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像鮮花要盛開一般不可阻止
島村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
看不見，聽不清。
自己只能麻木機(jī)械的重復(fù)向上爬的動作。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除了雨聲，出現(xiàn)了不一樣的聲音。
“島村！穹！”
島村抬頭望去，只能模糊看到來者銀白色的頭發(fā)和清秀可愛的臉。
Sora？她不是在我懷里嗎，她怎么會在那里？
“島村！抓住我！”
當(dāng)重新踏上地面時，島村終于忍不住，腳下一軟，跪倒在地。
“島村……”
悠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島村閉上了眼。
……
島村一睜開眼，就看見了站在窗口前的春日野穹。
窗外陽光明媚，風(fēng)光正好。
微風(fēng)吹動她銀白的長發(fā)，吹動她白色連衣裙的蕾絲花邊。
“Sora！”島村猛地從床上坐起，就感覺全身一陣酸痛襲來，“嘶——”
“阿義！”正看向窗外的春日野穹聽到島村的聲音，連忙跑了過來，“你怎么樣？”
島村看著有精神的穹，“Sora，你的病好了？”
“嗯?！瘪沸÷曊f道：“只是普通的感冒，住院的第2天就好了?！?p> “第2天？”
從穹的口中，島村得知，今天已經(jīng)是穹出走那天后的第3天。也是紙燈節(jié)的最后一天。
島村不顧悠等人的勸阻，離開了醫(yī)院，穿上廚師工作服，來到喜翠莊。
喜翠莊內(nèi)，因為紙燈節(jié)的原因，已是人滿為患。
老板娘和緒花的母親松前皋月也作為女侍幫忙。
島村走向旁邊的小老板。
“阿義，你的身體怎么樣了？”
“只是有些乏力，并無大礙?！?p> 小老板攔住正準(zhǔn)備往廚房走的島村，“等一下，我又不是企鵝那樣的黑心老板，做不出讓病人工作的事。”
“可是……”島村還想再說些什么。
可是喜翠莊現(xiàn)在不是很忙嗎？如果不趁紙燈節(jié)這段時間做出漂亮的成績，喜翠莊豈非要關(guān)門？
小老板將手搭在島村的肩上，搖了搖頭，輕聲笑道：“不。之前我確實很不甘心，不甘心承載著大家回憶的喜翠莊就這樣消失。但這兩天來，我發(fā)現(xiàn)我還差得遠(yuǎn)。如果不是媽和姐姐她們幫忙，我早就把一切都搞砸了。我根本就沒有帶領(lǐng)大家的資格……”
島村沉默。
“現(xiàn)在，你只要好好享受青春就可以了?！毙±习迮牧伺乃募绨?，露出一個曖昧的笑，“緒花她在聯(lián)合會那邊，現(xiàn)在應(yīng)該幫完忙了，可以有時間好好玩一場。聽說今晚有放飛螢火蟲的活動，晚一些還要放煙花。你們倆先去吧，等客人們都外出，我們也會來的?！?p> “等喜翠莊關(guān)閉，緒花她會和姐姐一起回東京，阿義，你可要抓緊時間?！?p> “記住，不要留下遺憾?！?p> 緒花她要回東京了？！
島村還有話想問，就被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緣ing！你在這兒，Come here！”
來者是喜翠莊的經(jīng)營指導(dǎo)川尻崇子。
和之前相比，她的妝容沒有那么濃，身上絲襪短裙的制服也換成了喜翠莊的工作服。
“啊，是你，島村?！?p> 島村輕輕點頭，“你好，崇子小姐。”
川尻崇子沒有多寒暄，拉著小老板的手，兩人十指相扣，向著老板娘走去。
島村走到街上時，太陽已經(jīng)貼在西邊的山上。
厚重濃合的黃色光芒中，青山黑黝黝的一片。晚霞中傳來幾聲鷺叫，卻看不到鳴叫發(fā)聲的青鷺。
島村想到了緒花，她曾經(jīng)被隔壁的福屋養(yǎng)的青鷺嚇得哇哇大叫，躲在自己身后。
前方的坡道在夕陽余暉中顯得有些扭曲。在坡道上，出現(xiàn)了一個嬌小的身影。
緒花？！
島村精神一振，加快了步伐。
“阿義！”
她向自己揮了揮手。
島村跑近她，她抱著黑色的兔子玩偶。
“Sora。你來了?！?p> 原來看錯了……
除了穹，悠、依媛奈緒、渚一葉、天女目瑛等人也在。
在依媛奈緒身邊，穹雖然表情算不上高興，但也沒有表露出更多的。
看來自己昏迷這兩天，她們間肯定發(fā)生了什么。
島村也是今天才知道依媛奈緒是悠的女朋友。
眾人向著熱鬧的街市進(jìn)發(fā)。
島村走到悠身邊。
看見島村，悠有些不自然。島村看出了他的躲閃，伸手抓住他的手。
