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在兩人的陪同下，自小溪旁走向主堂，只是在主堂前被南宮羽攔下，原因自是為了主堂的安寧，他知道老人并不喜歡吵鬧，于是三人就在這大松樹下坐了下來。
南宮羽內(nèi)心沉思，這離開兩個字說的很明白，就是讓自己下山，他轉(zhuǎn)頭看著正在發(fā)呆的青凡，打破沉靜，道：“娘，你要我下山去？但是三年之期還沒到，我……我不想下山。
兒子的心思怎會瞞過母親，玉華正色道：“羽兒，我知你的想法，你還是喜歡安寧的生活，只是此事事關(guān)重大，這三年半的時間你要前往無極洞，在那里閉關(guān)三年。
一聞要去無極洞，南宮羽內(nèi)心動蕩，前往無極洞，那就意味著無極洞內(nèi)的任何書籍就可以任由查看，而閉關(guān)更是說在三年中可以盡情審閱派中的任何道法仙訣。
眉宇輕皺，南宮羽看著滿含期待的母親，又看了看旁邊懇求的目光，內(nèi)心也是矛盾之極。
他怎會看不出師弟的內(nèi)心想法，他又怎會不了解自己母親的初衷。
南宮羽也不再是當(dāng)初的年少輕狂，若是四年前玉華如此問的話，他會立即回拒，只是這四年間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雖然可以假裝不管，一切交由父母，做一個無憂無慮的自己，但是這些年來，尤其是偶然聽聞魔教復(fù)出的消息后，暗中觀察父親南宮云的神情，內(nèi)心也知道事情的輕重。
就因這些，他才會猶豫不決。
青凡看南宮羽猶豫的表情，內(nèi)心也是掙扎不已，他看得出來，若是這次師兄下山了，下次相見，就是三年后了，這一年間，雖然偶爾的被他瘋狂的教訓(xùn)，但也知道是為了他好，也正因如此，他們師兄弟的關(guān)系才會更加不分彼此。
緩緩低頭，青凡輕聲道：“師兄，你下山吧?！?p> 聞言，南宮羽驚異的看著青凡，隨后轉(zhuǎn)頭看了看主堂內(nèi)有無師父的身影，奈何堂內(nèi)紫煙飄蕩，一切都是異常寂靜。
玉華靜靜的看著自己兒子的表情，她內(nèi)心知道，若不是他自己的選擇，就算是自己勉強將他帶走，他也會心有牽掛的。
南宮羽輕聲道：“師父?！?p> 玉華輕笑，抬頭看了看主堂內(nèi)的紫煙，皺眉道：“這么久了，也沒見你師父啊，他在哪里？”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主堂內(nèi)老人的身影緩緩走出，他神色依舊略顯疲憊，身影似是永遠(yuǎn)都是那么孤單。
在老人走出堂門的那一瞬，玉華的目光就仔細(xì)的在他單薄疲憊的身上打量著。
孤獨，疲憊，與普通年老之人無甚差異，但就是這樣的老人，卻讓她的心猛然一震，驚疑之色言語其表。
她似是不敢相信，內(nèi)心除了激動之外，還有些許掙扎，更多的則是一絲悲哀，她口中緩緩輕吐道：“道塵……師兄？”
聞聽此言，青宮羽微愣，道：“娘，你說什么？什么道塵師兄？”
玉華猛然醒悟，淡雅一笑，道：“沒，沒什么?！?p> 南宮羽“哦”了一聲，隨即看向老人。
玉華內(nèi)心翻起驚濤，但僅僅瞬間，那滿含驚詫激動的神情便被她遮掩過去，心道：“不，想來是我看錯了，這個人怎會是道塵師兄呢？”
“那一個凌絕偉岸的身影，從不輕易放棄任何希望，修仙資質(zhì)驚才絕艷的一代天驕，那一個對自己愛的人柔情似水，對身邊師兄弟溫文爾雅的男子，昔年曾對師姐許下山盟海誓，言絕不離棄的師兄，又怎會是這樣的一位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
老人緩步走來，青凡趕忙起身為老人讓座。
老人呵呵一笑，道：“聞聽小羽的母親到了，便現(xiàn)身一見。”隨即他對玉華輕聲道：“玉華殿主是吧？呵呵，你要將小羽接走是嗎？”
玉華含笑點頭，眉間輕皺，心道：“這個神情，這個感覺?！彼剖且艞墐?nèi)心掙扎一般，讓自己心神平復(fù)，開口道：“老人家！”
老人家三個字出口，她自己都覺得驚詫，似是這三個字是那么的難以啟口。
“我此次前來是為了讓羽兒隨我下山，掌教道衡真人傳命，凡是派中最優(yōu)秀，資質(zhì)最好的年輕一輩，可選擇一人持諭令前往無極洞內(nèi)閉關(guān)修煉三年道法，而我紫極殿，自是只有羽兒一人面面俱到，所以……”
