的指甲狠狠的掐進了手心。
只要銀子,不要土地……這是把我們戍邊將士的命當什么了?
換銀子嗎?
鳳卿晚怒氣沖沖的想跳下去,卻被白玉堂攔住了。
白玉堂低聲道:“跟我來?!?p> 兩個人來到一處僻靜處,白玉堂低聲道:“聽說那個謝太尉是主和的?”
“對,就屬他鬧得歡,說什么為大宋萬民著想,所以必須避免戰(zhàn)事,甚至提議向遼稱臣……他的腦子被驢踢了嗎?”鳳卿晚余怒未消。
“你按照原計劃扮鬼去嚇他們,我去刺殺謝太尉?!卑子裉玫难壑虚W過戲謔之意。
鳳卿晚瞬間會意,臉上露出了笑顏:“別真弄死了,讓他從床上躺到遼使離京就好了!”
“放心?!?p> 次日一大早,趙禎怒不可遏的派人將耶律尋抓進了宮。
昨夜嚴重失眠的耶律尋被人從被窩中拎出來,還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呢,就看到了文武百官憤恨的目光。
“宋帝,你這是——”
“大膽!你竟敢派人刺殺我朝正二品大員,你可認罪?!”趙禎怒道。
耶律尋咽了口口水,想開口辯解卻忍不住一陣陣心悸:“外臣……有鬼啊……”
“朝堂之上豈容你胡言亂語!”包拯眼睛一瞪,不怒自威:“謝太尉昨夜遇刺,你們遼人在太尉府留下了三具尸體,你還敢狡辯!你且上前看看!”
耶律尋木訥的向前走了兩步,一個小太監(jiān)立馬上前掀開地上的白布單,露出三具死尸。
他們都是耶律尋的貼身侍衛(wèi),根本容不得他辯解。
看到尸體,耶律尋猛的后退了一步,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丟了魂一般,喃喃的道:“趙禎……你妹妹,昨天來找我了……”
趙禎一愣,隨即將手中的狼毫狠狠的砸了下來:“難道你要說,是我妹妹讓你刺殺謝太尉的嗎?!”
包拯似乎意識到了什么,這個劇情……自己好像有點熟悉呀。
耶律尋的瞳孔漸漸沒了焦距,只是訥訥的道:“昨天她找到我,掐著我的脖子說……她是怕被我用來威脅大宋,才謊稱自己是褚千秋的……”
“他要我償命……”
“可是我沒殺她!我沒殺她!”耶律尋突然發(fā)了狂一般,扯著頭發(fā)放聲嘶吼:“她跑了,她明明跑了!她凍死在雪山里,為什么要找我償命啊——啊啊??!”
趙禎猛的握緊了拳頭:“你不是說,鎮(zhèn)國長公主是軍營失火被燒死的嗎?你連尸體都送來了,現(xiàn)在怎么又說她跑了?”
“我沒殺她……我真的沒殺她……”耶律尋瘋了,徹底瘋了。
趙禎深吸了一口氣,望向李延玿:“李愛卿,鎮(zhèn)國長公主有沒有可能……活著出來?”
李延玿沉聲道:“黑雪山延綿險峻,寸草不生,若無人搭救,絕無可能?!?p> “所以你只是來告訴朕,朕連自己妹妹的尸體也找不到嗎?”趙禎勃然大怒,若耶律尋不是契丹皇子,他早就被千刀萬剮了!
耶律尋還在瘋瘋癲癲的嚷著,一會兒說自己殺了褚千秋,一會兒又說是鎮(zhèn)國長公主,說著說著又變成了沒殺。
鳳卿晚趴在房檐上嘆了口氣,一不小心藥下多了,這下真瘋了可怎么好?
趙禎眉頭緊鎖,他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攥著一張薄薄的紙片,上面寫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扣留耶律尋。
這張紙,是夜里被人用刀子扎在他的床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