很奇怪的感覺，就像是抓住了穹的手一樣。
島村貼近他，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悠，對不起，對你說了很過分的話?！?p> 悠詫異地看了島村一眼，潔白的臉有些發(fā)紅，“不，你說的對。我確實做得不夠好，如果沒有你……”
島村伸胳膊環(huán)住悠，扯著他的嘴。“不準(zhǔn)這么說，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悠看著他，眼中有霧氣閃動，“島村……”
島村微笑。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微笑，完全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悠……”
“嘿！”春日野穹從后面撲了出來，擋在兩人中間，分開了他們牽著的手。
“Sora？”
“穹？”
春日野穹雙手抱在胸前，用鼻子輕輕哼了一聲：“你們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事，好惡心！”
島村哭笑不得?！白甙桑斓近c紙燈的時候了?！?p> 這一次，島村卻走在了后面。看著眾人往前走去。
一葉……島村眼神閃了閃。自己需要道歉的，不止悠一個。
天女目瑛雙手捧成喇叭狀：“島村，快一點！我等會兒還要去準(zhǔn)備晚上的神楽?！?p> 天女目瑛是巫女。這個時候當(dāng)然少不了她。
在神社不遠(yuǎn)處，一個賣蘋果糖的小攤前，島村接過蘋果糖，剛轉(zhuǎn)過身就被人撞了一下。
一個聽著像是北海道札幌方言的女聲傳了過來：“緒花，小心！”
島村后退兩步，伸手按住準(zhǔn)備鞠躬道歉的緒花的頭，揉了揉她淡黃色的卷發(fā)，“喂，你這家伙?！?p> “對不起……哎，阿義！”緒花兩只手亂揮，慌張向后退去。撞到了跑過來的和倉結(jié)名。
“真是的，Ohana，還是這么不小心?！焙蛡}結(jié)名扶住緒花，順便和島村問好。
緒花揉了揉額頭，小聲嘟囔著：“剛才人家看到一個很眼熟的人，好像是那個叫‘田中’又或者是‘田野’的騙子，所以才想追上去看看……”
島村向和倉結(jié)名微微點頭，“你好?！?p> 島村一把拉住正準(zhǔn)備離開的緒花，“緒花，你等一下，我有些話想和你說?！?p> 緒花表情僵硬，可還是乖乖站住了。
島村轉(zhuǎn)過身，又買了兩個蘋果糖，遞給和倉結(jié)名與緒花。“一起走走吧?！?p> 和倉結(jié)名接過蘋果糖，眨了眨眼，“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p> 和倉結(jié)名突然伸手，將緒花一推，緒花猝不及防之下，踉蹌著跌入島村懷中。
看著蹦蹦跳跳的和倉結(jié)名哼著歌跑遠(yuǎn)，緒花咬牙切齒：“結(jié)名……”
“別犯傻了?！睄u村往前走去。
緒花站在原地，左右張望，最后輕輕一跺腳，追了上去。
周圍突然一陣喧嘩，人群有些騷動。
“點燈了——！”
風(fēng)中傳來中氣十足的呼喊聲。
緒花停下腳步，拉著島村的袖子，跳了起來，“快看快看，亮起來了！”
島村看著她的側(cè)臉。雪白細(xì)膩又隱隱透著紅的臉，在紙燈映照下像是發(fā)光寶石一樣的琥珀色眼睛。
見島村久久不出聲，緒花扭過頭，就看到他一直盯著自己。
“干，干嘛這樣盯著人家看……”
“緒花。”
“嗯。”
“你要回東京了嗎？”
“唉？”緒花抬起頭，“你知道了？”
“嗯?！睄u村點頭。
緒花轉(zhuǎn)過頭，“是啊……”
島村沉默。突然伸手握住緒花的手，“Ohana……”
“嚯呀——！”
“緒花，一起來玩吧?！睄u村向她發(fā)起了邀請。
緒花低著頭，島村只能看到她通紅的耳朵。既然她不說話，島村就當(dāng)她答應(yīng)了。
島村回到悠等人身邊時，天女目瑛已經(jīng)回神社去準(zhǔn)備神楽了。渚一葉也和她一起走了。
穹，悠，依媛奈緒三個人站在原地，誰也沒有交談的意思。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的味道。
一看到島村回來，原本將下巴托在兔子玩偶頭上的穹就像得到解放一樣迎了過來，一把抓過島村的手：“阿義，你……啊，緒花?！?p> “春日野同學(xué)……”
穹拉著島村，和緒花一起往旁邊走，“那些話等會兒再說，現(xiàn)在我們先離開這里?！?p> “穹……”
