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結(jié)束與開始（二）
三青學(xué)院就這樣“開走”了，只留下黃色的土壤和綠色植被點綴其間的大地，以及曾經(jīng)學(xué)院門口那塊豎立著的破爛木牌。
震驚過后，留下的大多數(shù)人的情緒都轉(zhuǎn)變?yōu)閼嵟?p> “該死的，怎么就這么走了！”
“天玄洗禮，那可是天玄洗禮啊。就算只能遠遠地看上一眼，也絕不枉此生！”
“什么狗屁天下第一學(xué)院，小氣，全都是一群小氣胚子，看我不砸爛你們的招牌！”
于是，破爛木牌成了憤怒人群唯一的發(fā)泄點。
陡然，木牌上綻放出無盡光輝，疾飛而起，劃過一道絢爛的弧線消失在天邊。
“王八蛋！”
他們沒有料到，三青學(xué)院竟然連塊破爛牌子都不放過，摳門，太過摳門?？涩F(xiàn)在的他們，除了在那空空如也的城西刨草挖土，除了對著西邊的天空破口大罵，真的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表達他們不滿的方式。
咻！
一塊黝黑的石碑從天而降，落在了破爛木牌曾經(jīng)所在的位置。石碑上只有一個字——界。
欺人太甚，人都走了，還想憑一塊石頭劃下界限嗎！
一瞬間，他們又找到了發(fā)泄的對象。刀槍劍戟、無盡玄器、腐蝕藥水、口水鞋板、雞蛋菜葉……他們窮盡一切手段，卻奈何不了這塊界石。
它自巋然不動，它自光澤無暇。
直到多年后，這塊界碑依然佇立在這里，見證了無數(shù)傳說。
很快，三青船就駛過了淡綠色的沼澤地，沖向了更深處。
在頭頂劃過一道絢爛的光彩之后，曾經(jīng)演武場上的人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那些草廬上的草突然“活”了過來，極其有規(guī)律地移動著。
很快，群草自動匯聚到了巨艦的底部和兩側(cè)，不僅令巨艦的速度瞬間快了數(shù)倍不止，還源源不斷地從那烏黑的沼澤中汲取著能量。
待群草退盡，人們才發(fā)現(xiàn)演武場實際上就是一間巨型操控室，而核心操控臺正是點將臺上玄老曾經(jīng)居住的那間草廬。
不，眼前那通體黝黑，煥然一新，看起來沉穩(wěn)無比的“大鐵塊”誰還敢稱之為草廬？
它是集藥、陣、器三道于一身的曠世巨作，每一個人看向船身上的每一處設(shè)備之時，似乎都迸發(fā)出了無限靈感。
點將臺上，核心操控室里，玄老深吸一口氣，以無上玄氣催動了某個開關(guān)。
眼前的景象變了，耳畔的聲音變了，于不覺間，天玄洗禮已經(jīng)開始。
黃鐘大呂，古老祭祀？
無盡藥香，人間仙境？
有人夢見了鐵馬冰河，持七尺長劍，但求一敗。
有人夢見了山川之巔，腳下是蕓蕓眾生。
有人夢見了血蹤萬里，唯我獨活。
有人夢見了午后陽光，一杯清茶。
……
每一個人都做著不同的夢，而這樣的夢里，真的什么都有。
誰會想到，真實的天玄洗禮竟會是這種大型的“白日夢”現(xiàn)場?？珊芏鄷r候，夢并不是由自己控制的，夢里也會出現(xiàn)意外，出現(xiàn)恐懼，好夢也會突然變成噩夢。
就在這大型沉醉現(xiàn)場，一個接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扒開皮囊，露出了它們真實的血與肉。
“巨尸鬼，這里怎么會有巨尸鬼！”
“呵呵呵，我親愛的同學(xué)，不認(rèn)識我了嗎？”
不是鬼突然出現(xiàn)，而是鬼從一個又一個的人的體內(nèi)爬出，有些是從腳下，有些是從頭頂，有些是從胸前……它們并不是完完全全的鬼，也不是完完全全的人。
它們之中，有一小部分正是琳瑯閣里那些消失了的“標(biāo)本”?？蓮倪@突然爆發(fā)出來的數(shù)量來看，那些“標(biāo)本”只是極少的一部分。這些半人半鬼的家伙，從地鬼到元鬼不等，應(yīng)有盡有。
“呵呵呵，學(xué)生聞一多，特來恭賀。”詭笑聲中，聞一多撕開了某個人的身體，慢慢爬出，露出了他只剩下小半截的上半身。
核心控制室內(nèi)，看著那突然爆發(fā)出的無數(shù)紅點，玄老目露不屑。指尖玄氣流轉(zhuǎn)，精準(zhǔn)無誤地落在了每一個閃爍的小紅點上。
暴動，戛然而止。
一切，來得是如此突然，卻又走得如此猝不及防。
“好了，現(xiàn)在沒有時間浪費，閉目凝神，天玄洗禮將完全開啟！”
在玄老的提醒下，接受洗禮的人們收斂心神，閉上眼睛。
咔咔聲中，一個接一個的洗禮倉出現(xiàn)在他們背后，將他們完全包裹，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與此同時，玄老的聲音在徐修然的耳畔響起，“會猜的小家伙，恭喜你，為自己贏得了接受完整洗禮的資格?！?p> “不，不，這不是真的……”地上，聞一多的半顆腦袋竟然還在茍延殘喘著。
“想不到還有幸存者，看來你們同化得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快。也好，是時候讓這些小家伙們瞧瞧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真相了?！?p> 玄老指尖一揮，剩下半顆腦袋的聞一多便和十八名精英小隊的成員全部自演武場上消失，出現(xiàn)在一片廣袤無垠的白色空間中。
“你們覺得他是什么？”
沒有人回答，被丟在地上的聞一多卻發(fā)話了，“當(dāng)然是珍貴無比的研究材料，玄無名，你不覺得嗎？公孫無求如果知道了我的存在，他一定會激動得睡不著的?！?p> “玄無名！”某座洗禮倉突然猛烈地震動著，里面?zhèn)鞒隽艘粋€女子的聲音。
“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不就是拆了你們的三座廟么。提醒一句，這里是天玄洗禮的源頭所在，在這里，我們的所思所想都會被放大，甚至具現(xiàn)?！毙闲攀忠粨]，令那座激動異常的洗禮倉恢復(fù)了平靜，“好了，聽我說。他是這個世界的大恐懼，因為他即是你，也是我，我們即是他?！?p> “什么玩意？我不信佛，也不信教，別想忽悠我！”
“小家伙，雖然我不知道你所說的佛和教是什么，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這是事實。公孫先生十年前就發(fā)現(xiàn)，死亡沼澤中群鬼誕生的原因是——人。鬼，由人而生。而且近些年來，先生發(fā)現(xiàn)了一件極其可怕的事，那就是鬼和人，出現(xiàn)了同化的跡象。他，并不是因為以自身為爐，養(yǎng)鬼而形成的怪物。而是他，本就是鬼，也本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