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遙遠的旅行
這天,世界臉色蒼白地回來,將那張醫(yī)院打胎的繳費通知單遞給我。
我沒有看,只是緊緊抱住世界,心中充滿了對她的憐惜和自責。
但我并不后悔。
這個孩子不該來到世上。
……
遞交了結(jié)婚登記表后,世界在傳統(tǒng)的和式婚禮還是西洋婚禮間猶豫不決。
“唔,怎么辦呢,好想穿婚紗,可是白無垢也不錯……”世界嘴唇翹起,像貓嘴一樣可愛。
“那要不辦兩次怎么樣?”我說,“我們先舉辦西洋式婚禮,等阿姨回來,再補上和式婚禮。”
“親愛的,都聽你的?!笔澜缟焓謸ё∥业牟弊?。
這場婚禮,對于我來說只是為了讓世界安心,對于世界來說只是為了讓她體驗婚紗,更別說以后還會有一場傳統(tǒng)婚禮,所以只是簡單的邀請了世界的朋友。
從開始籌備到在教堂里親吻世界,花了半個月時間。
直到婚禮結(jié)束后,結(jié)婚證才辦下來。我抿了抿嘴,在心里吐槽了霓虹公務(wù)員的速度。
因為我還沒滿20歲,不能單獨開戶口,世界的戶籍是掛在伊藤萌子下。
世界的名字也從“西園寺世界”改為了“伊藤世界”。
……
落日點染了沒有葉片的樹枝,給萬物抹上金黃。遠遠地傳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溫柔的海風透過車窗。
察覺到這絲涼意,我扭頭,看見遠方海浪破碎的礁石周圍,環(huán)繞著淡淡的彩虹。
我和世界坐在BMW后座上,進行我們的新婚旅行。
“阿誠,你看見了嗎?”
世界伸手轉(zhuǎn)向窗外,遙遠的海濱:“那里有彩虹!”
我看著世界眼中倒映著淡淡的風景,微笑點頭,“很美?!?p> “你都沒回頭?!笔澜玎狡鹱臁?p> 世界今天特地化了淡妝,淡雅秀致,初為人婦的她穿著典雅的素白和服,原本披散的棕色及肩發(fā)也整齊地扎好,露出潔白光滑的脖頸。柔和的布料襯著她雪白的肌膚,顯現(xiàn)出夢幻的美。我聞到世界秀發(fā)上散發(fā)的紫羅蘭的清香。
我看著她,可愛的世界,心中蕩漾著渺小而又確切存在的幸福感和滿足感。
車子在我們今晚預(yù)備下榻的酒店停下。
在門口等候的女侍一邊開車門,一邊說道:“伊藤太太,請?!?p> 世界沒有反應(yīng)。
我拍了拍她光滑潔白的右手手背,小聲在她耳邊提醒:“伊藤太太?!?p> 被人第一次這樣稱呼的世界回過神,連忙對女侍說:“我是!”
世界回頭看了我一眼,我點頭,她不再遲疑,伸手抓住女侍的手,在女侍的攙扶下下了車。
我從另一邊下車。
換好鞋,我牽著世界的手,踏入夢幻之境。
……
夜晚,我站在陽臺上,聽著遠方潮水重復(fù)奔來又退去。世界在我懷里。
“這段時間你胖了呢?!蔽艺f。
世界突然抬頭,表情一僵??聪蛭业难凵衲?。
“怎么了?”我伸手,貼在世界柔嫩地臉上,輕輕揉動。
“呀!”世界捂住臉,“阿誠你真是的,女孩子的體重這種話,怎么能直說?怪不好意思的?!?p> 我微微一笑,將手分別放在世界柔軟又美麗的小年糕和腰上,“我倒覺得很可愛,女孩子太瘦也不好……”
世界圓圓的肩膀也很嬌嫩。
我的心里升起一陣溫馨和平靜。
突然感覺額頭一涼,我抬起頭,在燈光照射范圍內(nèi),空中漂浮著雪白厚重的柳絮,朦朧中閃爍著銀光。
“下雪了啊。”世界將雙掌攤開,看著飄揚的“柳絮”落到手中,飛快融化。
我將手放在她肩頭,“我們回房間吧,著涼就不好了。”
我們回榊野的時候,地上已經(jīng)被雪覆蓋。
今年的圣誕,雪下的比以往都大。
圣誕節(jié)這天,不知為何,世界格外興奮,準備要好好張羅一桌大餐:“哼哼,阿誠,你就拭目以待吧!”