老人輕緩點頭，帶著疲倦的聲音道：“恩，我知道此事?！彪S即他對南宮羽淡笑道：“小羽啊，你隨你娘下山吧，我一直沒有收你做徒弟，也是看得出你資質(zhì)超絕，修為進展比之同門而言要快許多，但你要知道，凡事切勿貪圖捷徑，要深思之后才可實行?！?p> 南宮羽聞言心中一熱，雙眼布滿水霧，勉強一笑，道：“我知道的，不管怎樣，你在我心中就是我?guī)煾浮?p> 玉華看著自己兒子的神情，內(nèi)心也是意外之極，她從沒見過自己兒子這副表情，隨即她又仔細(xì)看著這位老人，仿若要將他看穿。
老人內(nèi)心喜悅，這十年的陪伴，豈是毫無感情，但對于感情，他只有將這份師徒之情埋在心底最深處。
隨后，他不經(jīng)意間看了看青凡那雙略顯濕潤的眼睛，心道：“青凡與我家境相仿，一則他就像是我小時候的影子一般，二則小羽就像是他年輕時的模樣，這兩人的心境加上資質(zhì)才學(xué)，就宛如另一個自己一般。”對于上天對他晚年的這份厚待，他內(nèi)心自是滿懷感激。
老人和藹道：“小羽啊，你很好，真的很好，比起我都要好?！?p> 這句話南宮羽一愣，心道：“師父定是夸我資質(zhì)好的，”
青凡一呆。
玉華秀眉一掀，輕皺不語。
起身，玉華對三人溫和道：“這件事情就這么說定了?！彼剖沁€有些遲疑，又道：“羽兒，三天后你一定要下山啊。”
南宮羽點頭道：“娘，你放心吧，我一定回去?！?p> 聞言，玉華輕起蓮步，緩緩走向來路，只是內(nèi)心中，那一絲感覺隱隱深藏其心，久久不散。
“或許是我看錯了，道塵師兄在一百五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故去，唉！可憐了我那位師姐啊！”
這么久了，原來還有那一點深情葬在心間，不曾忘懷。
是誰輕嘆年華，不留下一點痕跡，即使是舊顏，也早已葬在歲月的蹉跎下。
人影漸遠(yuǎn)，留下淡淡的疑問與感傷。
看著玉華一走，青凡忍住的眼淚就流了出來，滿心傷懷的哽咽道：“師兄，你要走了嗎？”
南宮羽聞言皺眉不語，但隨后想起什么，一拍青凡的肩膀，道：“你小子，剛才還催我隨我娘下山呢！現(xiàn)在干嘛這樣哭哭啼啼，女孩子?。 ?p> 聞言，青凡一呆，用手輕拂去滿臉的淚水，笑道：“呵呵，我知道我知道，是我錯了?！?p> 老人呵呵一笑，語重心長的道：“小羽啊，你知道前去無極洞的目的與原因嗎？”
輕輕搖頭，南宮羽帶著不解的神色看向老人，道：“師父，就我知道的，進入無極洞是去審閱派中道法典籍的，可以說支撐起仙華派的便是無極洞內(nèi)的那些典籍。”
老人輕搖頭，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無極洞與云霄閣，祖師祠堂，并稱我派三大重要場所，自然是有它的意思。
“云霄閣是商議重要事務(wù)的地方，祖師祠堂是供奉歷代祖師靈牌的地方，但這兩處其實都是我派的核心所在，是玄靈劍陣的陣心?！?p> “而無極洞是我派道法所藏之處。當(dāng)然，藏品閣的書籍是無法與無極洞內(nèi)的所比較的，無極洞內(nèi)收藏著我派的重要信息，將歷代祖師的畢生修煉心血與他們的見識謀略全部匯集成書，供我門下弟子修煉參考。”
“另外，它還是仙華山靈脈的源頭，那里的靈氣遠(yuǎn)比我們外界的靈氣要濃厚的多，你進入里面修煉心訣，自是真正的事半功倍。”
青凡聞言驚疑，不解道：“師父，我上山的時候聽徐元師兄說的是無極洞乃是派中選任下一位繼承人時，嚴(yán)格挑選各堂各殿的佼佼者，在那里比試競爭的?！?p> “還說繼承者的師父將要進入無極洞成為我派的祖師，祖師歷代只會挑選出一人，他并沒有說您說的那些??？”
老人輕皺眉宇，沉思半晌，內(nèi)心驚疑不定，方才笑道：“呵呵，或許是我真的老了，記不得了，你那位師兄有沒有提起現(xiàn)在無極洞內(nèi)可有祖師呢？”
青梵默然點頭道：“有啊，還說只有一個?！?p> 老人抬頭望向天際，似是要找尋什么。
“回憶嗎？還是“真正忘不掉的？”
“或許該變的都早已變了吧”
“只是自己還活在曾經(jīng)而已?！?p> 他搖頭苦笑，眼神露出些許茫然，與一絲無奈的心情。
南宮羽道：“師父，無論那里什么樣子，我都會好好在那里修煉的，爭取在三年間將自身境界提升到第九層乃至更高?！?p> 老人聞言，身體微微一顫，笑道：“好啊，你可要加油啊。”
“你要三日后動身下山嗎？”
“是?！?p> 青凡道：“師父，師兄是為了我們才要延遲三日的，我方才催促他早點下山來著。”說完，他緩緩低頭。
老人呵呵一笑。
“你還說，明明就是你想讓我早點下山，你以為我下山就沒人管你的劍訣境界了？”
“你錯了，這三天我會好好教教你的。”
南宮羽一把上前拉著青凡的胳膊向小溪旁走去，目的自是為了幫他修煉劍訣。
其實還不是想揍他，找不到合適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