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邑和宋丞相在這個突發(fā)事件中成了某種情況下的盟友,互相攀談不止,相攜回到宴會之上,又讓人呈上了皇帝賜下的美酒,絲竹之聲又起,下面的各位官員大臣都在他們二人之下,表面上自然是唯他們馬首是瞻,當(dāng)下氣氛融洽和諧,歡聲笑語不絕,無人再記得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坐在一旁的宋珺瑤本以為事情已經(jīng)過去,神色也恢復(fù)如常,甚至跟身邊的閨秀小姐們說笑起來,只當(dāng)剛才發(fā)生的就是一個意外,顏以筠自作自受,想要陷害她也要掂量自己在蘇府,在蘇邑心中的分量,她一個不受寵的女兒怎么跟她來比,就算是陷害成功又如何,現(xiàn)在誰又敢說出什么來?還不是都要見風(fēng)使舵,蘇邑本人都否認(rèn)了自己的過失,別人看到又能怎樣?
想到這里她更加理直氣壯,只是稍稍遲疑,齊子煜自始至終都沒有看自己一眼,會否真的生氣,但隨即又自我安慰,青梅竹馬之誼又豈能是她那樣粗俗的女子可比,不過是在外人面前做樣子罷了。自己定然是杞人憂天了,將這樣的想法拋在腦后,笑的也更加甜美動人。
但是他們這些人可以不記得,有人卻不容得他們這樣健忘,當(dāng)齊子煜打發(fā)人來當(dāng)眾表示要請示圣上派太醫(yī)過來診治的時候,蘇邑的臉色也不禁微變,可是卻極好的掩飾在笑聲之下。
“齊小侯爺憂心錦兒的身體,我自然是贊同的,還不快去請!拿了我的令牌去吧?!?p> “沒想到齊侯和千金實(shí)在是情深?!彼呜┫嗤瑯淤澷p了一句,下面也傳來一疊聲稱贊。
可這些稱贊之中,唯有宋珺瑤的臉色頓時慘白一片,為了那樣的女子,有必要做到這個程度嗎?他可知道這樣一來,是完全不給蘇邑和她父親兩人的面子,得罪了朝內(nèi)最炙手可熱的兩人,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沒有人顧忌她此刻的情緒,周圍的女子皆贊嘆得如此有情有義的男兒乃是幸事,甚至羨慕那個落水的人,宋珺瑤面色已經(jīng)轉(zhuǎn)為鐵青,這本是屬于她的,現(xiàn)在卻只能坐在這里什么都不能說,甚至還要隨著附和他和另一個人的恩愛!憑什么!
宋珺瑤雙手握緊了錦帕才能抑制住心里噴薄而出的怒氣,泛白的指節(jié)還是會微微顫抖,這一切都錯了,她才是應(yīng)該擁有這一切的人!半低著的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同時她也沒有看到另一側(cè)還有一個人有相似的感受。
蘇冰璃眸光里仿佛淬著冰冷的寒芒,環(huán)顧周圍的或贊賞,或艷羨的人,心中只覺憋悶難受,突地發(fā)覺宋珺瑤的異樣,嘴角輕輕勾起,原來滿場熱烈中還有一個傷心人呢!
前面宴會或真或假,或?qū)嵒蛱?,仿佛一個虛幻的夢境,表面美好實(shí)質(zhì)易碎,但對比之下,顏以筠的院子冷冷清清的,只有一直守在屋內(nèi)的碧柳在她身邊伺候著,院子里其他的下人除了兩個做些雜掃活計的小丫頭都被調(diào)派到前面。
身著灰袍的大夫已經(jīng)為顏以筠把過脈,說她只是受了寒,積水都吐出來就沒事了,又開了些調(diào)理的藥,親自看著丫鬟將藥熬好給顏以筠服下,復(fù)又叮囑這些天要注意的事情,才告辭離開,他前腳剛走,素蕊就聽到消息從前院趕了回來,見到自家姑娘的模樣,心中大慟,聯(lián)想前面的場面更加不忿。
“素蕊,姑娘才睡下,有什么出去再說。”碧柳看著素蕊的臉色就知道是因?yàn)槭裁?,忙拉著她走出屋子?p> “老爺和夫人想都沒有想過姑娘,姑娘出了這樣的事情,就算不與那罪魁禍?zhǔn)子嬢^,也不能當(dāng)眾說姑娘自己有問題,才掉進(jìn)了湖里,這。。。姑娘怎么就遭了這么大的罪!所有人都看著,老爺這樣做,讓姑娘以后怎么立足!豈不是還不如那些庶出受寵的姑娘!”
素蕊眼圈都已經(jīng)泛紅,想來是氣的恨了,她們都知道蘇邑不喜歡這個女兒,可是也不至于輕視至此,連生死都不管,就忙著聯(lián)合權(quán)貴。
碧柳聽罷也不知該如何開解素蕊,這種事情她們經(jīng)歷的多了,只是心中卻為自家姑娘不值,生在這樣的家族,到底是幸還是不幸!榮華富貴蘇家不缺,可是失去的東西更多。
齊子煜本一直守在顏以筠身邊未動,只是他同樣是習(xí)武之人,耳力還在顏以筠之上,這種聲音是瞞不過他的,看著顏以筠沉沉睡去的模樣,臉上還是青白的顏色,心中疼惜更甚。
他自然不會像別人那樣以為真的是宋珺瑤將她推下湖中,雖不知道她的武功到底如何,但也絕不會比不過養(yǎng)在深閨的宋珺瑤。
“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珺瑤想要陷害你,卻被你看出來了,所以反利用在她身上,我本來以為你只是自保也就夠了,誰想到。。。你竟然。。。以命相搏!”齊子煜對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自言自語,也不管她聽沒聽到,再開口已是無奈。
“那湖水有多深你知道嗎?就敢往里跳!弄成這樣,誰又真正在乎你呢!原來傳言不屬實(shí),蘇家二姑娘不是莽撞沒腦子,而是完全不知道要保護(hù)自己!不過,同是蘇家的女兒,差別也太大了,素蕊有句話說的對,若是今日就這樣過去,以后你該怎么立足呢?我這齊侯的面子又往哪擱?”
齊子煜起身將素蕊喚進(jìn)來交代她找個小廝去前廳告知蘇邑,要請?zhí)t(yī)過來,素蕊得了這話,自然高興的一溜小跑去了,碧柳抬頭看著齊子煜,明白他這樣做無非是為自家姑娘長氣勢,感激的福身行禮道謝。
“碧柳,你好像一直以來都對我有所防范,這是第一次這樣真正的行禮吧?!饼R子煜笑了笑“她身邊有你總是好些的,不過,這闖禍的習(xí)慣還真是得扳過來!”
碧柳低頭抿著嘴沒有回答,齊子煜似乎也沒有想要她的什么答案,轉(zhuǎn)身又回到顏以筠的床邊守著,突然像是看到什么異常,伸手觸摸顏以筠的額頭,皺了皺眉。
“怎么喝了藥倒開始發(fā)燒了!”