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戶Z6810：兄弟?！?p> ??？
看著自己的用戶名，姜明直了下身子。
還沒想好改什么名字，對方就回復(fù)了一大串消息：
【水馬：臥槽，大哥我可算等到你了】
【水馬：大哥你在哪，我現(xiàn)在就過去找你】
【水馬：大哥……大哥你送單量怎么比我還少】
【水馬：大哥你有把握嗎？不然咱們再招兩個人？】
“……”
姜明想了想，決定不回復(fù)。
【水馬：大哥你準時率好高啊，怎么送的】
【水馬：臥槽，你還送過5貢獻的單子！那我有救了啊】
這樣就可以回復(fù)了。
作為一個擺爛成性又輕微社恐的人，姜明在網(wǎng)絡(luò)聊天方面頗有心得。
【用戶Z：行，那咱們什么時候去送？】
【水馬：越快越好……你現(xiàn)在有空嗎？現(xiàn)在就去最好?！?p> 【用戶Z：這是大白天干的事嗎？】
【水馬：……】
訂單的狀態(tài)是“不可配送”，估摸著要到晚上才能變回正常狀態(tài)，于是兩人約定好時間，天黑之后行動。
這時，屏幕上彈出了新的對話框：“‘水馬’邀請您參與合作單配送。”
姜明點了接受邀請，之后彈出了訂單的“分配協(xié)定”。
【水馬：按說好的來，三點貢獻全給你，超時懲罰全歸我】
對方率先說道，顯得很有誠意，人不錯，能處。
【用戶Z：貢獻我不要了，你多給我點錢吧】
【水馬：沒問題！你要多少】
這下子反倒把姜明問住了。
跑個單子而已，能要多少錢？20？30？要太多不合適……但話說回來，對方一幅急切的樣子，多要一點他應(yīng)該能接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趁人之危？
還得算上3貢獻，每一點是5塊7毛錢……
仔細考慮幾秒，姜明一咬牙狠下心來：
【100！】
【水馬：好！】
性情中人！
姜明沒想到對方這么爽快，臉上頓時難掩驚喜，險些被雞蛋灌餅嗆到。
生怕對方反悔，姜明趕緊接受了分配協(xié)定，與對方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說定了其余細節(jié)。
之后，姜明囫圇把剩下的“晚飯”塞進肚子、把塑料袋揉成球扔進垃圾桶、灌兩大口涼水、簡單地收拾一通……不到五分鐘，他就已經(jīng)躺到了床上。
趕緊睡覺！
……
7月21日。
輕奢吊燈散發(fā)著柔和的暖光，把客廳氛圍烘托得輕松舒適，但馮吉對這個亮度很不滿意，屋子里昏暗一片，根本沒有安全感。
他很后悔沒有在睡前把屋里的燈全部打開，誰知道只是打個盹的功夫，醒來就像被整個世界孤立了，全身冰冷、滿眼陰暗。
趁著天還沒徹底黑下來，馮吉趕緊把客廳的燈打開，之后他就不敢去其他房間了，只能打開電視調(diào)到最大亮度聊作慰藉。
現(xiàn)在的馮吉正縮在沙發(fā)里，抱著一個涼掉的餐盒怔怔發(fā)呆。
天已經(jīng)完全暗了，馮吉就像是身陷孤島，迷茫又無助，無所適從。
“嗒?！?p> 死寂中突然響起清脆的敲擊聲，像是指甲磕在玻璃上，很有穿透力。
一瞬間，屋子里吹過一股冷風，馮吉身體一僵，那聲音好像是有人在……敲窗戶？
馮吉抱緊餐盒，慢慢轉(zhuǎn)動脖子看向身側(cè)。
什么都沒有。
窗外依舊是寧靜的夜景，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把臉貼在玻璃上。
但在窗戶下方，地板上反射著微弱的光亮。不知什么時候，那里散落了幾塊玻璃碴。
鋒利的尖銳上流淌著危險的紅色，讓馮吉無法遏制地認為是血跡，他當即心神一凜，剛想要看清楚，那幾塊玻璃碴卻消失了，地板上也沒有沾染血跡。
就像是一陣幻覺。
“又來了?！?p> 馮吉悄悄收回視線，打起精神警惕四周。
廚房、臥室、洗手間的門全都關(guān)得嚴嚴實實，黑暗卻像潮水似的沿著門縫滲透，在馮吉視線移開的時候，黑暗就變得更加肆無忌憚，貼著門框匯聚成一片陰影扭曲滋長，仿佛通向陰邪世界的門戶。
但當馮吉的目光掃過，一切都歸于了正常。
“我為什么要租這么大的屋子呢？”
馮吉抱緊懷里的餐盒，陷入了自我懷疑，直到屋子里再次出現(xiàn)了動靜。
很微弱、似有似無的滴水聲，就像水龍頭沒有關(guān)緊，但這聲音不是來自衛(wèi)生間或廚房，而是來自臥室。
咕。
馮吉喉嚨動了下，全身肌肉緊繃，生怕臥室門被突然推開，沖出一個全身染血的怪物。
提心吊膽的煎熬不知持續(xù)了多久，直到馮吉有些麻木，一滴水突然落空了。
一股冰涼像是水珠貼上脖頸，輕緩地下滑。
“??！”
馮吉“騰”地跳了起來，慌忙將餐盒遞向身后：“這是您的外賣！我不該送這么慢的！麻煩您親自跑一趟，真是對不起！……”
慘嚎似的聲音在屋子里回蕩，卻沒有得到回應(yīng)，馮吉悄悄抬頭看，沒見到半個人影。
幻聽似的滴水聲消失了，客廳里沒什么變化，好像只是他自己嚇自己。
恰好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p> 三下聲響，每一下都像是和馮吉的心跳共鳴。
敲過門后，門外的人似乎猶豫了一會，馮吉則是緊緊盯著門，心跳提到了嗓子眼，一動也不敢不動。
“您好，福生?！?p> 聲音很平靜，但聽在馮吉耳朵里卻很堅實，讓他瞬間放下心來。
長這么大，他第一次發(fā)覺聲音有這么大的力量，竟然讓他能鼓足勇氣去開門，并且誠心覺得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十分可靠。
……如果讓姜明知道對方的想法，不知會做出什么反應(yīng)，他站在門外聽著匆忙接近的腳步聲，腦袋里還在盤算著怎么用100塊錢改善伙食。
防盜門打開了，負責合作單的雙方碰面，馮吉立刻仔細看了看姜明：
一身標配的外賣員裝扮，因為戴著頭盔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下巴連帶半個脖子的青色胡茬，好像是個中年人，看起來挺專業(yè)的。
——在足夠熟悉之前，人們對他人的判斷很容易受到外貌的影響，其中“年齡”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俗話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相比于其中包含的些許道理，更像是融進血脈里的刻板偏見。
中年人既有經(jīng)驗又有精力，就會給人一種很靠譜的感覺，總之馮吉對這位幫手挺滿意的。
姜明第一時間沒有亂看，直到他想起對方不是顧客，這才大體掃了一眼。
很年輕，打扮也挺活潑，身板結(jié)實，像是個愛運動的學(xué)生，神色慌慌張張的，不太穩(wěn)重——這一點和之前交流中的判斷差不多。
他為什么還抱著個餐盒？哦，這是要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