穹扭過頭，對著叫住她的悠說道：“我們就在這里分開好了，畢竟我也不想被馬踢死。等瑛要表演的時候，大家在神社集合好了。你說是吧，哥哥～？”【注：俗語“妨礙別人戀愛的人會被馬踢死”】
穹拉著島村向前跑去，直到看不到悠和依媛奈緒才放開手。
島村看得出，穹只是單純的想逃避那兩人。
“Sora，你看那，”島村伸手指了指一座已經(jīng)廢棄的木制和式酒樓，“以前那個茶樓還會放電影，那個時候我們……抱歉，我忘了你沒來過……”
“不，我有印象，以前小時候有人帶我來過這里?！?p> “是嗎，哈哈……”
緒花站在兩人身后。
看著她，島村心中刺痛。
他想讓緒花回東京前留下一個開心的回憶?？伤卜挪幌麓嗳醯鸟贰斑€和她在坑洞里約定一起游玩。
“剛好這附近有竹竿，來掛許愿牌好了。”島村想要讓氣氛活躍起來。
緒花和穹上前，將許愿牌系在竹枝上。
“不許偷看哦。”
“我才不會看?！睄u村轉(zhuǎn)過臉。
“好了，”緒花拍拍手，“阿義，你也來掛吧?！?p> “哦，”島村伸手進(jìn)褲包，身子突然一僵。
緒花給他的許愿牌，他在洞里交給了穹。
他直到今天才醒，完全忘了還有這回事。
緒花看著磨磨蹭蹭的島村，歪了歪頭，“怎么了？”
島村不想掃緒花的興，也不想撒謊欺騙她。
“緒花，我……”
“阿義，”穹拉了拉他的袖子，遞給他一個許愿牌，“給你。”
島村看向穹?！癝ora……”
穹輕輕一笑，“快去寫吧?！?p> “唔，謝謝?！?p> 島村借筆寫上愿望，掛好?！拔覀冏甙??！?p> “哎，你寫了什么愿望？”緒花湊過臉。
島村一巴掌按在她臉上，“說出來就不靈了?！?p> “小氣?！本w花嘟起嘴，“還好春日野同學(xué)已經(jīng)看到了?！?p> “什么？！”島村一驚，扭過頭，看見了縮回頭的穹。
島村倒吸一口涼氣，他沒想到，穹竟然會和緒花一起做出這種事。
“春日野同學(xué)，你看到了吧，快告訴我！”
穹紅了臉，“嗯?！?p> 島村摸了摸下巴，強(qiáng)裝鎮(zhèn)定。雖然不是什么特別羞恥的內(nèi)容，但被當(dāng)事人看見，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nèi)ド裆绨桑炫磕沁呉_始了。”島村轉(zhuǎn)移話題，向前走去。
到了觀賞地，遇到了悠和依媛奈緒。
除了他們，還有小老板和川尻崇子。
島村沒有去打招呼，走向悠兩人。
一見到他們，穹臉上的笑消失，向島村靠近幾步，幾乎貼到了他身上。
島村剛想說些什么，就被一陣凄厲的叫聲打斷：“失火了！”
不遠(yuǎn)處，肉眼可見的黃色火蛇竄天而起。
人群頓時騷亂了起來，所有人驚慌失措，你推我嚷，拼命想要逃離，反而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緒花，Sora，你們到我身邊來！”島村一把抓住穹和緒花，將她們拉到自己身邊，免得兩女被人群沖散，受到傷害。
“哈哈哈，死吧！”
一個拎著發(fā)出刺鼻氣味的綠色鐵皮桶的中年男子沖了過來。
島村認(rèn)出了他。
田野，那個來喜翠莊詐騙的假導(dǎo)演。
“都怪你這家伙，害我失敗，沒有錢，我借的高利貸也還不上。我的妻子都被一個叫餅公的黑社會頭目抓去拍‘阿威電影’還債了，都是你害的！”
島村咬緊了牙。如果是平時的他，自然有信心能對付對方，可現(xiàn)在他尚未恢復(fù)，渾身肌肉隱隱泛酸。
田野神色猙獰，布滿胡茬的臉扭動著，出一個惡心又恐怖的笑：“我躲避他們那么久，終于等到復(fù)仇的時機(jī)了?！?p> “哈哈哈……和我一起死吧！”
“Sora！”島村大喊一聲，急切又快速的說道：“你還記得我說過你應(yīng)該補(bǔ)償我嗎？現(xiàn)在就是時候了?！?p> 島村將緒花的手放到穹手中，“我要你現(xiàn)在帶著緒花一起往外跑，不準(zhǔn)回頭！”
“緒花，拜托你保護(hù)好Sora。用你第一女侍的智慧和力氣！”
“可是……”緒花不敢讓島村一個人留下。
島村看著她的眼睛，在火光下反射著金色和綠色光芒的琥珀一般的大眼睛?！跋嘈盼?！”
“阿義……”
“快！?。 睄u村吼了出來。
“我知道了?！本w花抓住穹的手，向外跑去。淚珠閃動，破碎?！拔蚁嘈拍恪?p> 島村沒有去看她們倆，轉(zhuǎn)身沖向了拎著綠皮桶的假導(dǎo)演田野。
謝謝你，緒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