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我愣在站臺外,看著電車遠去。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嘴唇,這里還殘存著淡淡地紫羅蘭的清香。
世界為什么要這樣做?
難道她……
給世界打了很多個電話,她沒有接。
我躺在床上難以入睡。
“世界……”
你到底在干什么?
……
“誠君,誠君……”
電車上,桂言葉小聲叫了我?guī)拙洹?p> 這是我和她確定戀愛關系后,第一次一起上學。
“?。俊蔽一剡^神,看見她關切地眼神。
“抱歉,剛才沒聽清,言葉,你說什么?”
言葉露出一個略帶苦澀的笑,“我剛才問你明天下午有沒有時間,明天是夜神月老師新作發(fā)布的日子,我想邀請你一起去書店?!?p> “哦。”我點頭,“可以?!?p> 短暫的沉默。
言葉猶豫了一會兒,問道:“誠君是在煩惱什么事嗎?”
看著言葉滿懷關切地眼神,我說不出話。
“不能對我說嗎?”言葉低下頭。
這可憐地模樣,讓我也有種心碎的感覺,我忍不住說道:“我在想世界……”
我突然打了個寒顫,感覺身后冷風徐徐。
“為什么要提她?”言葉面無表情,冰冷的讓我覺得陌生。
“誠君和我在一起,難道還在想別的女人嗎?”
“不是……”我還沒來得及解釋。
“果然……”她虛弱的聲音傳入我耳中,“果然你還在想著世界。吶,誠君,你不覺得很過分嗎?”
“什么?”我仍然滿心疑惑。
“明明都有我這個女朋友了,卻還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真是差勁……”
言葉抬起頭,眼中一片血紅,“渣男,去死吧!”
……
我全身一哆嗦,上半身像彈簧一樣從床上彈起。
喘著粗氣打開燈,仍然止不住地后怕,伸手摸了摸脖子。
“吾頭尚在否?”
脖頸平滑,沒有任何傷口。
“是夢啊。”
都怪世界,害我做了這樣的夢。
這個夢是如此的真實,以至于我見到言葉時,感覺脖頸周圍的皮膚一涼,起了細小地雞皮疙瘩。
“怎么了,伊藤同學?”言葉在我的目光下有些扭捏,低著頭不好意思看我。
她是如此地純潔而羞怯。
以至于我心中生出一股詆毀她的罪惡感。
進入教室,沒看見世界的身影。
我用右手托著下巴,看著教室的門。
直到預備鈴敲響,世界才走進教室。
“喲,阿誠。”
世界笑著對我打了個招呼,在我身邊坐下。
“世界?!?p> 她歪了歪頭,臉上帶著純潔無瑕的笑,“嗯?”
“你……昨天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
“就是車站里……”
“哈?你是說 Kiss的事嗎?”
她為什么可以這樣若無其事?
我不明白。只能點頭。
“不可以嗎?”
世界眨了眨右眼,故意用嬌滴滴的聲音,裝可愛地反問道。
“不可以?!蔽艺f。
“噫~”世界靠在椅背上,笑著擺了擺右手,“阿誠你不會還在意這個吧?這只是一種打招呼的方式,你看米國人不都這樣嗎?”
“我只聽說過外國子女會吻父母,而不是普通男女之間?!?p> “哎呀,你這家伙真較真!”世界揉了揉額頭,一攤手:“那我和你說實話吧,只是單純的想耍一耍你?!?p> “耍我?”
“你看啊,”世界晃了晃右手手指,“我為你的戀愛出謀劃策這么久,被你捉弄了好幾次?,F(xiàn)在你和桂同學成了情侶,也不需要我了,我當然要捉弄回來。”
這女人怎么搞的,僅為了那樣的理由。就只為了那樣的理由,親吻一個自己也不愛的男人?就只為了那樣的理由……
“只是這樣?”
“怎么,你想要人家嫉妒嗎?”
說著,世界身子前傾,靠近我,臉上帶著莫名地笑:“阿誠,你該不會以為我喜歡你吧?”
我的心猛地一跳,連呼吸都短暫停滯。
叮叮當——
上課鈴聲敲響,世界馬上退回自己座位,正襟危坐。
班主任皆川茜走進教室,開始講述今天的教學計劃。
我腦子里一直回蕩著世界的話。
——你不會以為我喜歡你吧?
我抿住嘴。
我心中翻滾著我也無法去形容的情緒。
我是個自視甚高的人。
穿越者,成功的輕小說作家,年少多金。
這些加起來,讓我面對同齡人,總有一種優(yōu)越感。好像我比他們高貴。
然而這一刻,我忽然驚覺,也許對于別人來說,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男高中生。
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這種感覺讓我想起上輩子小學的事。
我從小學起就喜愛閱讀,積累了許多無用的知識。
例如:蛇其實是有四足的,平時都縮在體內,只有交配時會伸出幫忙固定身體。
與班上同學討論,沒有人信我,反而說我是吹牛大王。
有一次,糾正別的同學把“寵物小精靈”的“寵”讀作“chong”,不讀“l(fā)ong”,遭到了別人的嘲笑,說這個字就讀long(龍),是我文盲不識字。為此與他們發(fā)生了爭吵。
幾次過后,我與別的同學關系不說差,也只能算為冷淡。
我一直告訴自己:是他們太過愚蠢,無法理解我,我不需要朋友,一個人照樣能夠很快樂。
如果我真的是這樣高冷的人,某同學過生日邀請了坐在她身邊四周的人,卻唯獨沒有邀請我,這件事也不會讓我一直記到現(xiàn)在。
一切都只是我在自作多情。
我低下頭,不敢去看世界。
心中充滿夢幻破滅的失落感。還有一種泛著苦澀的黑水。里面翻騰著痛苦和怨恨。
我痛恨自己的懦弱和自欺欺人。
午休,我叫住了世界。
“世界,一起吃午飯吧。”
世界的笑容還是那么明亮清澈,“干嗎叫上我這個電燈泡?”
“我……我們三人不是一直這樣的嗎?”
“改天吧,我好久沒和剎那她們一起吃午飯了。她們之前還埋怨我了?!笔澜缙鹕恚迤謩x那走去。
我抿了抿嘴。
對于世界來說,我只是她很多朋友中的一個。
而對于我來說,世界卻是我唯一的朋友。
她對我,是不可缺少的。
我對她,是可以替代的。
我扭頭看向窗外。
春深了。
天空一片湛藍,言葉還在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