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心
“言葉……”
“是?!毖匀~和我說話,永遠(yuǎn)都是這樣認(rèn)真。
我說:“我可以摸你的小年糕嗎?”
“唉——?!”言葉猛向后仰,一片波濤涌動。
“不行就算了?!蔽肄D(zhuǎn)身,卻被言葉拉住。
“誠君,可,可以喲……”
我看著言葉,看了又看,看了很久。
她在我目光下羞怯地?zé)o處躲藏。
“因為我是誠君的女朋友……”言葉小聲說著,抓起我的手,往小年糕放去。
我稍微用力,將手放在她肩上,凝視她純潔的眼睛。
如春天之雪般易逝的,纖細(xì)細(xì)膩的可愛女孩。
她濕潤的大眼睛像冰冷清澈的鏡湖一般,能夠容納世界萬物,此刻卻只倒映著我一個人。
我驀然生出一種罪惡感。
我到底在說什么。
因為被世界拒絕就自暴自棄,然后無賴一樣將這種怒火發(fā)泄在言葉身上。
想著讓言葉生氣,說不定會和我分手。
真是有夠差勁的。
“我開玩笑的?!蔽沂栈厥郑⑽⒁恍?,“走吧,電車要來了?!?p> ……
言葉如雪一般純潔。
世界春風(fēng)一樣溫暖。
薄暮夕陽下迷亂的金色饋贈,我曾經(jīng)想以此為題,以言葉為原型寫一部原創(chuàng)小說。
今天晚上,我重新審視寫出來的稿子。
才發(fā)現(xiàn),在夕陽下,出現(xiàn)最多的……是風(fēng),不是雪。
一種難以想象的煩躁在心中奔涌。
我從來就不是什么大度溫柔的人。
反而時常嫌棄自己的懦弱和虛偽。
我一邊告訴自己不能埋怨世界,一邊又為她的絕情而生氣。
在這之前,當(dāng)我有煩心事,我可以和世界說。她總會像春天的風(fēng)一樣溫柔的環(huán)繞著我。
現(xiàn)在,我和她再也回不去了。
掏出手機(jī),本想打開東方古國某小說網(wǎng),卻不知怎地點(diǎn)開了通訊錄。
編輯和其他工作方面認(rèn)識的人我存在另一個手機(jī)上,這部私人手機(jī)里,沒幾個人的信息。
一頁就能顯示完所有的聯(lián)系人。
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世界,又撇開眼神。
不知怎的,突然回憶起上次在世界打工的餐廳外遇到的那個女人的臉。
清浦舞。
她給我的感覺和言葉很像。
和我交流永遠(yuǎn)都是那樣低聲下氣,溫柔又認(rèn)真。
不同的是,言葉是因為性格太過軟弱,對誰都是慢聲細(xì)語。
清浦舞則是蘊(yùn)含了無限溫情,像是在故意討好我。
我怎么會想起她呢?
她把我當(dāng)成死去亡靈的替身,也是世界的仇人。
莫非我正是看中了她身上的“替身”“世界的仇人”這兩個屬性?
察覺那個罪孽的想法,我心中升起一股對自己的厭惡。
將手機(jī)隨手扔在書桌上,上床睡覺。
第二天,我沒有見到世界。
看著她空蕩的課桌,我垂下眼,等待上課。
班主任皆川茜在班會上,先說了世界因病請假的消息,接下來將剩下的時間用于抽簽。
決定校慶上本班經(jīng)營項目“鬼怪與女仆餐廳”分工的抽簽。
臺前放著一個紙箱,里面裝著一堆寫著【女仆】和東西方各式各類妖怪名稱的紙條。
看著別的同學(xué)一個個走上去,抽簽后發(fā)出各種各樣的聲音,我用右手托著下巴,食指輕輕敲擊自己的腮幫:世界她是因為我才生病的嗎……
一個我看著很眼熟的同學(xué)走上講臺。
是那個和我搭手的黃毛長臉男。
黃毛站在紙箱前,扭了扭身子,矯揉造作地尖聲說道:“人家要上了哦~萬一抽到【女仆】怎么辦?哎呀,腿毛該怎么處理呢~?”
這搞怪地語氣引起了一陣哄笑。
怪惡心的。
我不知是不是因為世界的事,讓內(nèi)心煩躁的我看什么都覺得不爽。我只覺得他惡心。
除我以外,站在抽獎箱旁邊的班長清浦剎那也是面無表情。
黃毛抽出屬于自己的簽,展開,歪著頭看了一會兒:“KAWADOU是什么?”
旁邊的清浦剎那說道:“沒有KAWADOU這種妖怪。”
“可是你看……”
清浦剎那接過紙條,看了一眼,說道:“這兩個字讀‘河童’?!?p> “河童?原來河童寫作漢字是這兩個字?!秉S毛摸了摸下巴。
清浦剎那點(diǎn)頭:“對,你演河童?!?p> “我演河童?!”黃毛驚叫一聲。
一想到這家伙渾身涂得綠油油,背著個龜殼,頭頂禿瓢的猥瑣形象,班上再度大笑出聲。
我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黃毛之后是我。
我上前,將手伸進(jìn)紙箱的時候,我注意到旁邊的清浦剎那張了張嘴,似乎想對我說什么。
但直到我將簽紙拿出來,也沒聽見清浦剎那的聲音。
捏著紙條,我突然想到,萬一我也抽到什么古怪的妖怪,甚至是女仆怎么辦?
算了,只要奇怪的人夠多,我就不會顯得奇怪。
我展開一看:【德古拉】。
德古拉?
那個有穿刺公稱號的著名吸血鬼?
“很適合你?!鼻迤謩x那的聲音小到只有我能聽見。
這是什么意思?
是說我這陰沉的性格,就像吸血鬼一樣?
我有些驚訝,向她點(diǎn)點(diǎn)頭,走回座位。
……
“德古拉?好像很有趣,真期待誠君的吸血鬼裝扮。”
午休時言葉聽說了這件事,捂嘴輕笑了起來。
我有些無奈,一聽就覺得很麻煩,更別說我又是那種不適合化妝的人。
“對了,誠君,那西園寺同學(xué)呢?”
“世界她生病沒來。”
“???希望不會太嚴(yán)重……”言葉說:“也不知道西園寺同學(xué)會扮演什么?!?p> “她有在餐廳打工的經(jīng)歷,一開始就被定為‘女仆’了?!?p> “哦。”言葉不知怎的,輕快的笑聲慢慢消失。
過了一會兒,言葉小聲叫了我一句,“誠君?!?p> “嗯?!?p> “今天星期五,這個周六……”
“我有時間?!?p> “你,可以來我家玩嗎?”
突然收到言葉這樣略顯大膽地邀請,我不禁看了她一眼。
言葉很快臉紅了,“我和家里人說了我們在交往的事,他們都沒有反對……倒是我妹妹一直纏著我,說想見你一面?!?p> 妹妹啊……我在心里嘆了口氣。
我并不擅長應(yīng)對小孩子,也不喜歡小孩子。
但對方是言葉的妹妹。
“我知道了?!蔽尹c(diǎn)頭,“明天我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