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績站于城樓之上,似有涼意,看了一眼飄動的旌旗,仰面說道:“鉤卷云、如絲縷!”
“伯雍!喚弟兄們加固營寨,挖深水溝,近幾日要下雨了?!?p> “遵命?!睆埲徂D身、快步離去。
公孫瓚看了一眼不帶停留的張柔,面容微笑道:“勃裕賢弟、還知觀雨?”
公孫越側目微微打量著劉績。
“哈哈哈、績所學乃旁門左道,上不得排面,多謝伯珪兄秒贊!”劉績拱手相謝。
公孫瓚擺手不信,側首囑咐:“伯瑯、吩咐下去,加固營帳,多挖深溝!”
公孫越點頭領命,也轉身離去。
“倘若真如勃裕所言,咱們這幾日倒是能清凈不少?!惫珜O瓚雙手扶墻支撐住身體,目光匯聚在城下營寨。
劉績揉了揉眉間,言語平靜:“這幾日都沒歇停過,但愿吧!”
“聽聞此次新幽州刺史乃前任刺史劉伯安(劉虞),勃裕可知?”
“哈哈哈,伯珪兄、你所言非在于此?。俊眲⒖儌让娲笮?。
“嗯,績略有耳聞,雖同為劉氏,然、績還是差上許多,未能相識啊……”
“我并非是問此事。勃裕何故在此裝糊涂?”公孫瓚面容難堪,轉頭不再言語。
“我知!我知!伯珪兄、皆為朝廷效命,何故要分你我呢?”劉績縱步上前,扶墻近問。
“政理不同、如何相處?”公孫瓚質問道。
劉績言道:“……剛柔并濟、可盡全功。”
公孫瓚罷手、不屑道:“我觀其、也不過是個腐儒罷了!成不了大事!”
“既然勃裕不言,屆時我與他傷了和氣,你且莫責怪于我!”
“……”
入夜,寒風刺骨,雨滴滴的落下,營帳中劉績一手拿著青瓷做的熊形頂燈,一手仔細撫摸桌案上、繪在縑帛上的地形圖。
時而抬頭,時而搖頭。
恰巧此時張柔回來稟報夜巡,劉績立馬招手:“伯雍,快來!”
“明公?!睆埲嵯葘⑴宓吨糜诩苌?、而后脫下身上蓑衣,快步上前半蹲在劉績身旁。
“伯雍,來看看!”劉績將掌中燈微微往前、高舉。
張柔仔細看了看、而后說道:“叛軍此時正在右北平郡,無終城以東劫掠,大有反撲之意,敢問明公、意欲何為?”
“如何能一舉破敵!”
“這……”張柔眉頭緊鎖,欲言又止,最后請罪道:“柔有負明公,幽州山川流水、屬下尚且不知,怎敢妄言!”
劉績擺了擺手:“哎!正因如此啊,叛軍對幽州了如指掌,而我等客軍,皆來自中原,山川不了解,水流不熟悉……”
“如何能戰(zhàn)?”
“而且將至年末,屆時大雪封路,氣象無常。”
“春暖花開之季,各地民夫還得返鄉(xiāng)耕種、不能錯過了時間,待他們回來時又不知道是多久了!”
“嗨!”劉績一拳砸在桌案上,張柔連忙用手護住搖晃的燈火,低頭、不敢言語。
———————————————
許攸離開后過了些時日,京中便傳出了駭人聽聞的事件。
就在天子即將出巡河間,然而、太史令卻突然遞上一封奏折,神神叨叨地說:
“陛下啊,運勢不利啊,不可去河間??!臣夜觀天象,看到北方夜空忽然間躥出一條赤氣來,一直從東頭竄到西邊,橫貫天際,不得了哇!”
一般朝臣的奏折,說些天子不愛聽的為國大計,漢帝劉宏幾乎就不會去認真看一眼??蛇@是太史令寫的天文星象之說,天子瞧得仔細。立馬便問:
“這天象究竟是什么征兆?”
“北方或許有逆謀,陛下不可輕易前往?。 ?p> 漢帝回想近時的奏書,其中有一章是言黑山黃巾賊攻劫郡縣,冀州新任刺史王芬請令招募州郡兵馬前去攻打……
河間、黑山、王芬……陳耽?。ㄍ醴覍W業(yè)上的老師,被十常侍所害)
“冀州刺史王芬!”沉吟半天,劉宏最后打消了出巡河間的計劃。
?。h帝劉宏本是河間國宗室,桓帝無子,靈帝以外藩繼統(tǒng)。)
然而、此時王芬并不知道劉宏改變了計劃,他在曹操處碰壁后,接著準備暗地里串通平原名士陶丘洪、華歆一同制定計劃。
當時,陶丘洪正想赴行,但卻被華歆制止,華歆言道:“這種廢立皇帝的大事,伊尹、霍光都感到棘手困難。”
“王芬那人性格疏忽,而且不擅長統(tǒng)軍,這件事一定不會成功,而且還將牽連家族妻兒,你去則萬劫不復??!”
于是陶丘洪聽從華歆的話停止前往。
原本冀州刺史王芬是想趁漢帝劉宏東行時,以黑山賊寇的名義,集結郡卒一舉滅了劉宏東行隊伍。
然而在中平五年(公元188年)初時。漢帝劉宏敕命王芬罷兵,并征召他入京。在知道劉宏取消東行時王芬就已經(jīng)非??謶?,今日又喚他入京,……于是王芬自盡身亡。
很快冀州刺史王芬在來京途中自盡的消息就傳到了雒陽,劉宏看著奏章中之前王芬拜訪過的名字背后的關系。
不知道思索了多久,最后只是下旨王芬已死,此事不再深究,眾人各司其職……
但冀州地區(qū)的官吏卻遭到波及,發(fā)動叛亂者乃冀州刺史王芬,既然是冀州刺史,那冀州地區(qū)的官吏,便理所當然地要遭到朝廷的清洗。大量官吏遭到罷免,尤其是“以軍功任官者”。
新任冀州刺史賈琮,就專門辦理此事。
同年,太尉崔烈因為王芬叛亂之事被免職,由大司農(nóng)曹嵩繼任太尉……
而后曹操再次受朝廷詔命,任為議郎,回到了雒陽。
曹操剛到雒陽,袁紹就來找曹操,相談:
“孟德,你聽說了嗎,冀州刺史王芬自殺了?!?p> 曹操驚詫:“何以至此?”
袁紹也是皺眉不解:“我也不明白,近一個月前,聽說朝廷征召他回京述職,他卻莫名其妙地推脫,最后半途自殺于旅舍。”
“怪事!”
曹操突然背脊一涼。
袁紹瞟了一眼曹操,繼續(xù)說道:“說起來不久前許子遠(許攸)就來了雒陽,這家伙好生無禮,居然不來拜會我,白白與他相交一場!”
“許子遠也沒有來找我,這家伙簡直可惡!”曹操暗自低頭、附和說。
此時袁紹大笑,而、曹操滿腹心事,尷尬地跟著也笑了,袁紹忽然說道:
“孟德,我現(xiàn)在有點懷疑,是不是你在暗地里告了王芬一黑狀,把他逼自殺了!”
說完袁紹大笑而去,留下曹操目瞪口呆在原地愣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