“嗯嗯。”我點頭。看著走在我身邊的世界,她身穿粉色棉襖,腳步輕快,語氣輕靈。
這種少女獨有的神情,讓我覺得她似乎比以往都更加可愛,讓我嘴角不由自主往上揚。
我拉著世界的手,準備去超市采購食材。
“你看那個人,這么冷的天……”
“噓,我們走吧……”
路過兩個年輕女生小聲嘀咕,似乎在對誰指指點點。
我和世界順著她們的目光探去。
我看見噴泉池邊上,坐著一個黑色長發(fā)及腰的少女。
她的皮膚比雪更白。
即使是在下雪的圣誕日,依舊穿著水手服百褶裙。
她低下頭,將雙手合攏,放在嘴前,似乎在說些什么。
我看見她散亂的黑色發(fā)絲下,蒼白精致的臉——言葉。
我臉上笑容消失,面無表情,轉(zhuǎn)頭對世界說:“走吧,我們繞開?!?p> “阿誠,”世界卻拉住我的袖子,她低著頭,聲音很小,卻近乎于悲凄,“不要這樣冷漠,你這樣讓我好害怕……”
我低下頭,淡淡道:“那你去吧?!?p> 我站在原地,看著世界走近言葉。
言葉愣愣地坐在噴泉邊,對著手里捧著的東西說話。世界走到她面前也沒有抬頭。
直到世界說了些什么,言葉才猛地抬頭,看向我,眼中帶著不可思議的焦急和驚喜。
“誠,誠君!”言葉小跑到我面前。
我這才看清,言葉手里一直捧著的,是我送給她的發(fā)飾。
“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好久。”言葉瞇起眼,歪頭,微微一笑。
我點頭:“你好啊。好久不見?!?p> “誠君,世界,午休……”
“什么?”
“午休我等了你們好久,你們怎么不來呢,我做了很多便當,還有誠君喜歡的檸檬茶……”
“下次吧,”我說:“下次有機會,我們再一起聚餐?!?p> “嗯嗯!”言葉連忙點頭,柔順的黑色長發(fā)飄起,打在我臉頰上。
“就選在我和世界的婚禮吧。言葉。”
“唉?”
言葉還想說什么,我已經(jīng)拉著世界走了。
世界一言不發(fā),低著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和言葉已經(jīng)分手了?!蔽艺f。
“不是這個!”世界抬頭,聲音又低了下去,“不是這個……算了?!?p> 圣誕夜,雪下的更大了。
世界接到了遠在歐洲的媽媽打來的電話。
“阿誠,來和媽媽說幾句話吧?!笔澜缌牧藥拙浜螅阉姆凵∈謾C遞給我。
我接過,恭敬地問了一聲好。
畢竟是丈母娘。
“哎呀!”世界突然站起身,向廚房奔去:“我的湯!”
我看著她慌亂的背影。
這家伙……
不是說要讓我拭目以待嗎,要是搞砸了,世界今晚上的表情肯定很有趣吧……
“阿誠,阿誠……”
聽到手機里世界媽媽的聲音,我連忙應(yīng)聲:“我在?!?p> 世界的媽媽問:“要和剎那聊幾句嗎,這孩子就在我身邊,我記得你和她好像是同班同學?!?p> 世界的媽媽完全不知道我和剎那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
我心里一陣抖,可還是拒絕了。
我已經(jīng)決定了,以后只會愛世界一個人。
掛斷電話,我坐在沙發(fā)上。突然感到一種迷茫。
廚房里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將我驚醒,我扭頭,看向墻壁。
在這堵墻背后,就存在著我最愛的人。
只是聽著這聲音,就讓我生起一種滿足感。
別多想了,我站起身,準備去幫忙。
就在這時,世界的手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剎那的通話記錄?”
世界竟然和剎那一直有聯(lián)系?
她怎么沒和我說?
我抿了抿嘴。
雖然知道這樣不好,可我還是忍不住,繼續(xù)往下翻。
隨著時間推移,一個我無數(shù)次想要遺忘的名字忽然撞進我的視線——清浦舞。
世界和舞說過什么?
時間是11月2日。
她們有過通訊的第2天,多日不見的舞來找我,也正是與我見面后,舞一個人走進了湖里。
我與舞的最后一面,舞曾在浴缸里撫摸著小腹。
而那時世界檢測出懷孕了。
難道……
我的呼吸突然停滯,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聽到世界靠近的腳步聲。
“你和舞說了什么?”
“阿誠,來幫我端菜……”
世界風鈴一樣清脆地聲音和歡快地腳步突然消失。
她站住,面無表情,“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